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被兩個豐潤少女簇擁在床上的白衣少女雖然臉色蒼白,肌膚半透明,但是一雙眼睛卻是黑漆漆的,簡直如白蒹葭見過的上等黑珍珠一般,直勾勾看著人的時候簡直寒涼透骨,白蒹葭被她那樣看著,也不由自主的覺得心中一凜,抬頭細看那白衣少女。


    很少有人單憑目光就可以讓白蒹葭感覺心中一凜了——並不是害怕,而是對於危險人物下意識的反應。


    她也許是因為久病,下巴尖利的好像一把刀子一樣,整個人病弱中透出一種刀鋒一樣的尖刻,素白紗衣本來是飄渺靈秀,但是那雙眼睛卻是冰涼深幽,反而讓那種美麗的病弱飄渺中夾雜著某種鋒銳淩厲,一種矛盾至極的氣質卻奇異的出現在了一個人身上。


    白蒹葭看了那白衣少女一眼,頓時眼眸一閃,下意識的退了一步。這人……


    白衣少女看了白蒹葭一眼,急聲道;“你說……大哥怎麽了?”她一時說的急了,頓時便臉色一白,拚命咳嗽了起來,寶琴忙拍著白衣少女的背心,寶琪卻早倒了一杯水在旁邊伺候著,等蒼白少女咳嗽完了,才喂著白衣少女小口喝水。


    白蒹葭動了動鼻子,這屋中雖然插了不少鮮花,卻壓不下一屋子濃重的藥味,眼看那白衣少女氣度與眾人不同,知道這蒼白少女便是朱家小姐,不動聲色的低下眉眼,道;“我家靈兒上山打獵的時候帶了個傷者回來,我曾經與朱公子有一麵之緣,所以認得那傷者就是朱公子,不敢怠慢,請了陳大夫為他診斷便立即來告知朱小姐了。”如果不是認得是朱顏,擔心就那麽撒手不管被朱家查到頭來被遷怒她來不來受那個阿強的氣呢。


    朱小姐咳嗽半天,總算緩過氣來,看了白蒹葭一眼,喘氣道;“他……他……”卻一口氣喘不過來,伸手抓住胸口,一陣喘息帶咳嗽的,簡直撕心離肺。


    寶琴眉頭一皺,剛要說話,朱小姐就伸手抓住了她,蒼白的手掌上青筋爆出,寶琴嚇了一跳,又被朱小姐死死拖住,打了個眼色,寶琪忙從一旁的一個黑檀木盒子裏拿出一枚指頭大小的黑色藥丸,送到朱小姐唇邊,服侍朱小姐吃了下去,又喂了兩口水,朱小姐臉上的痛苦之色才漸漸淡去,又喘息了兩下,才對白蒹葭道,道;“見笑了,快給我換衣服,我要去見大哥。”


    寶琪臉色一變,遲疑片刻,低聲勸道;“小姐,你這身子不方便,不如讓這位夫人將大少爺送回來……”


    朱小姐臉色一白,卻又迅速漲紅,眼中掠過一絲厲色,轉手一巴掌甩在了寶琪臉上,發出好大一聲脆響,冷聲道;“我做事還容得你說話麽?我是小姐還是你是小姐?”她說了之後,又抓住胸口咳嗽了半天,讓人懷疑下一秒她是不是就會吐出血來。


    寶琪伸手捂住臉上掌痕,眼中淚水轉了兩轉,卻沒有落下來,隻是哭道;“奴婢不敢,小姐還請珍惜身子,不要為奴婢氣壞了身子。奴婢隻是擔心小姐……”拉了那朱小姐的袖子,正要哭訴,寶琴在一旁喝道;“你還鬧什麽,真要氣壞小姐麽!真是沒法沒天了!”伸手將寶琪的手打開順手將寶琪拉到一旁,寶琪隻顧著牽著袖子擦淚啼哭。


    白蒹葭眼看他們幾人拉拉扯扯,便道;“朱公子傷的不輕,不好移動,不過小姐畢竟是未出嫁的小姐,一時出門也不方便,不如找幾個放心的奴婢和醫者,好好給朱公子看一看,否則朱公子就算醒來眼看朱小姐為了他傷了身子,也必然是擔憂的。”


    她這麽一說,眾人才從鬧騰裏回過神來,朱小姐瞪了寶琪一眼,道;“回來再收拾你。”


    她倒是說的玲瓏,一路說,一路留意去看朱小姐的神色,見朱小姐黑眸冰冷,臉上神情特異,果斷道;“我親自去。”


    說著便掙紮著要起床,寶琴寶琪兩個丫頭不敢怠慢,寶琴揚聲道;“月鶴,快請張夫人去外頭歇息著,寶琪,你去準備出門的轎子。”白蒹葭眉眼一抬,竟然在這種地方,還有轎子。


    寶琪捂住臉,看了寶琴和朱小姐兩眼,轉身就衝了出去,寶琪這禮都不行了把朱小姐氣的夠嗆,手指牢牢的抓過被子,顫聲道;“真是個沒規矩的,若不是我……若不是我……”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猛咳,寶琴忙又喂了他兩口水,一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一邊低聲安慰。


    隨著一聲響應,外間轉來一個月白色衫裙的少女,那女子不過十五六歲,一張尖尖的瓜子臉,行走間頗有幾分弱柳扶風的纖柔,雖然名為月鶴,卻並無明月皎潔,也並不似仙鶴清高。


    月鶴請了白蒹葭在外頭坐下,不一時送了果盤瓜子上來,白蒹葭眼觀鼻鼻觀心,倒是月鶴跟她搭了兩句話,她也隨意敷衍了過去,旁邊走出一個鵝蛋臉兒,嫵媚嬌豔的丫頭,對月鶴道;“你跟她說什麽話?”


    白蒹葭見她臉色嬌紅,頗為俏麗,不由心中一動,這丫頭用的可不正是自己做的胭脂?正轉念一想,就看見張翠翠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月鶴窺見,便道;“聽說你是翠鷺的嫂子。”


    那嫵媚丫頭眼睛一亮,急忙道;“既然是翠鷺的丫頭,那麽就讓翠鷺來陪她說話吧,月鶴我們走。”


    便拖了月鶴,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月鶴無奈叫道;“冰雁,你慢些,我跟不上。”


    白蒹葭便猜到這嫵媚丫頭多半是張翠翠說過的冰雁了,不由嘴角勾起一絲笑意。


    冰雁,月鶴,雪鸝,這三個張翠翠說過的大丫頭她都見過了,除了雪鸝外,竟然沒一個有一個做丫頭的樣子的。


    不過一般說,物似主人形,丫頭這種東西,照理來說,都是小姐自個兒挑選的,也會自己選中意的,那朱小姐慣常取這樣冰冷寒涼的名字,冰雪月這種東西,都是極寒涼極冰冷的,再加上今天跟朱小姐相見,便知道這朱小姐天性涼薄,除了自己在意的,其他人都不放在眼裏。jav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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