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颺透過馬車車窗,看著由遠及近的,且之身一人回來的虎子,那眼睛是越來越眯,臉色也越來越臭。


    能在颺王手下辦事的,那眼力肯定不能差,所以當虎子一看到周暘的臉色變了,先是極小幅度的一頓,隨即加速往馬車那邊跑,還一邊跑一邊扯著嘴笑。


    待到人近到跟前,周颺看了他一眼才不鹹不淡的開口道:“怎麽,沒找到人?”


    這話一出,虎子趕緊狗腿道:“這哪能啊,別的不說,您要找的人,屬下幾時沒幫您找來過?瞧您說的,嘿嘿!”


    周颺又看了他一眼,又不痛不癢的說道:“所以,這次你就一個人過來了?”


    “咳,根據暗衛的指示,屬下很快就在議事廳找到了小姐,也轉述了主子的話,就是,就是……”虎子伸腳去踢在一邊使壞兼等著他被主子罵的強子他們,想以此分散下主子的注意力,結果他瞥都不瞥其他人一眼,實在沒轍了,隻能老實交代。


    周颺挑了挑眉,“就是什麽?是說她有事脫不開身,還是直接說不想去?”


    虎子有些不自在的幹笑兩聲,“啊,這不是因為倪姑娘突然來了麽,小姐她也是真的走不開,就,就……不過小姐她有句話讓屬下轉述給主子聽,真的!”


    聽到這話,周颺沉默了片刻,然後看向強子他們,強子等人立刻會意,也是等“閑雜人等”都退開了,他才故作無所謂道:“說吧,本王倒要聽聽她有何話要同本王說。”


    “小姐說,等災民都重返家園了,再等山莊翻修好,且重新開張以後呢,她想一個人出去走走看看,隨便哪裏都好,她還說,如果您不忙的話,就算上您一份。”得了話,虎子特意左右瞧了瞧,還特小人的衝著強子他們揚了揚眉,之後才對周颺附耳道。


    周颺細細的聽著他說的每一個字,是越聽越不淡定,心髒跳的也一下比一下快,直到聽到最後一個字,突然腦子一空,再到完全反應過來陸黎詩那話是什麽意思以後,一種從未有過的燥熱感就由小腹漸漸擴散到全身每一處角落。


    “主子?主子您怎麽了?是沒聽清嗎?那屬下就再……”見自家主子一直沒說話,也沒什麽表情,虎子以為他沒聽明白,便打算重複一遍,然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周颺給打斷了。


    “你覺得我的耳朵很不好使是麽?”周颺故作不耐的蹬了他一眼,又想到什麽,就又故作隨意的問道:“她就說了這個?沒有其他的了?”


    虎子衝著他曖昧的笑了笑,“主子和小姐還真是心意相通的一對呢,果然什麽都瞞不了彼此,小姐她還讓屬下囑咐您,此次去五山城要多注意身子,多休息,災情固然重要,可您作為救他們出水火的人,就更是要好好照顧自己,因為隻有您好著,災民們才能好。”


    周颺有些狐疑的上下打量著他,明顯不是太相信,“這話真是她說的?”


    虎子聞言退後一大步,還很誇張的拿手捂著胸口,似被這話打擊到了,“主子您就算不信屬下,也別不信小姐啊!小姐說這話時的表情還印在屬下的腦海中呢,您要是還不信,屬下可以用小姐當時的表情再重複一次的!嗯,小姐她是這麽說的……”


    周颺不想找虐,立刻一臉嫌惡的打斷了他,“行了,你可以閉上嘴了。”


    讓這死小子去演她?開什麽玩笑?他不是不信,可那丫頭對他的關心從來都是隻做不說的,所以他隻是一時有些不確定罷了,然等綜合虎子說的一字一句後,他就非常確定這話是她說的,也隻有她會說這樣的話。


    哎,這個世上怕是唯這個女人會在關心他的同時,還會去關心災民吧?當然,懂得關心災民才是在真正的在關心他,因為他是雲陽國的颺王,他有保護雲陽國子民的責任和義務,她懂他,亦如他也懂她。


    嗬,隻有他好,災民才能好?這傻丫頭,放心吧,他不會倒下的,也不會讓那些唯利是圖的人趁機發國難財,絕不!


    “把他們都叫回來吧,咱們是時候該出發了,唔,入夜後就在當地找家客棧歇一晚。”不同於之前,此刻的周颺心情很好,還很難得的對著屬下多交代了一句。


    虎子大喜,“是,屬下明白了!誒,哥幾個,趕緊過來!出發了出發了!咱今晚可以睡個踏實覺了!”


    跟了主子這麽多年,自然很了解主子脾性,這要換做以前,主子一定會夜以繼日的趕路,就拿這次地動來說,他完全沒有片刻停留的奔赴各個災點,即便困乏了,也都是在馬車上歇息,餓了,就隨便墊吧兩口,根本沒有考慮過自己的身子。


    其實身為屬下,最關心,最在意的還是主子的身子,可是以前不管他們如何勸說,主子都不會聽,所以他們在理解主子,佩服主子同時,更多的是擔憂和心疼,然這一次主子會主動的提出要找客棧,說明什麽?說明他有把陸小姐的話聽進去,說明陸小姐在主子心目中的分量真的很重很重,而他們對此除了感激之外,就是感慨。


    再說句心裏話,主子和陸小姐,一個打娘胎出了就是天之驕子,一個是雖含著金鑰匙出來,卻命運多舛的女子,兩個本不該有交集的人竟走到了一起,是意外?還是注定?然隨著之後的交集,不管這兩人自己怎麽想,就他們看到的,就他們以為,陸小姐的出現對主子來說,絕對是上蒼賜給他最好的禮物。


    嗬,如果這兩人此生最終不能走到一起,怕是天理難容吧?


    周颺望著那幾個和自己一起成長,一起共事,一起經曆風雨的,比手足還親的屬下,欣慰又抱歉的笑了笑,而後伸手拉下車窗的窗簾。


    他知道她讓他多休息,為他,為災民,也為了他們,畢竟從他們開始跟隨他時起,他往往隻是動一動嘴,他們就要去賣命,他不睡,他們就別想睡,有時他能睡了,可他們還是不能睡,其實他們的辛苦他不是看不見,隻是這都是沒辦法的事,誰叫他站在那樣一個位置呢,算她有心了,說到她……


    無意識的勾了勾嘴角,她要出遊,若他有空,就算上他?她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嗎?兩人單獨出遊,意味著什麽,她真的清楚嗎?這大膽包天的女人,可愛又可恨的女人,哼,看他回來以後怎麽收拾她!


    同一時刻,陸黎詩和倪雪影那邊。


    “哈嘁!”“哈嘁!”


    “你怎麽了?可是著涼了?快讓我看看。”倪雪影看到陸黎詩突然打了兩個噴嚏,就條件反射的支起她的手把起脈來。


    陸黎詩也沒阻止她,由著她替她把脈。


    把完脈後,倪雪影還是有些不放心,就還身體探了探她的額頭,“你的脈相很平和,除了有些脾虛外,倒是沒有什麽其他的病症,興許是這些時日以來累著了吧?不過你不應該會打噴嚏啊?”


    陸黎詩拉下她的手笑了笑,“倪姐姐不用擔心,在中原呢,有句很民俗的話,是說打一個噴嚏表示有人在想你,打兩個噴嚏表示有人在罵你,而我一連打了兩個,應該是有人在罵我吧。”


    對於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的倪雪影,第一反應肯定是驚訝,後來意識到她不過是在拿話逗她,不由蹬了她一眼,又想到什麽,便又笑道:“那你覺得,會不會是你家周颺在罵你呢?要我看呀,他肯定是在怪你不肯賠他去五山城,嗬嗬,我說你這丫頭也夠絕情的,人家不遠萬裏的趕回來看你好不好,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同他鬧,可即便如此,人家還是肯專程過來接你,你又不陪他去,嘖嘖,果然這女人一旦狠起心來,便會讓神鬼都為之敬畏呢!”


    任陸黎詩臉皮再厚,聽到這話也不禁臊紅了臉,“我的好姐姐,你快別說了,他可不是我家的,而且他回來是為了災民,有我什麽事呀?還有,人是什麽身份,我哪裏敢同他鬧啊,我膽子小,可背不起這莫大的罪名!”


    倪雪影喜歡極了她這表情和腔調,抬起手就蹂躪起她的臉蛋來,“哈,你膽子還小?你的膽子要是小,這天底下就沒大膽的人了!不是我說啊,你也不怕他一時寂寞,就去找別人家的小姑娘玩了?你看你那表妹,都敢當著你的麵去勾搭他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你看不到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


    “他愛找誰找誰去,再說了,他要耐不住寂寞,不管我跟不跟著,他都會想方設法的跑出去不是?所以我有什麽可擔心的?反正我又不欠他什麽……”陸黎詩努力拯救自己的臉,說著說著,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於是趕緊打圓場道:“咳,倪姐姐,我是在說我自己,倪姐姐千萬別亂想,那什麽,我隻知道倪姐姐善用蠱毒,不想醫術也這麽厲害,真了不起呢。”


    倪雪影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也別多想,這是事實,的確是我欠他太多,我找他,跟著他的足跡五湖四海的跑,我都無怨無悔,五年找不到,就再找五年,周颺說的對,金城所致,金石為開,我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出來見我的。說到周颺,你說他那話的意思,是不是在向我透露平一寒就在這裏啊?”


    陸黎詩猶豫了片刻,繼而點點頭,“應該……不,平大夫肯定是在這裏,這裏畢竟是颺王的封地,那麽就沒有人會比他更清楚這裏的一草一木了,所以我覺得,他讓虎子向倪姐姐說那話,肯定是發現了什麽才會如此。”


    這是她分析之後的結論,並非安慰,也正因為周颺讓虎子轉述了那番話,她才會再拖虎子帶話給他,當做對他的獎勵。


    為什麽?正如她所說的,周颺想要知道什麽人來了,什麽人走了,隻要他想,根據他的情報網,又有什麽是知道不了的?同理,他不可能不知道倪姐姐來了,可他偏偏要在那個時候避開,為什麽?


    答案很明顯,那就是他不想讓倪姐姐有機會追問,如此,就更能證明平一寒此刻就在西北地,或者就在梨園山莊,且不提他為什麽要替平一寒隱瞞行蹤,然他之後還是向倪姐姐透露了支字片語線索,這便說明他和她一樣,都不希望這一對就這麽無休止的你追我跑下去,唔,還算他有心。


    “我也是這麽想的!誒,阿黎啊,你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是什麽樣的心情,一想到隨時都有可能見到她,我就有些激動,又有些害怕,還有些不安,怎麽辦怎麽辦,我我我……”倪雪影很認真的在聽著她的每一個字,是越聽越難以掩飾自己的情緒,覺得這種狀態很不好,於是趕緊換了個話題道:“啊,你之前是不是有問我關於醫術的事?”


    陸黎詩知道她這是在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便順著她點了點頭,“是呀,我聽哥哥說倪姐姐的族人都善用蠱,倒不曾聽說也精通醫理。”


    倪雪影笑,“傻丫頭,是,我們族人是都擅蠱,但我們的蠱並不是像你們中原人傳的那樣,什麽都是害人的呀,都很邪惡呀,其實大多是治病救人的,唔,是也有很厲害的,可那些是我族的禁術,也被各大長大分別看管著,一般的族人到死都碰不到,自然就沒辦法去害人不是?所以總得來說,我們的蠱術和你們的中醫並沒有多大區別,若硬要找區別,就是中醫的療程比較慢,比較平和,而我們的則比較快,比較猛,如此而已。當然,這隻是我的一麵之詞,信不信就隨你了。哦還有,關於把脈倒是他教我的。”


    陸黎詩也笑,“自古傳言十有*都是假的,且不說中醫和蠱術的區別,就說是害人還是救人吧,我覺得隻要你懷著一顆濟世救人的慈悲之心,都不會做那違背原則和良知的事情,相反,一旦你心存惡念,根本就不會理會在意那些,倪姐姐瞧那些話本裏記載的有關深宮大院裏的嬪妃貴人們,為了自保,或是為了某種目的,把草藥當毒藥使的例子還少嗎?所以還是得看個人,而我自然是信倪姐姐的。”


    聽到這話,倪雪影又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蛋,“怪不得你身邊的人都那麽維護你,你真是個讓人沒道理不去疼愛的好姑娘呢,不過你會提到嬪妃貴人們的事,可是在擔心等嫁去颺王府,這日子會不好過是嗎?”


    “哎呀,我說倪姐姐,你能不能別三兩句就繞道這上麵去啊?我是就事論事罷了,倒是我很好奇倪姐姐是如何同平大夫相識的,按理說,你們倆應該不會有交集才對啊?”陸黎詩窘得不行,暗自腹誹這戀愛中的女人怎麽那麽敏感,無法,也隻能學她轉移話題了。


    提到和心上人的舊事,倪雪影也難得的露出了小女人般的嬌羞,“說到這個,就得從十年前說起了,那時我才十八歲,雖然從出生就注定是族長,可我也是女孩子,也像和其他的女孩子一樣生活、玩鬧,也對什麽都充滿好奇,就趁著長老們議事的時候偷溜出去玩,而就在那時,我倆相遇了,我還很清楚的記得第一次看到他時場景,那時他還沒到弱冠之年……”


    “等會,倪姐姐說的可是十年前的事?十年前的平大夫還沒有弱冠?這怎麽可能?那……那他今年到底幾何啊?”


    ------題外話------


    趁著還有點時間,祝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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