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正在專心致誌的對敵,化守為攻以口令指揮四個隨從移動陣法主動迎擊,四個隨從見到方見南從樹上落下來起初以為是羅星門所設的埋伏,正要分心對付方見南,可方見南拿出紫玉短杖,身法與羅星門迥異,又看她直接衝向對麵鼇獸出聲位置,而羅星門人用藥粉布下的血腥迷霧竟然在她的身形所到之處都化為烏有,方才猩紅的血霧瞬間讓出了好大一塊空白,晉王五人這才知道知方見南是友非敵。晉王心想,若是方才埋伏在身後的白衣女伺機而動,他們五人早就折在這裏了,還好這女子並非羅星門人,不禁冒出一身冷汗。


    方見南身上這幾樣物件都是她前一世仙子的法器,略去昆山玉不提,紫玉短杖和仙玉原石都是九重天聖物,對付魔域的人物都不在話下,羅星門裏那些修為還不足以進入魔域的江湖術士哪裏用得著這樣上乘的器物。


    方才羅星門人用方外異術布下幻覺,黑衣人隻有四個,卻硬是造出了十幾人圍攻的陣勢,虛虛實實的讓晉王一行人中了圈套,而方見南有昆山玉、紫玉短杖、化玉原石三樣聖物在身,自然是不會受那些雕蟲小技的蠱惑。在樹上看得真真切切,地下晉王五人可是水深火熱性命在一線之間,隻是目前的她,自己還不知道自己的能力而已。


    聽那鼇獸的洪大咆哮聲漸近,方見南用短杖護在身前迎了上去,她以為鼇獸是和叼金獸一樣的巨獸,之前和哥哥過招,防身的能耐方見南學會不少,以她的功夫底子認準時機衝向巨獸一刀封喉還是可以搏一線生機的。可是她看了看手中的紫玉短杖,近身搏擊卻沒有攻及要害的利器,隻好暗暗作了與那巨獸同歸於盡的心理準備。


    突然間身後一人傳來呼叫,聲音極度痛苦,人已倒地不起,晉王立即望向那人所在之處,隻見一隻大龜樣子的怪獸已將那隨從胸腔壓扁,此刻穩穩的趴伏在那人的屍身上,形狀極似犀牛的頭顱上兩隻眼睛在漆黑的樹林裏放出幽綠的熒光。沒有人看清楚它是何時出現的,之前聽到的巨大咆哮聲讓方見南和晉王一行人以為它是個龐然大物,所以當它突然出現時,晉王他們還沒有找到想象中的目標。


    不過這個鼇獸石磨大小的身子能將骨頭瞬間壓碎,自身的重量絕對是不可想象的。能被羅星門收服為己用必定非尋常走獸可比,想要見識它的真實力量恐怕還要用他們的鮮血為代價。晉王五人梅花樁陣法已破,剩餘的三名貼身隨從立即緊緊護著晉王,目光堅炬,毫無畏色。


    而那鼇獸最喜血液氣息,他們四人齊聚一處,方才為了破除血霧他們都劃傷了手掌,身上陽剛正氣與男兒熱血氣息正濃,對於饑腸轆轆的鼇獸來說,就是最為美味的誘惑,那頭上一對綠色熒光一直盯著晉王四人。


    羅星門的人發覺方見南能輕易破解羅星門秘術血霧引,鼇獸明明距離她最近,卻繞過她攻擊了晉王隨從,暗自驚奇之後心生詭計,索性四個人一起持劍向方見南攻去。


    方見南迅速以紫玉短杖接招,勉強應付前麵兩個黑衣人的招數,眼見後麵二人的持劍以第二輪淩厲劍招再次襲來,她身法生疏已難閃避,還好此時晉王趁機抓準要害朝後麵兩個黑衣人攻去,方見南暫時有驚無險。


    黑衣人的武功都在晉王之下,十幾招過去那兩個黑衣人臂膀受了劍傷已難抵抗晉王的招數,另兩個黑衣人與方見南焦灼對峙,此時鼇獸又一次出擊,將守在晉王身邊的另一個隨從壓成了肉餅。此時兩方人員都折損的七七八八,晉王身邊兩人都死於鼇獸身下,四個黑衣人中兩個身負重傷。若是沒有鼇獸,雙方再繼續以命相拚並不值得,依江湖規矩恩怨改日再解便可。


    可眼見鼇獸與晉王隻有不到一尺的距離,甚是危急,之前晉王身邊三人要絞殺那鼇獸,可是那巨大的龜板刀槍不入,頭也硬的有如岩石,令人無從下手。這時剩下的兩個隨從顧不得許多,都回身去要救晉王。


    方見南則以一敵四,忽聽身後鼇獸又一聲咆哮,方見南頓覺大事不妙,果然,鼇獸正向晉王棲身過去,而兩個隨從離得較遠還來不急出手,


    “殿下!”那兩個隨從同聲喝道,都飛身前去奔向了鼇獸,這一撲,是以命換命的對策,晉王壓低身子,持劍麵對鼇獸,身形絲毫不露懼色。正要與那鼇獸聚決一死戰


    方見南此刻顧不得許多,紫玉短杖脫手飛出,正擊中鼇獸頭部,鼇獸吃痛,咆哮聲變為一聲哼唧,它這一哼唧好似小寵委屈呻吟一般,兩個飛身過去的隨從也重重地砸在鼇獸身上,鼇獸正要動彈,方見南大聲喊到“不要!”,鼇獸停了下來,大口中還喘著粗氣,挪動身子把那兩個隨從從體甲上甩下來,再未做別的動作,那二人劫後餘生立即護在晉王身邊,鼇獸如此聽方見南的話給另在場眾人訝異不已。


    其實鼇獸並非惡獸,羅星門人趁其困久餓極,用邪術血霧引將它的嗜血一麵激發出來了而已,方見南那紫玉短杖它當然認得的,當年私下凡間找叼金獸它們玩兒,結果貪玩兒誤了時辰,這才被遺留在人間回不去。而看管九重天靈獸住所的正是當年那位稗草仙子。


    方見南紫玉短杖脫手,沒了隔擋,兩個黑衣人雙劍合並刺來,而晉王一行隨從已經相助不及,方見南下意識抬起右臂,長劍刺來眼看就要將那玉臂切下,說時遲那時快,方見南隻覺得側身生風,鼇獸速度極快的撞歪了雙劍指向,兩個黑衣人被鼇獸壓在身下,雙腿連著腹部都被壓碎,血肉模糊一片。


    鼇獸朝那黑衣人大聲咆哮,它身下兩人耳朵流出血液,鼓膜都已在那一嘯之下震碎。


    剛剛那兩個手臂負傷的黑衣人見大勢已去,早就遁逃而去。剩下方見南、晉王與兩個隨從對著鼇獸,鼇獸從那黑衣人身上下來,左右尋覓著什麽,好像沒有將注意力放在眼前幾個人身上,晉王親眼見到自己屬下身死於鼇獸爪下,憤恨地想要宰掉這為禍人間的妖獸。幾次刺劍過去都刺不破那肌膚,鼇獸改了性子般毫不理會晉王,被刺了五六下之後終於惱怒了,用龜板下的大腿將晉王踢走,這一踢,晉王腿骨登時折裂!兩個隨從扶起晉王,他們知道這鼇獸無法對付,隻能躲在一側,等那援兵趕到。但是仍舊虎視眈眈,若是這鼇獸再一次轉了性子,恐怕他們都要亡命至此。


    鼇獸踢完終於找見了那紫玉短杖,叼著就扭扭捏捏向方見南走去,方見南一愣,不知所措,她害怕得緊,索性拔腿就跑,鼇獸跟在她後麵,還叼著紫玉短杖四肢短粗的奔跑起來。


    晉王見狀喊到“姑娘小心!”自己卻折了腿無法上前救助,他方才看到方見南在危難之際施以援手,內心感激,而現在方見南為救自己竟然引開了鼇獸,自己卻無力幫扶,甚至連名字都不知道,望著那個離去的身影,他第一次對一女子有了牽絆。


    他身邊兩個隨從也負傷慎重,隻得走出樹林到官道上等待援兵。


    方見南死命的奔跑,她當然不想成為鼇獸身下的肉餅,地檀精終於等到無人了,現出身來攔住方見南,夜裏林子漆黑一片,眼前突然出現一個及腰高的大番薯,方見南躲閃不及,將它踢了出去,自己也腿痛,倒在一邊,身後鼇獸已至,方見南心道“父親,女兒不孝沒能為您報仇!”閉著眼睛等待鼇獸那絕命一壓。


    隻聽見地檀精發話“哎喲!你們九重天的是不是都愛踢人啊,一個踢折人家腿,一個踢斷人家腰啊!”


    鼇獸還是哼哼唧唧不知所雲。


    方見南久久等不來那一壓,睜開眼睛,鼇獸那大腦袋就貼在她眼前,嘴裏還叼著紫玉短杖,口水順著紫玉短杖杖邊就要流下來似的,方見南見它沒有動靜,心想:難道是嘴被紫玉短杖占著,張不開嘴來吃自己麽?這樣的話,紫玉短杖我是拿還是不拿呢?


    正在糾結著,地檀精又發話來“你的東西它給你撿來了,怎麽還不拿著?”


    方見南想起來這地檀精自從在居留山和哥哥一起料理好父親喪事之後就沒再出現,知道它和白引鳳相識,不會坑害自己,就拿著紫玉短杖。鼇獸又哼哼唧唧一陣,地檀精也不知道它說的是什麽,方見南更是顫顫巍巍的,不一會鼇獸便跑掉,地檀精安穩了方見南幾句,隻含含糊糊的表明了它一直隱去身形跟在方見南身邊,不需要太擔心妖術陷阱之類的話。


    在人間修煉的這些精怪起初都是不通人情世故的,隻有退去了本體化成人身之後才會有感情牽絆。地檀精修行不淺了,因為從不曆事,所以情感上和小孩子差不多,方見南覺得大劫已過,心中頗為舒暢,擦幹淨紫玉短杖上的口水,地檀精雖說不上幾句話,但是她知道地檀精跟在她身邊必定是白引鳳交代的,自從居留山一別,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方見南站起身來仰望星空,繁星閃爍眨眼,心想著它們可會知道自己在這片星光照耀的樹林裏險些送命?銀河掛在那裏如同鏈子一樣,若是仙界中的神仙能幹預人間事,自己方才那番遭遇,九重天上的神仙會下凡來救自己麽?方見南諸多心思一一掠過心頭。地檀精見她不說話害怕土地公說的將它烤了吃的話,隱身不見。


    一陣風吹來,方見南聞到了山裏的草香,不一會兒她靜靜的聽到蟲鳴還有飛鳥振翅的聲音,她大口的喘著氣,感受自己活著的呼吸和心跳。她從未像現在這樣對自己掌握的這幅身軀如此珍愛,“人生在世真好!”方見南自言自語道。


    她握著紫玉短杖,懷裏還有仙玉原石和昆山玉,她應該背負的為人子女的責任,她不會忘記。但是,如果跳脫出條條框框給她的束縛,她絕不願意為任何事辜負今生的大好時光。方見南如獲新生,開開心心的往林子外走去。九重天上,剛剛她望著的那條銀河畔,末淩豐在天機台前,白衣廣袖翩繾飛舞。原來自己按兵不動她也能獨自脫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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