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絕塵看著她臉色因為喝了酒的緣故微微泛紅,宛如一朵雨後的海棠花一樣,雖然雙目仍然清澈,但是卻帶著一點水光潤色,便知道她多半是醉了,當下點了點頭,伸手小心的扶住白蒹葭。


    白蒹葭雖然有點微醺,心中卻更是清明,矜持的跟江雲初等人告了別,才帶著淩絕塵出了門。


    張夏平眼睛一轉,找了個上茅坑理由,也立即跟著出來了,就恰好看見白蒹葭二人已經走上了樓梯,不由歎了口氣,就聽後麵傳來江雲初的笑聲;“張兄弟,你不喝啦?”


    張夏平笑了笑,大聲道;“就來。”


    眼睛一眨,就看見白蒹葭轉身進房的時候,卻忽然側臉衝他微微一笑,不由微微一頓。


    白蒹葭今天一天出了不少事情,也實在是有些疲累了,剛進屋,就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嗬欠,淩絕塵一低頭,就看見她小臉上帶著濃重的倦意,一雙眼睛似閉非閉,迷迷糊糊的樣子實在有幾分可愛,偏偏還摸索著往那水盆的地方走,不由笑了笑,急忙扶著人到桌子旁邊坐下,溫聲道;“你先坐著。”


    白蒹葭含含糊糊的應了一聲,淩絕塵調好溫水,濕了帕子,便學著開始時候白蒹葭給他擦臉的樣子,看著白蒹葭一張玉瓷一樣巴掌大小的小臉紅豔豔的,頓時不由自主的就放輕了手腳,唯恐自己的力氣稍微大上那麽一些,這張小臉兒就那麽碎了。


    白蒹葭半睡半醒的迷迷糊糊間,就感覺臉上似乎有蝴蝶飛來飛去,雖然輕柔,但是一下一下的卻讓人不怎麽安穩。


    不由眉頭微皺,下意識的伸手抓住蝴蝶,睜開眼睛道;“素問,別鬧……1”


    話音未落,卻覺得入手的那隻手寬大修長,帶著粗糙的老繭,跟素問的手是完全不同的,不由瞬間驚醒過來,看到淩絕塵正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


    才感覺到自己狂跳的心髒安穩了落了位,看他手中還握著巾子,不由歎了口氣道;“原來是你啊,把巾子給我我自己來吧。”


    卻見淩絕塵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看著她,白蒹葭伸手想要去拿巾子,結果淩絕塵卻動作迅猛的將手猛然一縮,將那拿著巾子的手縮到了自己的背後。


    看著淩絕塵這表情,卻是無論如何都不肯將那巾子交出來的了。


    白蒹葭的困意也被淩絕塵這舉動逗得散去了幾分,不由笑道;“你這是要幫我擦臉麽?”


    看著淩絕塵點了點頭,白蒹葭便閉上眼睛,道;“那你來吧。”


    她心想,我服侍你多麽多年,想不到竟然也有你服侍我的這一天,真是風水輪流轉,心中愉悅,嘴角不由帶著淡淡的笑意。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白蒹葭正心中奇怪準備睜開眼睛,頓時聽到了一絲有些淩亂的呼吸在附近起伏,她心中一震,頓時回過神來,睫毛一扇,兩隻眼睛頓時睜開了,就看見淩絕塵正靠在自己身邊,一雙眼睛亮的有些詭異,簡直就跟天外的星子一樣。


    白蒹葭一頓,就聽門外就傳來了張夏平的聲音;“張夫人我給你送藥來啦,可以進來麽?”


    雖然問著可以進來麽這種話,但是張夏平還是很快的就將門推開了,他臉上掛著熟悉的開朗笑容,讓人很難產生厭憎和提防之心,手上正端著一個托盤,上麵放著一碟蜜餞和一碗湯藥。


    張夏平看著麵前氣氛詭異的兩個人,大眼睛眨了眨,便將手中的托盤放在了桌子上,笑吟吟的道;“我上來的時候恰好那小二準備來送藥,我順路就帶上來了。”


    白蒹葭看了他一眼,淺笑道;“麻煩張公子了。”


    張夏平急忙擺了擺手道;“不麻煩不麻煩。”他眼睛一轉,落在淩絕塵身上,道;“我看這位公子身子頗為強健,為什麽還要喝藥呢?”


    白蒹葭心中暗道一聲,來了,不過她早有準備,聽張夏平這麽問,也不慌不忙的道;“你為什麽知道這藥是他的不是我的呢?”


    張夏平嘻嘻一笑,道;“張夫人好不把人家放在心上。”淩絕塵瞪了他一眼,他隻覺得全身微微一寒,不敢再胡扯,急忙道;“我不是告訴過張夫人,我那姐姐是從小學習醫術的,剛才上來的時候,便告訴我過這藥湯裏有紅花等物,這藥湯張夫人怎麽喝得下去。”


    白蒹葭笑著看了張夏平一本正經的胡扯,不過雖然胡扯,但是看上去還是頗為正常的,當下略一沉吟,便笑道;“貴姐果然是好醫術,如果有機會,還要麻煩她給我和靈兒看一看呢。”


    張夏平看了白蒹葭一眼,奇道;“靈兒?”


    白蒹葭點了點頭,伸手將那藥碗塞進淩絕塵手裏,就看見淩絕塵瞬間將那藥碗又放回了桌子上,不由笑了笑,伸手揀了一塊糖漬梅子塞進淩絕塵的手裏,低聲道;“喝完藥吃蜜餞哦。”


    她倒是一派溫柔軟語,又把藥碗塞進了淩絕塵手裏,才轉頭對張夏平道;“這人是我在後山撿到的,當時他身受重傷,昏迷不醒,我一時心軟,便將他救了回來,隻是他卻不知道怎麽傷了腦子,那智力隻停留在了三四歲的時候。”她看了張夏平一眼,有些羞澀的淡淡一笑,道;“說起來也大概是稚鳥戀母的緣故,他醒來第一個見了我便粘我的很,隻是我一個寡婦,又不好帶一個成年男子在身邊,沒有法子就隻好將他扮作女子帶在身邊,我一個農家女子,也沒什麽銀錢,還是靈兒他因緣巧合下救了那朱家的公子,那公子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便讓我帶著他來這城裏治病。”


    她這話半真半假的,素來白蒹葭就明白,說假話七分真三分假,不如直接隻說十分真,隻是這十分真掐頭去尾,縱然全部是真話,那聽到的人到底是什麽意思,就要看說話人的心思了。


    她這話說的不算假,但是也有重要的幾點被她掐掉了,聽起來倒是個好心人救了淩絕塵的故事。


    張夏平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藥的淩絕塵,就聽白蒹葭柔聲笑道;“張公子這麽關心靈兒,莫非認得他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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