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日不見,罵人的本事倒是漲得厲害。”太子回到禁衛軍司處,定睛瞧著方見南,方才見到女裝打扮的她將田國光罵的狗血淋頭,樣子倔強潑辣的很。


    “太子殿下!民女冤枉!”方見南故作理直氣壯說道。


    “聽說你有昆山玉?”


    “這是民女訂婚之物,出自長寧張家。”以為可以驗明身份,方見南摘下脖子上的昆山玉恭敬奉上,太子伸手去接下,見那昆山玉與自己那塊如出一轍,太子隨即盤問道:“長寧張家,雖也是名門,許久沒有入仕之人,昆山玉乃是皇家禦賜之物,張家從何得來?”見太子不解,想起白引鳳那聘書一事,白茂江隻能代為解釋:“額,太子殿下有所不知,這塊昆山玉是早年先皇禦賜於我。張員外先去,老朽曾幫著主持暨白與這孩子的婚事,當年此昆山玉為憑,所以才到了這孩子手中。”


    “晉王殿下到!”身後禁衛軍們又是一陣行禮聲。


    晉王進了屋,早已料到太子會來,見戶部侍郎白茂江也來了,正詫異,隨即一一問候:“太子殿下!白大人!田統領!喬統領!”眼神一並挨個掃過屋子裏眾人,晉王見了方見南,關切問道:“妹妹怎會與此事牽扯,方才張府書信才到,就聽說被抓了進來!”


    眼見晉王果然與方見南熟識,太子在晉王麵前將昆山玉遞回方見南手中,晉王視若不見,太子這才心裏舒緩對晉王道:“我還在想你何時能過來。”


    “剛去探望了十四皇叔。”晉王回話,眼神卻還關注著方見南。


    太子一笑,“十四皇叔他怕極了刺客,去我府中別院靜養了。”


    方見南見晉王便道:“昨夜這位大人隻因我投宿在那客棧,便覺得民女形跡可疑就一並抓了來了,民女再鬥膽問一句,除了我女扮男裝以外,你們可有證據?”


    “你形跡可疑,意欲逃脫搜身,又恰好出現在殺手出沒的地方,這還不是疑點麽?”見喬山語塞,田國光反問道。


    “昨天民女為圖一時方便欲以男裝入城,若是要攜帶凶器,直接以女裝逃脫搜身便可,何須女扮男裝多此一舉?男女大妨,為保全名節我怎肯讓人搜身?這才造成誤會。”


    “晉王,你這妹子,口齒伶俐得很呐!”太子見方見南言之鑿鑿,就要脫身,反語相加道。


    一陣短暫的尷尬,短短一夜之間,兄弟倆到底是大大的不同了。


    “眼下事情真相未名,一應眾人應當送去刑部羈押候審,禁衛軍司處畢竟不是提審嫌犯的地方。”太子隨即回應道。


    “在下附議,我們禁衛軍司處也不想逾越職權落人口實。”田國光說罷眼神瞥向喬山。


    見太子殿下親自前來過問,方見南就知道哥哥此次闖下的禍不小,剛剛聽晉王說探望十四皇叔,心道:”哥哥,你這是潛伏在軍中要與朝廷為敵麽?刺傷十四皇叔這樣的大人物……“


    隨即方見南心裏一陣發怵:”哥哥行刺的原因隻有一個,那位十四皇叔就是自己的殺父仇人!若是別的事情還好,自己認下罪來,一命換哥哥一命也罷了,可那弓箭怎麽是自己拉得動的……若是承認了下來,無人相信不說,還暴露了自己是知情人,到時候反而又害了哥哥。”


    轉念想到:此刻晉王這位義兄尚在,當日自己救下他時,知道他是正直之人,若是進了刑部,自己恐怕再沒有申辯的機會了。


    “太子殿下,晉王殿下,白大人!民女冤枉,聽聞那賊人是使喚弓箭的,民女鬥膽反問各位:民女與家中隨從有哪一個能拉得開弓的?我夫家是長寧城張氏,滿門忠烈,先父方子孝早年也是禁衛軍中人士,此番進城乃是為了赴晉王殿下邀約……”


    田國光與喬山一聽“方子孝”都注目過去,估摸著方見南的年紀想來差不多是他們心目中的那位團練教頭。白茂江見太子與晉王方才麵聖,深知此事已經驚動聖上,而方見南是最大的嫌疑人身份,即使要洗刷冤屈,也必定得往那刑部走一遭了。


    “孩子,刑部三司會審,並不是立案定罪。把你交由刑部就是要堂堂正正給你個清白,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煉,若是禁衛軍真的冤枉了你,到時候田大人與喬大人定會給你個交待的!”白茂江此言雖未袒護她,倒是給了方見南一顆定心丸。


    田國光聽完方子孝的大名,方才方見南極力辯解句句入情入理,自然道:“令尊想當年在我們禁衛軍中是響當當的人物,老英雄如今英名猶在,方才聽說他老人家不在人世,在下深感悲切。不過刑部還小姐清白之時,田國光自當上門負荊請罪!”如今禁衛軍中稍微上了年紀的,誰人不知當年方子孝大名!田國光二十年來守護都城永安,從未出過半點紕漏,正是方子孝當年得意門生之一!此刻田國光顧不得守正持中,內心篤定,必要保全恩師愛女。


    “就依太子殿下的意思去辦吧,到了刑部,真相自然大白,哥哥在王府等你便是。”晉王也勸說道,那神情忽而柔軟下來向方見南走了過去,語氣好像是朋友之間的寒暄一樣,一改通身王者之風。


    方見南聽晉王也如此說,知道事已至此,必須去刑部走一遭了。自己隻要咬緊牙關保守哥哥的行蹤,將來勉強脫身是可以的,又想到方東籬說的話,若是無法及時在客棧和哥哥會麵,哥哥會不會著急尋來?又或者哥哥聽聞自己被押入刑部,來救自己也是說不準的,此時的方東籬還有什麽事情是不敢做的?而她除了等待,什麽也做不了,方見南低下頭去愁絲百結。


    “方家可還有親人尚在?”田國光又問道,方見南正出神想著方東籬,被一問登時頭腦空白,“有”字已經出口,想再更改說沒有會引人懷疑,“哥哥自父親身亡便下落不明,怕是……也遇害了,隻是一日未見遺骨,哥哥於我心目中便是生著的!”


    這本是方見南搪塞斡旋的話,卻叫太子和晉王各自內心唏噓不已,他們本也是手足,幼時也是一起拜那太傅,一起捉弄過太監奶娘們的。雖然那記憶並不多,卻也是天子家裏少有的親情體驗。眼見方見南兄妹情深,晉王輕拍方見南肩膀以示安慰,又感懷道:太子當真是忌憚了他,就算之前勉強維係著兄友弟恭的樣子,居留山一事後,太子竟對自己痛下殺手。


    太子心道:“雖說不能肯定行刺一事必是晉王所為,不過他督查居留山一事,又設下陣法引我赴宴,無論他對羅星門之事知道幾分,這兄弟已經做不成了。”


    “如此,老臣先行一步了,此番來,因為老朽給張家保過媒,對這孩子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即使是名門之後,也不能目無法紀,偏私護短,老臣為官幾十年,這點操守還是有的。”白茂江一席話倒是將自己一行作為撇的幹淨。


    “接下來就有勞二位大人了,太子殿下,晉王殿下,老朽告辭。”白茂江這就離開,再等下去,他怕是要尷尬了。太子和晉王無論哪一個現行離開,又或者兩人都離開,他白茂江在二人心中都會成為兩方勢力中敵對的所在。


    “事不宜遲,屬下這就將方小姐一行人送往刑部。”田國光道,白茂江的意思他豈能不知?喬山心直,他隻怕送方見南去刑部路上再有差池,自己一並跟著出去了。方見南無奈的隨著禁衛軍一眾人等走了,禁衛軍司處隻留下太子與晉王兄弟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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