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陸黎詩很準時的起了床,如預料中一樣,信兒沒有來給她送洗漱用水,她也隻是一笑了之,全當提前習慣“自力更生”好了。


    穿戴整齊後,她就自己去打水洗漱,然後去灶間拿了一個雞蛋和一個紅薯,弄熟之後,朝食就算對付過去了,接著又一個人去了書房,可當她準備關上書房門的時候,就看到吳長卿和李易出現在了門口。


    “進來吧。”陸黎詩知道他們為什麽來,似也不在意,側開身就讓他們進來了。


    進去以後,吳長卿和李易對視了一眼,又沉默了一小會,便由吳長卿先開口道:“阿黎,我是從你離開陸府的時候才認識你的,以前也從未接觸過,而你是離開前就是現在的你了,如此,我想說的是,我認識的那個阿黎,對我好的那個阿黎,舍命救我的那個阿黎,不是之前的陸黎詩,不是任何人,隻是你,從來都是你,所以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也會永遠和你在一起。”


    “謝謝,那你呢。”聽完了他的這番告白,陸黎詩淺淺一笑,隨後望向李易。


    李易順著吳長卿的話點了點頭,“小姐,我雖是名門之後,可我從小就生活在窮鄉僻壤,沒機會念很多的書,為了照顧年邁多病的父親,也沒機會四處遊曆,增長見識,說實話,到現在為止,我還是很難相信您昨晚說的話,那些對於我來說,真的就是天方夜譚,不過就像您經常說的,一個人的心是騙不了人的,和長卿公子一樣,我遇到的您,就隻是您,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您把我當最得力的助手,當朋友,當一家人,我便把您當上司,當知己,當妹……當阿姐,這一點永遠都不會改變。”


    陸黎詩再次淺笑,“我知道了,也謝謝你,謝謝你們對我說這些話,真的謝謝。”


    其實這兩個男人給她的答案,真的在她的預料之中,相反,如果連他們都不能接受她,那她真的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當然,也萬幸如此,萬幸。


    見他們半天不說話了,陸黎詩又笑,“你們還有事嗎?”


    這個問題一出,吳長卿和李易同時愣了個神,又彼此互看一眼,這次由李易試探性的問道:“那您今後有何打算?”


    陸黎詩很是茫然的反問了句:“什麽我今後有何打算?”


    李易有些猶豫,但還是直言道:“就是……就是如果老爺他們不能接受您,您是否打算離開這裏?”


    不等陸黎詩搭話,吳長卿就搶先說道:“反正義父的毒已經解了,隻要你走,我一定跟著你。”


    李易也緊跟著表態道:“沒錯,現如今,對我來說,我最信任的人就是您,隻要您願意帶上我,我便陪著您重新開始,不管做什麽。”


    陸黎詩略帶詫異的來回看了看他們,最後還是笑言:“我很感激你們如此待我,但是長卿你別忘了自己的承諾,隔壁的宅子已經完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而且除了我之外,你還有一位義父要奉養,忘了嗎?李易也是,你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作為一家之主,你要承擔的東西很多,與其想些有的沒的,不如踏踏實實的讓自己穩定下來,這樣才能讓蕊娘安心跟著你。好了,我還有事要做,你們都出去吧,還有,剛剛的話,我就當沒聽到,你們今後也不要再說。”


    重新開始嘛,有他們陪著她一起,不管重新開始幾次,她都不會被打倒,隻可惜,如她說的,周子喆馬上就要來了,李易又馬上要當新郎官了,而她……


    就在陸黎詩還在暗自沉思的當口,隻聽“嘭”的一聲,書房的門突然應聲而開。


    “阿忠?發生了何事?”陸黎詩看到推門而入的人是阿忠,很清楚他看著沒個正經,卻絕不是個莽撞的人,他會這樣,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出大事了。


    阿忠似很著急,也來不及走過場,直接凝重著一張臉道:“小姐,我來不及和您解釋,但請您快些隨我離開。”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不說清楚,我是不會跟你走的。”也許是出自於一種逆反心理,陸黎詩就那麽看著阿忠,連動都沒動一下。


    “這……我真的沒時間跟您解釋,如此,就恕我得……”阿忠緊得不行,然而剛準備來硬的,也就是硬架著她走,誰想手還沒碰到陸黎詩,就聽到從院中傳來一道清脆的女聲。


    “請問陸家小姐可在屋裏?”


    隨著這道從未聽到過的聲音出現,吳長卿和李易都下意識的望向陸黎詩,陸黎詩則是下意識的望向阿忠,這一望就被她看到阿忠緊握著拳頭低罵了聲“該死的”,不由緊皺起眉頭來,可又在她還在想來人是誰,以及阿忠為什麽會這樣的時候,外麵的人又喚了她一聲,無法,她也隻能起身朝外走了。


    出了書房,陸黎詩一邊朝著那女子走去,一邊細心的觀察著她的容貌和穿著。


    那女子五官很清秀,但眼尾的細紋,以及略有些鬆塌的眼瞼,還有那頭墜馬髻,清楚的道出她的年紀起碼在三十五到四十歲之間,再看她的穿著,得虧陸黎詩那一世對這方麵有些研究,一眼就看出來那是很典型的宮廷侍女服飾,但她這身衣服,不管是從顏色和質地上看,比一般的要靚麗精致得多。


    綜合起來,陸黎詩得出的結論是,這女子是一位相當有品級的侍女,同時,能出現在這裏,還能隨意進入她家的,也隻有一種人了,那就是颺王府的人。


    “不知這位姑姑,找我所為何事?”也不管對方什麽品級,與陸黎詩來說,她是斡亦剌的八公主,自然沒道理對一個侍女行禮,更不想去行那個禮,所以直到說完話,她都是筆直的站在那裏,沒有絲毫的怯場。


    那侍女有些驚訝於她的氣場,猶豫再三,終是先對她行了個屈膝禮,“原來這位就是陸小姐,奴婢紫娥,原為殿內侍女,現為颺王府的掌侍侍女,奴婢今日來此不為別的,還請陸小姐快快隨奴婢去大門見太皇妃。”


    陸黎詩望著眼前這位態度傲慢侍女淡淡一笑,“紫娥姑姑請。”


    原來是從從二品升到正一品啊,怪不得那麽拽了,可是需要這麽強調麽?是想說明她是宮鬥出來的勝利者?想玩死她就跟玩死一隻螞蟻似的?可那又如何,她又不進宮,又不進颺王府,憑她再耀武揚威,又能奈她何?搞笑!


    當然,更搞笑的還當數那位她從來就沒見過,卻想弄死她的太皇妃了,如此大駕光臨……再看阿忠的反應,嗬,十有*就是來者不善了,可那又如何?她要來陰的,她無話可說,但她要打算明麵上對她對手,很抱歉,想都別想!


    似在陸黎詩這吃了癟,紫娥一路無話,到出了門,再到看到了太皇妃的那頂二十人抬大轎,她連招呼都沒跟陸黎詩打一下,就之身走了過去。


    陸黎詩也不在意,輕提了下裙擺就領著眾人跪了下去,“民女陸黎詩,攜家人拜見太皇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她對著紫娥可以不跪,對著正一品宰相可以不跪,甚至對著周颺都可以不用跪,但對著這位,她就不能不跪了,誰叫人家即便是小妾也是當的皇帝的小妾呢。


    “娘娘,您的茶煮好了。”


    “嗯。”


    從轎中傳來的對話,自陸黎詩等人跪地後差不多一炷香的時間後響起,接著又是一片沉寂。


    陸黎詩繼續跪著,沒有絲毫的不耐,更沒有絲毫的慌亂,就那麽百無聊賴的跪著,且無聊到都有了想睡覺的嫌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轎子上那華貴又厚實的幔帳終於被緩緩的揭開,又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


    陸黎詩默默歎氣,她很想吐槽自己又不是動物園裏的猩猩猴子,讓看就讓看啊,但念著認真就輸了的態度,還是依言把頭抬了起來。


    又過了些許時候,太皇妃似瞧夠了,才又笑道:“瞧這小臉長的,果然很出色呢。”


    “多謝娘娘誇獎。”陸黎詩不鹹不淡的應了聲。


    真不是她自負自己的容貌,這絕對是國際社交禮儀最標準的答案,當被人家誇獎,直接說謝謝就完了,要客套的說“哪裏哪裏”,反還會讓人覺得你太虛偽。


    也許是被她的回答逗樂了,也許是發現了新奇的玩物,太皇妃又“觀賞”了她良久才再度開口道:“本宮今日前來,有兩件事,其一是想看看讓颺兒迷了心竅的女子究竟長得什麽模樣,現在來看,確實有幾分姿色,颺兒正逢血氣方剛的年歲,會如此也正常。其二,本宮是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相信你看到這樣東西後會很開心的。”


    隨著她的話音剛落,紫娥就麵無表情的把一封類似於書柬的東西遞給了陸黎詩。


    陸黎詩也不客氣,接過東西就展開來看,看完後則十分平靜的說道:“多謝太皇妃娘娘親自將請柬送來,民女惶恐,但是很抱歉,那日正好民女家中有事,恕民女無法前去觀禮。”


    太皇妃給她的東西不是別的,正是周颺大婚的請柬,而日期正好又是臘月二十三,是信兒出嫁,李易娶媳婦的日子,也是她……。


    這個答案似在太皇妃的預料之中,所以她非但不惱,反還笑得很開心,“你別急著拒絕,要知道你可是本宮唯一一個親自送請柬的人呢,可見本宮多麽重視你這個大,媒,人。”


    陸黎詩聽出她故意把後三個字說得很長,很重,有什麽東西快速的閃過腦海,但也無所謂那東西究竟是什麽了,因為都不重要,於是也微笑道:“民女再次惶恐,然則也並非民女刻意拒絕,那日民女家中的確要辦兩場婚事,這是鄰裏間早就知道的事,所以民女委實脫不開身,也再次深表遺憾。”


    “不,本宮相信你會來的,你一定會來,本宮等著你!嗯,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起轎吧。”太皇妃又盯著陸黎詩看了良久,繼而很篤定的說道。


    又隨著她的話音一落,幔帳被放下來的同時,那二十個孔武有力的轎夫平穩的將轎子抬起,然後步伐整齊劃一的朝著來時的路而去。


    也是直到太皇妃一行走了一段距離了,陸黎詩才緩緩的站起身來,餘光看到鄰居陳家嬸子有些擔憂的望著她,她就朝人家笑了笑,而後轉身進家門了。


    一直躲在門後注視著一切的阿忠,一見陸黎詩進來就急著解釋道:“小姐,請您一定要相信我,直到太皇妃來的前一刻,我家主子都不知道……不知道婚期是哪一天,這,這都是巧合!”


    他發誓絕對沒有在替主子說話,主子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是主子安插在太皇妃那裏的人在他們已經出府一段時間後想方設法傳過來的消息,卻還是晚了一步,真他n的……


    “你是這麽覺得的嗎?可我覺得不是呢。”陸黎詩笑著搖了搖頭,說完話就隻身一人朝著書房走去,也完全不管其他人投注在她身上的是何種眼神。


    巧合嗎?不,不是巧合,是天意,因為誰都不知道她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天意讓姨母算出那天是這一年中最後的良辰吉日,所以根本無所謂太皇妃是不是故意為之,結果是周颺也是那天大婚,可不就是天意麽?


    唔,這個生日禮物真是……


    “小姐,請您等一下!”


    陸黎詩沒走多遠,聽到陸宿家的在後頭喊她,想了想,還是停下來等她了。


    陸宿家的快速移到她麵前,而後真真極為複雜的看了她一會,似終於下定了決心,才扶住她的雙肩道:“小姐,昨天……昨天我為我們家小姐就那麽沒了而難過,但是看到您……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反正不管您是誰,您既然住在我家小姐的身體裏,那您就是我家小姐,我就認這麽個理!我也會……努力的和往常一樣待您,也請您好好愛惜自己的身子,颺王的婚禮,您別去聽到沒有?不準去!”


    陸黎詩看到她說著就動手搶過請柬撕了個粉碎,又低頭看了看飄落一地的碎紙,她笑了,“謝謝您,好,您說不準去,那咱就不去。”


    不管陸嬸是出於對她的同情,還是她所謂的就認了她就是她家小姐那個理,亦或者不想她的這具身體就跟著她那麽隕了,當然,也不排除她是真的接受了她,怎麽都好,至少陸嬸在這個時候告白,讓她的內心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安慰,那樣就夠了。


    這時,信兒也跟著走過來說道:“小姐,昨天我……昨天阿忠跟我說了很多,他說我在陸府救了您,您欠我的,所以您之後又救了我,如此,我們就算了清了,阿忠還說,其實您大可以在還了我的情後就一走了之,然您卻沒有那麽做,您繼續待我好,您教我做生意,還請師父教我知識,這就說明您想對我好,並不是因為欠我才對我好,他讓我不要再怪您取代了我家小姐,可我腦子笨,雖然……雖然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原諒您,但我希望您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們重新認識,重新相處,可好?”


    陸黎詩又笑,“好,我們重新認識,我們重新相處,好好的相處。”


    俗話說,一個女人的第一個男人絕對是會影響她一生的人生導師,信兒的誠實讓她很欣慰,也很慶幸把這丫頭交給了阿忠。


    與其做些表麵功夫,繼續維持表麵的和平,不如彼此交實地,這樣真的很好。


    再算一算,現在就差阿爹、陸叔,還有姨母沒有表態了,相較而言,她更希望能得到阿爹的原諒,沒錯,是原諒,信兒說得對,畢竟是她取代了那個陸黎詩,哪怕這並非她所願。


    “阿爹,我……”念及此,陸黎詩便鼓足勇氣走向陸逸卓,誰想陸逸卓一個抬手就打裂了她的勇氣,而接下來的話更是將她的所有勇氣粉碎了個徹底。


    “不要叫我阿爹,阿黎與我的意義何在……算了,我也不想多說,是,我很感激你把我的一家老小都帶來了這裏,並給了他們很好的生活,同感激你一直以來對我的悉心照顧,可這些根本無法彌補我失去阿黎的痛楚……抱歉,我真的沒辦法原諒你。”


    望著陸逸卓說完話就拂袖而去的背影,陸黎詩的眉頭是皺了又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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