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天亮了。”福嫂上前輕輕地喚著雙眼無神的謝老夫人。


    這一宿她根本沒合過眼,隻要想到外孫的死,心裏就劃過一陣酸楚。


    她剛要說話時,門口有傭人經過。“老夫人,那位送花的小夥子又來了。”


    昨天汪賢淑還特地吩咐過,明天要是還有人來送花,就讓那人進來。


    不等謝老夫人開口,福嫂扶著她起身。“你進來先伺候老夫人洗漱,我出去看看。”


    傭人走進了臥室,扶著汪賢淑去浴室洗漱。


    走到庭院來到大鐵門外,福嫂請那位送花的年輕小夥子進屋。“麻煩你在這裏等等。”


    把人帶到了客廳,她又轉身去忙著準備早餐,從臥室出來的汪賢淑由傭人攙扶著前往客廳。


    今天的她著一身黑色連身裙,披著同色係披肩,這一宿沒睡,整個人感覺有些犯冷,尤其是背脊上有一層微涼的寒氣,怎麽也散不去。


    興許真的是年紀大了,不得不認老。


    “請坐,你別拘禮。”她瞧著眼前長相白淨斯文的小夥子。


    他手上拿著一束馬蹄蓮,花苞裏還有露水。“老夫人,這是您今天的花,請麻煩簽收一下可好?”


    看了一眼傭人,她接過小夥子遞來的單子,汪賢淑在上麵簽好名字又轉交給傭人。


    “有些事兒我想問問你。”看著小夥子,謝老夫人有了探究之心。


    走到她對麵的沙發前坐下,送花的小夥子抓抓頭。“其實,讓我送花來的是一位叫做徐翔宇的男子,他說讓我們家每天送一束花過來,要新鮮的開的最旺盛的,給的價錢是市價的二倍。”


    真的是外孫先前找人預定的,且還是花了大價錢。


    “那他有沒有說過什麽?”謝老夫人繼續發問。


    停頓了一下,小夥子努力的回想著。“噢,我想起來了,他那天找到我們家花場時,手上拿著一張地址,好像是一位客戶介紹的,說我們家的馬蹄蓮品種好,品相一流。老夫人,我真的沒見過這麽孝順的年輕人,那天他買了一疊卡片,坐在樹下寫了整整一下午,起初還以為是送給女朋友的,還有看到他卡片上寫的外婆兩個字,我才吃了一驚,您的外孫真的很有心。”


    當謝老夫人聽完小夥子的話,拿著手絹拚命擦拭著眼裏的淚。


    “老夫人,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麽話?您別哭……”送花的小夥子慌亂的擺擺手,以為說錯了什麽。


    從廚房忙完早餐的福嫂親自送他出門,並且和小夥子說了一句“辛苦”。


    “福嫂,有看到景曜嗎?”她擦幹眼淚趕忙詢問孫子的下落。


    傭人忙接話,“回老夫人,少爺天沒亮就出去了,並且交代到時候讓司機送你過去某個地方。”


    是啊,他昨晚說過要幫忙處理葬禮的事,這會兒確實該過去了。


    謝瑞從機場把徐戎接回來之後,又趕往徐家給白翩翩送衣服,今天要出席葬禮,必須要穿黑色,順便幫她和學校請了半天假。


    換好衣服,她扶著徐惠瑩從樓上下來。


    哭了一宿,再漂亮的女人都經不住眼淚的傷害和睡眠的不足,徐惠瑩的臉色看上去極差,眼袋濃重,還有一圈明顯的陰影。


    穿著黑色連身群的白翩翩看上去像失去了生氣的露珠,徐振凱扶著謝明婧站在玄關。


    四人來到庭院,一同前往葬禮的場地,骨灰壇早已被謝瑞領走。


    車廂裏靜謐極了,除了呼吸聲什麽也聽不到。


    藍曦,謝景曜,徐戎三人在忙碌著葬禮的事,藍冰冰則是呆坐在一旁。她像一朵枯萎的鮮花,了無生氣,死氣沉沉,表情是生無可戀。


    因為徐翔宇死的突然,來參加葬禮的隻是一些親戚,包括幾個要好的朋友。


    幾輛車停在山腳上,這裏是一片墓園,風景秀麗,依山傍水,夏風從山巒上吹過,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道路兩旁種著蒼翠欲滴的翠竹。


    竹的生命力是如此旺盛,然而安葬在這裏的人們卻永遠將於黃土長眠。這一正一反一生一死的對比是如此的鮮明。


    拾級而上,他們前往徐翔宇的墳地走去。


    藍家,謝家,聯合這兩大家族,在一夜之間想找到一個安置骨灰的風水寶地,是輕而易舉的事。


    何況,藍家做的是醫療機構,這種生養死葬的事,自然比一般行業領域的要熟悉一些,精通一些人脈。


    最先趕到的是汪賢淑,她昨晚的情緒並沒有如想象中那麽激動,當今天親眼見到外孫的墓碑時,站在墳墓前感覺到整個人天旋地轉。


    當徐振凱他們一行人上來的時候,隻見到藍冰冰跪在墓前,她同樣是一陣的黑,臉色憔悴的不像樣。


    謝明婧激動的走上前,“你給我滾,誰允許你來拜祭我兒子,要不是你這個掃把星,我的翔宇也不會死。”


    藍冰冰像失去了生命的傀儡娃娃,任由謝明婧把所有的怨氣發泄在她身上,藍曦想上前去幫妹妹,她朝著他輕微搖晃著腦袋。


    “阿姨,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為時已晚,看在徐翔宇的份上,請你保重自己的身體。”藍冰冰總算開口。


    許是長時間不曾說過話,嗓音有些沙啞。


    白翩翩看著好友被謝明婧折騰著,她感到無比心疼。


    “姨母,你就算把她打死宇哥也不會回來了,何況,她怎麽說都是他愛過的人。”她苦口婆心的勸謝明婧放下執拗。


    葬禮在鬧哄哄中舉行,山腳下有輛邁巴赫穩穩地停下,女保鏢率先推開車門下車,再繞道另外一邊躬身把車門打開。


    靳斯喆修長的雙腿從這裏邁出來,站穩後他抬起頭望著這座山頭,唇角微微上揚。


    “少爺,祭祖儀式要開始了,別耽誤了吉時。”女保鏢恭敬的說道。


    戴震墨鏡的靳斯喆微微掃了她一眼,“廢話真多,還不快前麵帶路。”


    沒多久他們上了山,祭祖的他們與徐翔宇舉行儀式是同一個地方,摘下墨鏡他隨手一丟,女保鏢趕緊接住。


    抬頭的他與跪在地上的藍冰冰四目交接,當看清楚男人的容貌時,那一瞬間她整個人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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