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春水雖然浪蕩不羈,但是卻是一個極為聰敏機智的少年,雖然說不上過目不忘,但是也是記性極好,若是見過一次的人,也不是能輕易忘記的。


    隻是他再怎麽過目不忘,這男人之間的身材,也不是能輕易辨別出來的,雲春水看著淩絕塵頭上的紗帽,心中卻癢癢的,暗自道,若是沒有這紗帽,這少年我一定是見過的。


    白蒹葭留意到雲春水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動,麵上卻不動聲色的笑道;“這酒如果雲公子喜歡,就不如送給雲公子吧。”


    雲春水眼睛一亮,道;“你是說的真的?”


    白蒹葭笑道;“你若不信……”


    話音未落,隻見淩絕塵手一揮,已經將那壇菊花酒從雲春水手裏奪了過來。


    雲春水雖然知道自己不是淩絕塵的對手,不過眼看淩絕塵要搶酒,頓時勇氣橫生,下意識的一退,伸手朝著淩絕塵抓去。


    淩絕塵手掌回轉,登時便朝著雲春水抱著酒壇子的手腕直斬而下,卻是狠辣迅捷至極,雲春水心知這一下斬實,自己這酒壇子卻是不穩了,定會被淩絕塵趁機奪去,這朱家的菊花酒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肯放棄的,當下右腳在地上輕輕一跺,後退一步,左腳卻朝著淩絕塵的手掌踢去。


    淩絕塵卻無聲的笑了一笑,當下提手一抓,便將雲春水的腳抓在手中,雲春水心中一寒,卻覺得左腳上傳來一陣劇痛,卻是被淩絕塵借勢帶脫臼了足踝,當下不由哎喲一聲,再也站立不穩,隻是還死死抱著手中的酒壇子。


    眼看他們二人動手,白蒹葭倒是笑了,道;“靈兒,過來。這酒就給他了。”


    淩絕塵瞪了雲春水一眼,慢慢走到白蒹葭身邊,白蒹葭幾乎可以想像他一臉不服氣的樣子了,不過——


    她看了一眼雲春水,看來七皇子在這蘇杭二州的時候,可是沒有浪費任何時間,籠絡了不少人啊。


    她笑吟吟的道;“好了好了,一壇子酒而已,又何必鬧成這樣。”


    她年紀在這三人中是最小的,但是她這樣說話,卻讓人沒有產生不和諧的感覺,當下便笑道;“我家靈兒不懂事,雲公子你還是不要和他計較才是。”


    雲春水隻覺得剛才那兔起鶻落那幾下想起來也不由滿頭冷汗,隻覺得跟這人交手,雖然沒什麽花巧,但是這種沒有花巧卻是再可怕不過了,老練狠辣,一看就是在生死中磨練出來的,一著不慎,非死即傷。


    幾乎可以感覺到自己隻是受傷而不是死已經是這人手下留情的緣故了,雲春水忌憚的看了淩絕塵一眼,這人到底是什麽來路。


    白蒹葭笑吟吟的說話,不由忌憚的看了一眼淩絕塵,隻覺得看不清他神色,心中卻是恨的很,這人他一定見過,可恨偏偏戴著紗帽,這種你明明見過但是卻死活認不出來的感覺實在是折磨人的很,但是想到剛才動手,就算以雲春水的性子,也不由心中暗寒。


    不過聽白蒹葭這樣說話,當下便嘻嘻笑道;“這位夫人送酒給我,我感激都還來不及呢,說什麽計較。”聞到那菊花酒的香味,不由當下又喝了一大口,卻帶動了腳上的傷處,不由哎呦一聲,白蒹葭秀眉一顰,道;“雲公子你的腳?”


    雲春水又灌了兩口菊花酒,嘿嘿笑道;“沒事沒事,我和朋友約在這附近,隻要讓他來接我就是了。”


    白蒹葭挑了挑眉,道;“不知道你那朋友,幾時前來?”


    雲春水歎了口氣,道;“我想來偷酒,他不讓我來,我便將他支開了在前頭等我,還要麻煩一下這位夫人派人去傳個信兒,讓他來接我。”


    當下便報了地名,也是不遠的地方,是這九盤山上的一個小小景勝,白蒹葭笑了笑,道;“你覺得我們這裏,那裏有能去傳話的?”


    雲春水眼睛一轉,隻見大肚子的白蒹葭,懶得看他一眼一臉淡漠的蘇晚雪,看不清神色的淩絕塵,心中不由犯起了咕隆。


    蘇晚雪那副嫌棄的不得了的表情跟淩絕塵如出一轍,而且她一個小姑娘,真的為他去給人傳話,也對她名聲不好,雲春水雖然放蕩,但是也僅僅限於自己罷了,也不怎麽去禍害別人,當下便搖了搖頭,將蘇晚雪從名單了挑剔了出去。


    若說對他溫和的,自然隻有白蒹葭一個人了,隻是看著白蒹葭那大肚子,雲春水也覺得,讓這麽一個孕婦去替自己帶話,也未免太過殘酷了……


    雲春水的眼光落在了淩絕塵的身上,淩絕塵專注的盯著白蒹葭,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舍給他,想到剛才瞬間動手的驚心動魄,不由撇了撇嘴,這麽一個人,自己可不敢輕易的撩撥他。


    他想了想,便道;“這樣吧,麻煩這位夫人為我折一根樹枝,讓我充作拐杖,我自己去找人就是了。”


    別人指望不上,還是早點遠離這個危險的地方吧。


    白蒹葭笑了笑,看了淩絕塵一眼,淩絕塵左右一張望,這亭子左右都是樹木,秋日時分,倒是都還生的枝繁葉茂的,隻是也有幾支枯枝,當下選定一根,輕輕縱起,便將那枯枝折了下來,往雲春水麵前一丟。


    雲春水總算舍得將手裏的酒壇子稍微放在一旁,將那枯枝微一整理,又將那枝椏胡亂的折斷,最後隻留一根最粗壯的,做成了一個拐杖,一手拄著拐杖,一手卻將那菊花酒抱了起來,從白蒹葭露齒一笑,道;“這位夫人如何稱呼?今日恩情,我雲春水記下了。”


    白蒹葭道:“妾身先夫姓張。不過你不必記不住,記住這位蘇晚雪蘇小姐就是了。”


    雲春水嘿嘿一笑,道;“張夫人,蘇小姐,我記住啦,蘇小姐最近名聲大得很,我自然記得的,日後定當相報。”


    衝白蒹葭和蘇晚雪點了點頭,本來是極風流瀟灑的紅衣少年,此時拄了拐杖,一瘸一拐的背影落在眼裏,卻怎麽都幾分說不出來的詭異和悲慘,將那風流氣質足足打了幾分折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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