“皇上,時辰不早了!”


    過了許久,直到門口傳來一聲輕輕細細的聲音,方才驚醒了屋內一直保持著這般姿勢的二人。


    芙蕖有些慌亂的連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背著身子坐在了趙晉延的身旁,趙晉延方才顯然也有些癡了,這會兒回過神來,其實回想自己方才的舉止,一慣都是自詡君子的他,也覺得有幾分尷尬。


    他看著芙蕖的身影,想要伸手去碰她,卻又怕唐突,畢竟這會兒可不是方才那般他可以假借著自己飲酒上頭的借口可以為所欲為。


    趙晉延也怕自己再做些什麽,會讓二人都感覺唐突,隻好自己站起了身,走到了門邊打開房門開口道:“進來吧!”


    宮門洞開,一直守在屋外的宮人與宮女們走了進來,看到門內的情形時,倒也沒發覺什麽問題,雖然在房門之外,幾人都忍不住揣測著屋內的情形,但顯然沒料到屋內會這般整齊……這般規矩。


    趙晉延雖然衣衫有些褶皺,但衣物都是整整齊齊穿戴著,不像是動了什麽似得,芙蕖更是別說,衣衫紋絲不亂,甚至連發髻都沒有什麽亂掉。


    隻是,瞧著芙蕖的神色,卻又好像發生了什麽似得。


    不過不等著眾人多想,趙晉延卻是開口吩咐道:“替郡主收拾一番形容。”


    宮人聞言,連忙上前收拾。


    而芙蕖這個時候也抬起了頭,恰好一眼對上趙晉延的目光,可是不等著趙晉延做出什麽表情的時候,芙蕖又是連忙驚慌的移開了目光。


    趙晉延無奈,隻好走到了芙蕖身側,輕聲開口道:“待會兒,我先回去,你不急,先讓宮人替你收拾過後再回去。”


    趙晉延這般安排,雖然有欲蓋彌彰之意,可畢竟一前一後回去,還是避開了嫌疑。芙蕖自然也是答應,所以點了點頭。


    趙晉延回過宴會上時,此時宴會也已經進行到了差不多的地步,趙晉延歸來坐下,也有不少人陸陸續續從外邊醒酒歸來,倒並沒有引起什麽注意,唯獨太皇太後看著趙晉延,輕聲笑著打趣了一句:“皇上這酒,醒的可夠慢的。”


    趙晉延看著太皇太後促狹的樣子,隻是輕輕一笑,倒也沒有說什麽。


    而趙晉延的歸來,顯然也讓一些此時還在外邊園子裏遊離的人都陸陸續續歸來了,芙蕖回來的時候,不早不晚,恰好在中間,並不引人注意,太皇太後知曉芙蕖臉皮薄,倒也沒有像打趣趙晉延一般打趣她。


    宮宴散後,太皇太後原想留晉陽大長公主一家在宮裏住上一晚,但晉陽大長公主並沒有這份意思,還意有所指的說了一句:“還是算了,宮裏狼太多了,住著可不安全!”


    太皇太後聞言倒是忍俊不禁,被晉陽大長公主這話可逗樂了。


    而芙蕖和趙晉延麵上卻是有些尷尬。


    趙晉延張了張嘴,想著說些什麽,但又怕惹了晉陽大長公主,回頭晉陽大長公主不依不饒,他可是沒法子,隻好閉上嘴巴,乖乖的送著芙蕖朝著宮門的方向離去。


    而晉陽大長公主在帶著芙蕖上了馬車後,臉上的神色顯然有些變了,她看著芙蕖上下端詳了許久,隻將芙蕖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方才開口問了一句:“你有沒有傻兮兮的給人占了便宜?”


    芙蕖沒料到晉陽大長公主會突然問這麽一句話,而且問的這般直接,臉瞬間通紅,可是讓她回答,她卻又有些回答不出來了,這占沒占便宜,芙蕖也不知道該如何說,趙晉延的確是對她做了一些親密的舉止,可是真說占了便宜,也絕對稱不上。


    不過,芙蕖的猶豫,卻是被晉陽大長公主當成了默認。


    她有些氣急敗壞,又有些恨得隻咬牙,怒聲道:“趙晉延這小子,瞧著平時人模狗樣,沒想到這麽不是東西!”


    罵完了趙晉延,晉陽大長公主顯然並不解氣,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衝著芙蕖責罵道:“你這孩子也真是的,稀裏糊塗怎麽就由著他,就該用大巴掌去招呼他!”


    “娘……”


    芙蕖又羞又急,可到底還是忍住了害羞輕聲解釋道,“皇上並沒有對我做什麽,隻是碰了我的手……”


    晉陽大長公主麵上一滯,看著芙蕖有些無語,半晌說了一句:“你這孩子,支支吾吾話也不講清楚,隻是手算什麽被占便宜……”


    晉陽大長公主這話顯然是信息之下說出來的,可是說完之後,她隱隱又覺得不對,又是有些氣衝衝道:“不對,手也不行,這手也是清清白白女兒家的手,他怎麽可能隨便亂碰!”


    晉陽大長公主這麽一想,心中頓時釋然輕鬆了不少,甚至還有餘心想著,這趙晉延今日舉止實在是太過於愈矩了,在芙蕖未真正嫁給他之前,可不能夠由著他,免得讓他覺得芙蕖好欺負,晉陽大長公主府好欺負!


    先前不論晉陽大長公主府中做了什麽舉措,眾人隻知,在萬壽宴結束不過一日之後,趙晉延便給晉陽大長公主府裏下發了一份聖旨,即讓緊隨而來的芙蕖的生辰禮放在宮中舉辦,所舉辦的地方,恰好是萬壽宴舉辦的宮殿。


    這一封聖旨,可謂是一顆炸彈投在了京中各大府邸之中,甚至連民間也隱隱有些聲音傳出,隻怕當今聖上的皇後,就要出現在晉陽大長公主府裏了!


    一時之間,京中暗潮湧動。


    文家在聽聞這道聖旨之後,雖然也有幾分波瀾。


    文夫人麵色有些不太好看,但嘴裏倒是沒有說什麽,隻是衝著身旁的丫鬟問道:“小姐現在在做什麽?”


    丫鬟聞言,卻是有些為難,猶豫了許久方才輕輕開口道:“小姐現在在房間裏誦經……”


    文夫人麵色越發不好看,可最終還是沒有說什麽,隻是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相比較於文家的安靜,季家與楊家可算是熱鬧許多,但這兩家到底當家人腦子清楚,也同樣沒有鬧出什麽風波。


    這道聖旨,終究是幾家歡喜幾家憂,晉陽大長公主府裏門戶緊逼,但偶爾進出的下人臉上一臉喜洋洋的模樣,卻是瞞不得人,同樣欣喜的還有夏國公府。


    當然夏國公府裏真正替芙蕖高興的,卻是夏家的二房。


    夏家二夫人張氏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手掌一擊,一臉欣喜的衝著自己的女兒夏青嵐笑道:“我就知道你堂姐這命差不了,有公主在,你堂姐這一輩子也不用操心什麽了,你瞧雖然先太子去了,可皇上還是要封你堂姐做皇後。”


    夏青嵐聞言,麵上神色倒是有幾分複雜,畢竟是同齡孩子,又是堂姐妹關係,要說不羨慕肯定是假的,但夏青嵐畢竟是個心思單純的孩子,而且這些年來,芙蕖待她也不差,所以這會兒心中肯定是替芙蕖高興多過於對於芙蕖的羨慕。


    “是啊,大伯母向來都疼愛芙蕖姐姐。”


    說完這話,她倒是有幾分疑惑的看向了自己的母親,又是輕聲開口道:“母親為什麽說堂姐要做皇後,皇上的旨意裏,不是隻說讓堂姐的及笄禮放在宮中舉辦!”


    “你這傻孩子,真是半點都不通透。”


    張氏雖然說了一句夏青嵐,但臉上帶著的笑容顯然並沒有責怪的意思,她隻是輕聲開口道:“能在宮中舉辦及笄禮的人,日後自然身份尊貴,當然你堂姐向來得宮中寵愛,若是及笄禮放在宮裏舉辦倒也沒有什麽,可偏偏這事兒,是由聖旨下發的,自然意義不同了。”


    “若是這事兒是你大伯母的意思,是太皇太後的意思,那應該是由太皇太後的懿旨來宣布,既然是聖旨下了,而且這及笄禮之地,又是放在先時皇上萬壽宴舉辦的地方,顯然便是皇上對你堂姐有意了。”


    “原來是這樣。”


    夏青嵐笑著點了點頭。


    張氏見女兒懂了,臉上又是笑了一下,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對夏青嵐輕聲道:“差點忘了正事了,你堂姐及笄禮,按照往年慣例,咱們家也應該是能夠去參加的,這去宮裏參加,到底不一樣,你也要好好收拾打扮,可莫丟了咱們家的人。也讓你大伯母他們沒麵子。”


    夏青嵐聞言,卻是有些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她輕歎一口氣對張氏輕聲道:“娘,堂姐及笄禮還早著,咱們家不用急,隻是不知道大伯那邊會怎麽樣,要是再鬧出像出去的事情,咱們家弄得再好,隻怕也是丟人!”


    張氏聽到夏青嵐提到大房的時候,臉上頓時也有些不好看了,去年那事兒,可真是將她嚇得夠嗆,好在晉陽大長公主倒也沒有怪罪她管家不力。


    隻是,今年若是再鬧出像去年一般的事情,張氏……自己也不敢去想象這個後果。


    但……雖然她如今手上管著家,可也插手不到大房,插手不到夏國公身上去吧!


    張氏愁得不行,眉頭直皺。


    而在這個時候,突然門口來了個小丫鬟稟告:“二夫人,門外有兩位公子求見。”


    “……”


    張氏聞言愣了一下,倒是有些不解丫鬟的話,她輕聲開口問了一句:“哪兩位公子?”


    丫鬟躑躅著,有些不確定的輕聲道:“門房說不認識,隻是那兩位公子瞧著,其中一位仿佛是去年郡主生辰禮時送國公爺回府的那位公子?應是與咱們國公府有些認識。”


    “……”


    張氏這一回,卻是結結實實被驚了一下。


    去年將夏國公送回來的人,可是三皇子,三皇子是誰,那是如今的當今聖上!


    張氏有些不敢置信,這皇上怎麽會到夏國公府裏來呢!張氏隻覺得門房是看錯了,可也不敢真的疏忽,隻連忙慌慌張張的將扶了扶自己的發髻,又是打發了女兒回房,自己親自跑到了門口接待。


    而站在門口看到門口所站著的人時,張氏這回是真的確定來的人的確是趙晉延了。


    她腿腳一軟,連忙屈身想要下跪行禮,而趙晉延卻是伸手阻止了,隻是輕聲道:“二夫人不必如此,朕微服在外,不想驚動太多。”


    “是是是。”


    既然趙晉延這般說了,張氏也不敢違抗,隻好戀戀稱是,


    而趙晉延又是輕聲開口問了一句:“姑父可是在府上?”


    “在在在!”


    張氏連聲回答,不過等到反應過來,臉色卻是有些白了,趙晉延問這話,顯然是想要見夏國公一麵,隻是先時丫鬟早就來報過,這會兒夏國公正在房內飲酒作樂,那番烏七八糟的場景若是讓趙晉延瞧見了,心中不悅可糟糕了!


    趙晉延瞧著張氏一下子白了的臉色,自然瞧出了問題,他倒也沒有勉強,隻是笑著開口說了一句:“朕想見姑父一麵,還勞煩二夫人安排一下。”


    張氏聞言,自是鬆了一口氣,但也不敢將這口氣徹底鬆下,隻連忙迎著趙晉延走進了府裏,又是衝著身邊的管事開口輕聲吩咐了。


    張氏似乎對於安排這些事情早有經驗,也沒讓趙晉延在廳內等上太久,便很快將夏國公請了過來,隻不過雖然夏國公人來了,被灌了醒酒湯神誌也不至於太過於迷迷糊糊。


    但身上的酒氣以及脂粉氣,仍然淩亂的衣物與搖搖晃晃的腳步卻還是騙不的人的。


    夏國公不算規範的給趙晉延叩頭行了禮,趙晉延卻沒有像對待方才張氏那般和煦,沒有免了夏國公的禮,甚至也沒有讓夏國公立刻站起來,隻是麵色冷淡的打量著夏國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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