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靈魂來表演的舞蹈,總是容易打動人心的。


    初時,冰暴的表演煽情成分居多,漸漸地,才化作舞者的靈魂,忘卻周圍追隨的目光。忽而有樂聲加入,他舞步稍頓,待發現是明魅隨手摘葉放在唇上吹起的,即踩著樂聲的節奏,調整了舞姿。


    一舞一葉樂,在漫天月華清輝下,唯美得教人忘了鼓掌、喝彩。


    就在這唯美中,明魅的樂聲戛然而止。眾人不明所以,先把目光頓於冰暴身上,繼而移向呆怔著的明魅。她捂著心口處,葉子已飄落地上,麵朝冰暴,一動未動。


    白葉伸手要來扶她,被明魅輕輕揮開。仍然麵朝冰暴,一動未動。白煆擔心她的身體,見白葉被拒,更是擔憂,上前來時,明魅開口了:


    “冰暴。”


    “我在。”


    冰暴應聲而至,阻斷了白煆帶明魅離開的想法。他隻得陪在明魅身畔,也想知道明魅要跟冰暴談什麽。他對明魅了解得太少了,真希望每天25個小時,都用來了解明魅。


    明魅沒有抬頭去看冰暴。她抬手無意識地擱在東東的頭背上,從頭頂摸到背部,又從頭頂摸到背部,如此循環往複。東東乖覺地守護她,尾巴左右搖晃,擺動的頻率與明魅此刻的節奏一致,慢悠悠。


    她引著冰暴走向不遠處的雙生樹下,遠離人群。


    白煆不放心,想要跟上去時,卻被村人攔下了,他隻能守在原處,一旦有什麽動靜,他好立即作出反應,無論如何也將明魅護住了。


    “我高一的時候,有一天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一個受傷很嚴重的男生,當時,他滿身是血,被七八條野狗圍攻,東東發現了,帶著我衝了過去。”


    明魅一麵講述,一麵靠在樹幹上,抬頭望天。


    東東鼻子朝著冰暴的方向,嗅了嗅,又嗅了嗅。東東在懷疑,這個身高與村裏大部分男人一樣的男人,它認識……


    冰暴也學明魅的樣子,靠在旁邊一棵樹上,抬頭望缺了一塊的月亮。


    “我爸爸當時沒回來,家裏隻有媽媽和姐姐,她們看我把你背回家,渾身血淋淋的,還以為我受的傷。我和媽媽、姐姐一起,為他處理了傷口,一桶桶血水倒到外麵的小溝,水溝都染紅了,我還挨了鄰居阿婆的罵,說我亂倒髒水……”那髒水被阿蠻姨誤會成是她洗來例假褲子弄的了。


    冰暴收回望天的目光,睫毛輕輕地扇了一下。腳邊,東東仍在用自己的狗眼,不聲不響地研判他。


    明魅瞧著天上遙遠的星空,臉上帶著淡淡的憂愁。是的,日記本上的記憶,她在剛才的樂曲中回憶起來一小塊。很痛,很難受。大概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村長才會寧願背負燒毀祠堂的罪名,就地坐化,也要將她的日誌付之一炬。她倒寧願自己獨力承受日記本上的沉重,也不想讓村長為自己作出這種犧牲。


    “男生清醒以後,大家很快就覺出了他的怪異,他們叫他‘白癡’、‘傻瓜’、‘白眼狼’、‘瘋子’……嗬,他們還說我是笨蛋,帶了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狼回家……我不聽這些,回了家還跟我姐姐吵架,說外麵那些都是胡說八道,不能相信。


    “姐姐打了我一耳光,罵我是二貨,然後衝出家門。我以為她隻是一時氣憤,等氣消了,就會回家,跟以前一樣。但是那天,我和東東一直等到天邊升起了月亮,姐姐都沒有回來。


    “……她再也沒有回來,我感到了孤獨、害怕,想等媽媽帶著弟弟回來,告訴媽媽。媽媽很晚才回來,回來的時候兩眼冒著金光,嘴裏說著什麽很快家裏就會發大財的話。媽媽已經聽不見我在說什麽了。我隻好帶著弟弟一起出去找姐姐。


    “我們在出山的途中遇到泥石流,弟弟陷進了泥沼中,我嚇壞了,當時天快要黑了,又一場大雨眼看要下過來,除了我跟弟弟,周圍一個人影都看不見。很幸運,我發現旁邊有一根竹竿,就拿竹竿給弟弟,叫他抓住竹竿的一頭,終於把他拉了上來。我的腳崴了,弟弟才五歲,救不了我。


    “我就讓弟弟沿著山路自己去找出路,眼看弟弟的身影越來越小、越走越遠,我心裏就越害怕。萬一弟弟再遇到泥石流,怎麽辦?萬一弟弟找不到救援不回來了,怎麽辦?可是,那個時候我沒得選,隻能抱著兩個死不如一個死的決心,繼續等待……”


    冰暴不知何時已經不再靠著樹幹,他蹲在樹根那裏,頭低垂著。這副姿勢讓東東的懷疑加劇,衝著他試探性吠叫了幾聲。冰暴毫不理會這隻老犬,也許此時的沉默,對身旁的明魅而言,是一種遲到的安慰。


    “……後來,弟弟沒再回來。我得到了營救。回到家,看到媽媽蜷縮在角落,嘴裏一直不停地說著什麽瘋話。我才知道,為什麽爸爸這些天一直沒回家……他用全部家當拿去賭博了,爸爸一直就很討厭賭博,原來是媽媽逼他去……”明魅說到這裏,聲音突然暗啞。


    東東不再執著自己的懷疑,奔到明魅腳邊,蹭了蹭。


    明魅彎身抱住了東東,頭靠在東東的頭頂,毛茸茸的觸感,讓她心裏舒緩了一點兒。


    “那個救人的女生,從來就沒有想過,家裏發生的這一切變故,原來全是拜一個人所賜。”說到這裏,明魅沒有再說下去,直起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她步態沉穩,可是在冰暴看來,沉重都隱藏在了腳下。


    見到她終於過來,白煆連忙迎上去,“你跟他說什麽了?他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那不是難過,是內疚。


    明魅微微搖頭,“我跟他分享了一個傷感的故事。”


    就這樣?


    白煆當然不會相信,可是見明魅不願提及,也就轉移了話題。“我肚子好餓,有什麽吃的沒有?聽說你給白葉烤番薯,騙她說是老鼠肉,結果把她嚇哭了,我也想吃……”


    “番薯都在地裏,想吃,自己挖。”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覺就到了家。白葉早守在院門口翹首期盼,望見人來立即蹦過去,“哈哈,想吃自己挖去!”


    兩個女子撇開進屋找鋤頭的白煆,白葉說:“有沒發現,你倆最近越來越和諧了!哈哈!”


    明魅停下來看她。


    “嗯,這麽和你說吧!在冰暴麵前,你就像個機器人,僵硬僵硬的;可你跟白煆在一起就不會,你很自然,而且很容易被他逗笑,整個人都很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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