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的風景獨好。


    細膩柔軟的沙子、平靜柔和的海風、撲鼻而來的是清爽的空氣,舒服得讓人忘卻身在天元的壓力。


    在天元,大部分人都痛並快樂著,每天都有上不完的課和還不完的債。剩下的部分就算不學習就算沒債務,也有各種各樣的事情忙碌,很少有人能抽出空餘時間,在風景優美的沙灘上走一走。


    蛋圓圓脫了鞋子,腳丫子在沙灘上歡快地挖坑,衝著紀古笑:“大叔,蛋族破殼需要什麽條件?”


    這句話問得太自然太坦蕩,紀古下意識地看向四周,沙灘上沒有任何屏障,就是一塊小石頭也躲不過他的眼睛。也正是如此,一眼就知道,附近沒有別人。


    他心裏斟酌了一下,問道:“是你的精神綁定者?”


    這下輪到蛋圓圓錯愕了,“你知道?”


    紀古幹咳了一聲,問道:“第一次見麵,你給我看了一枚紅色的玉牌,還記得嗎?”


    蛋圓圓在腦海裏回想了三遍和紀古第一次在無界圖書館見麵的過程,終於想起那天景初臨時塞給她的玉牌。當時她像做賊一樣,緊張又害怕,根本沒有時間仔細看,事情結束後,過後景初就收了回去,她竟是來不及看清楚是怎麽樣的。


    精神鏈接裏,景初對她解釋:“不是什麽好東西,忘掉最好。”


    蛋圓圓點了點頭。


    蛋族的信物,不管是拿來做什麽用的,和她都沒有什麽關係,不摻和不知道是最好的。


    紀古看她臉色就知道她想起來了,用他那副萌翻無數少女的舒緩嗓子娓娓道來,“當時我以為是你的玉牌,仔細觀察過後卻發現你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可是你有九雙花,會彈《搖籃曲》,甚至有蛋族的《精神力的自我修複》,那麽隻有一個可能,這一切都和你的精神綁定者有關。”


    蛋圓圓的腳丫子差點把沙子碾碎,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你的精神綁定者從來沒有出現過,蛋殼的精神禁製也做得很好,當時我完全沒想到他就在你的身上,”紀古低頭看了蛋圓圓一眼,見她臉色越來越黑,心裏忽然湧上一股慶幸,慶幸他當時的孤注一擲成功了,也慶幸當時什麽也不說,“有一天你彈琴時,胸口處有光芒閃亮,我於是懂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被人綁架注射了致昏劑時,身體虛弱無法保持體形,是他幫我維持住身體,期間我們交流過兩次。”


    蛋圓圓握緊了拳頭,也不知道該一拳打在紀古的鼻梁上,還是把景初揍到屁股開花,兩個混蛋,居然瞞著她!


    她狠狠地在沙子上跺了兩個坑,“廢話就不要說了,我剛才問你的問題呢?”


    紀古識趣的沒有繼續往她的傷口上撒鹽,道:“正常生長發育的蛋族達到落地年齡也就是蛋內十歲會自動破殼,也不需要額外的條件。他超齡了?”


    蛋圓圓點點頭:“十六歲。”


    紀古問道:“他目前是在蛋內的發育正常嗎?”


    蛋圓圓兩眼抓瞎:“不知道,我沒見過別的蛋,沒機會對比過別的蛋在蛋內發育的情況是怎麽樣。”


    紀古尋思了一會兒,道:“這樣的話隻能從源頭找起。看是先天不足還是後天失調。在母體中受過傷,或是基因問題發育不完整;後天在蛋中的十年若是遇到某些強射線,也會造成延遲破殼的現象。遇到這種狀況要確定明確原因是哪一個,損傷了身體的哪一部分,修複完整之後才能破殼。”


    蛋圓圓歎氣:“那時他還沒有記憶,大人都不在了,我想問也不知道該找誰。”


    紀古也沉默了。


    兩人在沙灘上繼續前行,蛋圓圓沒了看風景的心思,一路悶悶地低著頭,她希望景初破殼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急也急不來,如果能在蛋內發育到自然破殼,那是最好的。


    她就是擔心他每天一個人太寂寞。


    “狀況未清晰之前,最好的做法是不動,你每天和他一起鍛煉精神力是最好的方式,可以長期給予他滋養,同時他也能幫你凝煉精神力的純度。”


    蛋圓圓驚喜道:“一起鍛煉?怎麽鍛煉?”


    紀古扶額,對她蛋族方麵的常識奇缺感到無奈,“你每天讓精神力在體內流轉時,若是與他精神相通,精神力可以在兩人之間循環,達到共同進步。”


    “所以有人說,”他總結發言,“尋找匹配的精神力綁定者比尋找人生的另一半更重要。”


    蛋圓圓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視訊突兀地響了起來,她皺了皺眉,還是點開了,“擰小——”


    話還沒說完,視訊中就傳出了寧曉吉的尖叫,伴隨著浪花拍岸的聲音,緊接著一個尖刻的男聲響起:“你是蛋圓圓?”


    蛋圓圓聽出畫音不對,“你是誰?寧曉吉呢?”


    男聲冷笑:“你的朋友在我們的手裏,你要是想救她,就聽我們的話。”


    蛋圓圓不耐煩道:“我問你是誰?”


    男聲的聲音一頓,隨即一字一頓道:“朱!賢!人!這個答案你滿意麽?”


    蛋圓圓嗬嗬兩聲,“不好意思,我不認識什麽豬,也不認識什麽閑人。”


    “你不想要你朋友的命了?”朱賢人對自己的名字格外滿意,聽到蛋圓圓有眼無珠的說話,氣得頭頂都在冒煙,示意寧伍澤把寧曉吉拖到他麵前,發泄地一腳踩在寧曉吉的肚子上,踩得寧曉吉發出一聲慘叫後,總算除了一口惡氣,滿意地對著視訊道,“你若不聽話,可別怪我狠!”


    蛋圓圓“哦”了一聲,道:“你不是頭兒吧?按你這種性格,就隻能給別人提鞋。”


    朱賢人:“……放你媽的屁!”


    蛋圓圓依然一副雲淡風輕,“看,說中了。說吧,是誰指使你的?”


    所有人都不禁看向寧若薇。


    寧若薇抬了抬下巴:“哼,算她有點見識。告訴我,本小姐寧若薇,有本事來戰!”


    朱賢人本想反駁蛋圓圓,畢竟誰也不想承認自己是別人的狗,如今聽寧若薇這麽一說,眾目睽睽之他再怨恨也隻能壓在心裏,遵從了寧若薇的吩咐,不過說出來的話有些難聽,“寧若薇小姐指使我的,怎麽著?有本事來戰!”


    蛋圓圓又“哦”了一聲,“寧若薇?不認識。你們找錯人了吧?”


    寧若薇氣得臉色發黑,天元旅行時,她當著隊伍所有人的麵把她狠揍了一頓,轉眼竟然就敢忘記了?


    這口氣她怎麽也咽不下去!


    寧若薇道:“表哥,告訴她,她若不來,我就找人把寧小賤先jian後殺。”


    寧曉吉聽著渾身發抖,寧若薇竟然如此狠毒!


    寧曉吉的心寒透了。


    她好不容易逃離了寧氏,好不容易過了三年的安穩生活,卻又成了他們玩弄的對象,有時候,她真恨不得一死了之。她更多的是後悔嗎,後悔在過去的三年,寧若薇還沒到天元之前,她沒有學會保護自己的本領。


    蛋圓圓的拒絕,她心裏雖然失望,卻又覺得解脫,她不想讓唯一的一個朋友因為她而卷入寧氏的爭鬥。


    她含恨地想著,如果她沒有出生,一切會不會因此不同?


    可是,在場的都是寧若薇的人,寧曉吉一個私生女,寧氏的汙點,死了就死了,誰會在意?


    海風把寧若薇的話傳到了視訊,不需要朱賢人轉達,蛋圓圓就聽到了,回道:“我是不會過去的,你們要殺愛淹隨便。你們那麽厲害,應該不會害怕天元對奸、殺的懲罰。”不等他們再廢話,就掛了視訊。


    誰也沒想到蛋圓圓這麽幹脆利落地拒絕,一時間都望著寧若薇,等待她發話。


    寧若薇冷冷道:“她不來更好,你們把寧小賤放在海水裏泡著,等她剩下一口氣了,再扔到蛋圓圓的別墅裏去,寧小賤若是死了,害死她的就是蛋圓圓,和我們沒關係。寧小賤若是不死,我們倒要看看這個蛋圓圓怎麽做!”


    寧伍澤和寧上森用繩子把寧曉吉綁了,扔到水裏,然後搬來一個大石頭壓住繩子,把她固定住,任她被海水衝刷。


    “這件事你們先別告訴我堂哥,”寧若薇嘟著嘴,撒嬌道,“人家想結束了再給他一個驚喜。”


    眾人急忙應了,寧可欽的脾氣比寧若薇的還差,沒事誰願意去接地圖炮!


    寧若薇的表情緩和了一些,巧笑道:“我就知道你們對我最好啦,走啦走啦,我們不要被寧小賤影響了心情,難得到一次海邊,好好玩一玩啦。”


    五分鍾之後,一輛月牙底色,綠色興國是裝飾的飛車到了上空,在引擎的轟鳴聲中,蛋圓圓對了對視訊光屏,“坐標是這裏沒錯?”


    紀古指了指沙灘上的幾個人:“就那幾個。”


    星瞳不需要指令,精準地把飛車降落到距離那些人十步的地方,熄了火。


    蛋圓圓和紀古相視一眼,都坐著不動。


    以寧若薇為首的幾個人聽到引擎的轟鳴聲立刻就警惕了起來,朱賢人尤其眼尖,道:“是蛋圓圓!”


    寧若薇朝後麵幾個人打了一個手勢,冷笑道:“還是忍不住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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