瞅著司馬霽月一副嚴肅認真的表情,方才還有些臉紅心跳的氣氛頓時就冷了下去,慕容長歡遲疑著從床上爬了起來,默默地挪啊挪,躲到了床的那頭。


    見狀,司馬霽月抬起手,輕輕拍了一下身側的床板,淡然道。


    “坐過來。”


    慕容長歡咬著嘴唇,憂心忡忡地看著他。


    “我不……”


    “本王不想重複第二遍,要麽你坐過來,要麽……我們再深入交流一下?”


    “深入交流”這四個字,被司馬霽月咬得那叫一個意味深長,光是聽在耳朵裏,都有種旖旎的色氣,讓人忍不住想歪。


    不得已,慕容長歡隻好又默默地挪了過去。


    “那還是……我坐過來吧。”


    司馬霽月凝眸。


    “坐近一點。”


    “坐那麽近幹嘛?”


    “本王冷。”


    “……我還覺得冷呢!”


    “那就一起取暖。”


    不等話音落下,司馬霽月就抬起手臂,一把攬住了慕容長歡的肩頭,將她往自己身上拉了過去,緊緊地挨在了他的身側。


    他的體溫偏低,但因為挨得緊,還是能感受到絲絲的熱度。


    慕容長歡又有些懵了。


    訥訥地愣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開口問他,也不敢掙開,就那麽微僵著身子,靠在他的身上。


    “王爺……你今天到底怎麽了?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啊?”


    “嗯。”


    司馬霽月淡淡地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


    慕容長歡忍不住又問。


    “‘嗯’……是什麽意思?”


    司馬霽月沒有回答她,轉而反問道。


    “在本王送給你的那八個箱子裏,有沒有一把白色的象牙梳?”


    “好像……”慕容長歡很想說“沒有”,但是在這種詭異的氛圍下,那兩個字卻是怎麽也說不出口,便隻好坦白承認了下來,“……有。”


    “果然在你那裏。”


    司馬霽月微微送了一口氣,仿佛費了不少心力找尋那把梳子。


    慕容長歡免不得有些好奇。


    “那把象牙梳……怎麽了?是很重要的東西嗎?”


    司馬霽月點點頭。


    “是。”


    聞聲,慕容長歡心頭一跳,有些惴惴。


    “有……有多重要?”


    “很重要。”


    聽到這話,慕容長歡的心口頓時又收緊了三分。


    “很重要是多重要?該不會……是你專門叫人打出來,準備送給心上人的禮物吧?!”


    看出慕容長歡神色中的緊張,司馬霽月微勾嘴角,似笑非笑,從薄唇裏吐出一個肯定的字節。


    “對。”


    慕容長歡心下一沉,莫名地有些發酸。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把象牙梳,好像已經被她轉手出去了,而且還是第一批被銷贓的,哪怕時間過去還不算太長,可是這種烙有皇家印跡的“贓物”在地下市場交易,為了防止被追回,轉手的速度非常快,而且每次轉手都十分的隱秘,想要拿回來,隻怕不是那麽簡單的事兒!


    正暗自揣度著,又聽司馬霽月繼續道。


    “那把象牙梳,原本是母妃生前的最愛之物,因為那是用父皇親自為母妃獵殺的一頭野象的象牙製成的,普天之下,獨一無二,對母妃而言有著特殊的含義……”


    聽他這麽一解釋,慕容長歡瞬間更慌了!


    五指緩緩捏緊,手心裏滲出了一層細汗,暗道完了完了,這下攤上大事了,要是追不回那把象牙梳,司馬霽月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感覺到慕容長歡微微發顫的身子,司馬霽月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揚了三分。


    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不溫不火,卻透著一種難以言述的情愫,讓人無法忽略,可以很明顯地感受到他對那把象牙梳的重視。


    “後來,母妃臨終之前,親手將象牙梳交給了本王,囑咐本王將其送給最心愛的女人,也就是本王未來的……王妃。”


    “啪!”


    王妃兩個字才將將落下,慕容長歡就軟了身子,挨著司馬霽月的身子順勢從床頭滑了下去,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仿佛嚇得魂飛魄散。


    連說話都結巴了起來,斷斷續續,連不成句。


    “司馬霽月……你打、打我……打我吧……我不還手,絕、絕對……不還手……”


    這是慕容長歡頭一次聽到司馬霽月一口氣說那麽多的話,又見他如此費盡心機地設下圈套訛她的話,足以看出他對那把象牙梳勢在必得。


    可是,東西已經賣出去了,換成了銀票,這地下黑市又是魚龍混雜暗無天日的,要找到這麽一把梳子,跟大海撈針又有什麽區別?她要去哪兒才能把東西拿回來?


    一見她這幅模樣,便是不用多說,司馬霽月也瞧出了一個端倪。


    “你這是什麽意思?不要告訴本王……東西已經不在你的手上,被你弄丟了?”


    慕容長歡默默地把腦袋垂得更低了,伸手拉起他的左手,高高地抬了起來,還是那句話。


    “你打我吧,機會隻有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


    “打你?”


    司馬霽月隨手拂開她的爪子,轉而伸過去捏起她的下顎,緩緩抬起,對上他那雙幽深的冰眸。


    “今天是母妃的祭日,不宜動武。看在母妃的麵子上,本王可以給你七天時間,七天內……你若找不回那把象牙梳,本王絕對不會手下留情,你……好自為之。”


    說完,司馬霽月就鬆開了手,一拂袖,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似是動了怒氣。


    慕容長歡哪敢再作孽,吭也不敢吭一聲。


    畢竟這事兒不是什麽可以胡鬧的小事,弄丟了先皇妃的遺物,不說她要遭殃,就是司馬霽月隻怕也脫不了幹係。


    一直等到司馬霽月走離了屋子,慕容長歡才顫顫巍巍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地從窗戶翻了出去……做慣了賊,難免染上職業病,哪怕門口大喇喇地開著,也還是覺得……既然是翻窗子進來的,就該翻窗子出去,這叫有始有終,也算是做賊的基本操守吧。


    然而,其實隻要慕容長歡從門口走,就能發現。


    司馬霽月並沒有走遠,就那麽倚著走廊上的柱子,抬頭望月,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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