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就是這麽不公平,就是要讓他醒著麵對這麽殘忍的事情。


    他放不下,寧可忍受摧殘。


    一切發生得太快,她沒能拉住他。


    寧湘研撥了醫院的電話,打算把他背到沒有雨的地方避避。


    他一下子就拂開了她的手。


    聲音嘶啞,顫抖,卑微,是一種乞求:“安娜,我錯了,我不貪心了,回到從前吧,我不會再提起了。”


    雨太大了,他的聲音顯得不那麽清晰,卻足以讓她聽清。


    她感覺自己握不住傘了。


    雨傘無力的倒在一邊。


    她的頭發也濕透了。


    蹲在他的旁邊,發現自己竟然說不出話。


    回到從前?她何不想回到從前,可是回不去了,一切都不可能是從前的樣子了。那些她想抓住的東西其實都抓不住了。


    摔碎了的杯子,就算粘連回去還能一樣嗎?


    “我偶爾來看看你的時候,不要拒絕我可以嗎?”


    她發現自己沒有力氣。


    他躺在雨泊中,她坐在他的旁邊。


    雨下的太大,濺起的水花迷了眼睛,她甚至看不清他的臉了,更看不清他到底有沒有流淚。


    她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冰冷:“放下吧,我們回不去了。”


    他幹脆仰麵,讓暴戾的雨水讓自己保持著最後的清醒。


    “我不想啊!”我放不下啊,如果能放下,我一早就放下了,我的舍不得,最終讓我深陷泥潭,不可自拔。


    唯一的解藥是你,你不願意救我,我無藥可救了!


    雨水嗆進了他的喉嚨,讓他咳嗽不已。


    他看不清天,還是努力讓自己睜開眼。


    這個夜那麽瘋狂,暴戾,卻讓他覺得淒涼。


    他看著老天,你是在嘲笑我,還是可憐我。


    他等不到他想要的回答,終於扛不住失去了意識。


    寧湘研把他背到了公寓前麵。


    離開雨水,他身上的溫度高得驚人,隔著衣服,她都能感受到他的體溫。


    沒過多久,急救車來了。


    她送他去了醫院。


    折騰了一整夜,他的高燒才下降,從四十度降到三十八點六度。


    還是發燒,但是已經好太多了。


    她坐著看了他一整晚。


    印象裏麵,他從來沒有這樣虛弱的樣子的。


    他總是紳士的溫潤的得體的,仿佛什麽問題都難不倒他的。


    從來不是這樣虛弱的,脆弱的。


    這不是裴臻本來的樣子,這不應該是他的。


    確定他不會再有太大的問題,她才離開。


    給他請了看護,付了醫藥費。


    就這樣吧,你最大的不幸,就是遇見了我。


    那麽遠離你,就是我能給你最後的幸運。


    她起身,才感覺腳步虛浮,頭腦昏沉。


    濕透了的衣服一整晚都沒有換,已經被體溫烘幹了。


    她摸自己的額頭,摸不出來到底有沒有發燒。


    測了體溫,三十八度五,和裴臻差不多。


    拿了藥,回了公寓。


    吃了藥,洗了澡,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


    這樣睡著了,什麽都不用想,誰都不用辜負,誰都不用傷害的感覺最好。


    她曠工了,睡了一整天,關了電話,誰都找不到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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