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頭領發信號,援兵就自黑暗中跳了出來。


    “打!”


    沒有多餘對白,十來個黑衣人手持鐵棍衝來。


    明魅隻來得及把白煆撞進車,吼一聲,“上鎖!”就陷入殘酷的廝殺中。


    她赤手空拳,又是女流之輩,那些人本來還心存輕視之意,被明魅空手撂倒兩個以後,才殺紅了眼。


    這幾個都是亡命之徒,手上沾滿鮮血,在****上令人聞風喪膽,他們視人命如同兒戲,再加上這次雇主付的酬勞極高,上來就要置明魅於死地。


    頭領很快就看出不對勁。


    雖然他們自己也劫持人質,卻從來沒有真正殺過人。


    頭領張口剛勸了一句,肚子上就被踹了一腳,立刻五髒六腑翻轉,嘔了一口血出來。


    再看明魅,被十來個黑衣人圍在垓心,人影越來越模糊,已經必死無疑。


    頭領僥幸逃過一劫,強撐一口氣,歪歪扭扭走到屋門處,撬鎖放人。


    車裏的白煆早嚇得大氣不敢出,嘴巴閉不上。他聽了明魅的話,把自己反鎖在車裏,幸好車子質量好,那些人的鐵棍揮來,隻是打凹了車身好幾處地方,並沒有傷到他。


    那持鐵棍的黑衣人一時奈何不了白煆,卻也不擔心他逃走,索性扭過身,與其他同伴一起,專心對付明魅。


    奪武器,上拳腳。明魅單槍匹馬,卻打翻對方幾個在地。不多時,剩下來能和她對峙的,隻有兩個。


    從十二個,變成兩個。


    這種戰鬥力,足以讓人豎起大拇指。


    可惜,雙方立場不同。


    明魅挑了挑眉。


    很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地與人決鬥,她擦了一把臉上的鮮血。剛剛一不小心,讓他們偷襲得逞,彈簧刀紮到她的額頭,血就流了下來,淌在臉上癢癢的,難受。


    而她的對手也好不到哪裏去。


    倒下的十個黑衣人,連爬都爬不起來,“哎呀誒喲……”齜牙咧嘴忍著痛,卻不能完全控製住痛苦的呻吟。


    剩下站著的兩個,表麵上看沒什麽,但明魅都是朝他倆的要害部位招呼,兩人不動還好,一動就痛得要命。


    偏偏他們的對手,還挺瀟灑,朝他們勾勾手,示意兩人一起上。


    此時此刻,就不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那麽單純了。而是個人的恥辱蓋過了這一切。


    他們咬牙切齒,動了殺機。


    對於殺人如麻的****人物來說,咬牙切齒的仇恨感,早就離他們很遙遠了。如今,卻被一個矮小又平凡的女人喚醒了。


    就在氣氛膠著為沉默的時候,誰也沒有留意到,白煆正緊張地打開車門,不顧先前明魅的警告,硬是克服著內心的恐懼,一隻腳探出車門來。


    兩個黑衣人彼此看了一眼,一人突然掏出手槍。


    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明魅的心髒部位。


    此人在****上,素有槍法第一的美譽,如今雖然有夜色阻礙,依然不妨礙他一擊斃命的自信。


    所以,他的同伴瞥向對麵那一眼,知道遊戲要毫無例外地結束了,就吹了一聲口哨,宣泄他無聊的情緒。


    “砰!”


    槍聲響了,明魅微眯雙眼。


    她還沒有來得及做出本能反應,斜刺裏一道黑影閃過來,應聲倒地。


    沒想到一槍沒有幹掉明魅,反而誤殺了另一個人。那名頂尖槍手罵了一句髒話,抬起槍來,又是一槍。


    他旁邊的同伴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配合地後退一步,免得這個性子反複無常的槍手誤殺了自己。


    “白煆!”


    明魅尖叫一聲,但是第二聲的槍響,覆蓋了她的驚叫。


    因為有了防備,明魅才堪堪閃過一槍。但還是讓子彈擦傷了手臂,熱血湧流。


    她卻已經完全感覺不到身上的傷痛,視而不見對麵黑洞洞的槍口,一心隻想過去,確定白煆是生是死。


    那人還想再開第三槍,腳突然被人抱住。


    原本以為無妨,槍手隻是用力甩。但沒有甩脫,還感到了疼。他低頭,剛才被自己誤殺的人趴在地上,雙手抓住自己的一個腳踝,正死命拖。


    明魅一看白煆不知哪裏來的膽氣,居然敢去拖亡命之徒的腳,心都要跳出來。


    那人一腳沒能把白煆踹脫,就收回槍,對著白煆就是一槍。


    明魅本能地閉眼。


    “砰!”


    槍聲再次響起。


    之後,是漫長的無聲。


    明魅睜了眼,不能正常呼吸。


    她忽然理解,為何張璧寧願狠心地抹掉她有關他的記憶。


    因為當你去麵對一個親人,或者在乎的人,非正常地死亡時,是一件非常殘忍的事情。


    張璧就那樣消失了,她至今不能釋懷。


    而這個時候,白煆也要在自己麵前,到另外一個世界去了。


    明魅啞著嗓子,淚腺突然阻塞了,一滴眼淚都沒有。隻是怔怔的看著對麵,視界裏虛幻一片,她什麽都看不見。


    白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而剛剛那位槍手的胸口上,則出現了一個黑黑的圈子。圈子的中心部位最黑,並以平緩的坡度凹了進去。


    那聲槍響之後,他握槍的手突然劇烈顫抖了兩下,在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同時,身體搖搖晃晃倒下地去。


    而轉身逃竄的匪徒,雖然避開了來自槍手的風險,卻沒能逃脫狙擊手的射擊,應聲倒地。


    緊接著,是一大批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迅速踏來。


    那行動迅速、組織有序的響動,終於使明魅回過神來。


    她掙紮著從地上站起來,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跪到地上,又是什麽時候跪的。


    她隻知道,警察來了,希望來了。


    她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娃娃臉,嘴上露出了帶血的笑容,說:“你來啦?”


    然後,劉傳芳朝她快步跑來,大聲說了什麽,她全然不知道。隻是在最後的神智消失以前,瞧了一眼離她不是很遠的白煆。


    怎麽會想到用身體來替她擋子彈呢?


    白煆,你是言情劇看多了嗎?


    還是我自以為是,其實你隻是不小心擋著了?


    昏迷中的明魅,臉上時而露出幸福的笑容,時而痛苦地哭泣。陪著她和白煆蹲在救護車裏的劉傳芳,也沒聽清楚她嘴裏到底喊些什麽。


    倒是護士見劉傳芳麵露焦慮神色,勸慰道:“她這樣屬於正常現象,不用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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