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蹲身麵對自己流淚,小娃娃開始還拚命掙紮,漸漸就停止了哭聲。明魅望著小娃娃失神,小娃娃則抬起了肉嘟嘟的小胖手,貼著明魅腫腫的臉頰,擦起眼淚。


    小娃娃揚聲而笑,笑聲稚嫩而甜美,整條巷子仿佛都被震到。


    明魅低頭,輕輕地吻了吻小娃娃的臉頰。記憶裏,這是她第一次,和人如此親密地肌膚相貼。沒有想象中那樣可怕,沒有想象中那樣難以接受。


    她在小娃娃耳邊呢喃了一句:“謝謝你……”


    在小娃娃的家長跑過來之前,明魅退後一步,遠離了小娃娃。


    她走出幾步路時,聽見身後家長責備孩童的聲音,“……看你還敢不敢亂跑!”隨著這聲音的是清晰入耳的拍打聲。不用回頭,也知道小娃娃挨了打。她默默地摸了摸被石子親吻處,也算功過相抵,扯平了。


    順利抵達民生醫院,劉主任避而不見。那畫麵明魅見得到,劉主任眼下剛好沒什麽事,但聽見自己要來,連忙讓護士出來擋。他怕她知道什麽?明魅冷靜下來想了想,白煆的情況也就兩種,或死或生。他避而不見,恐怕是救不活白煆,無能為力,感到來見她無言以對吧。


    靜默良久,劉主任不好出去,等同將自己關在了裏麵。他多次詢問明魅走了沒,均得到尚未的消息。


    明魅見他於裏間坐立不安,倒是自己給人添了麻煩。她想了一下,就轉身走了。劉主任聽說後,果然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在走廊裏,明魅與白老爺子相遇。才一天沒見,白老爺子就像一下子蒼老了十幾歲,原先花白的頭發,現在竟全白了。


    “白總。”白老爺子雙眼渾濁,她明明是與他直接目光對視,白老爺子卻並未意識到她就站在麵前。


    聽到明魅的叫喚,白老爺子略微佝僂的身軀頓住,嘴張著,打著哆嗦,發不出話來。旁邊的保鏢和秘書一左一右攙扶著他,禮貌性地和明魅打過招呼後,秘書問道:“你也來送白少最後一程?可惜啊,你來的不是時候。”


    白煆的身體不能被打上防腐劑凍住!


    明魅倏地睜大雙眼,嚴肅問道:“他現在哪裏?”


    秘書臉上表情似笑非笑,保鏢則似欲言又止。明魅側頭看向白老爺子,發現對方很想表達什麽,隻是奈何發不出任何聲音。她直覺白老爺子不妥,當下不再多言,隻是瞥了一眼秘書,眼中意味不明。


    目送走白老爺子,明魅避開眾人,悄悄堵住劉主任。


    那是在男廁,劉主任雖然是醫生,但卻是頭一回被女人堵在男廁裏,盡管這女人長相可怖。他很是慌張,“有、有什麽話,不能到我辦公室說嗎?”


    要的就是這慌張。明魅眸光微閃,嘴角噙笑。她說:“我早就到了,不過,劉主任貴人多事忙。告訴我,白煆怎麽樣了?”


    劉主任歎了一口氣,這個地方真不是說話的地方。“白煆身中劇毒,雖然你及時地幫他取出體內的毒素,搶救手術也做得很漂亮,但是,被送來得太晚了,已經……”


    “已經死了?”明魅眼角帶有譏誚,“他剛剛被送到冰窟,防腐劑還沒打,現在救還來得及。”


    話猶未落,明魅已見劉主任眼中光亮一現。他難以置信瞪著明魅,訥訥地質疑道:“不、不會吧?”


    明魅已放開一條路給劉主任,“眼下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帶人去找。再晚就來不及了!”


    劉主任覺得自己得了魔怔,當全部能動的人都去找白煆時,監控畫麵中人仰馬翻的場麵擺在眼前了,他才意識到,前幾分鍾裏,自己完全按照明魅的話在行動。一側頭,發現明魅緊抿雙唇,眼神冷漠得讓人害怕。如果,白煆真的就這樣死了,這女人會不會首先撕了自己?


    劉主任忍住摸脖頸的衝動,但還是本能地離明魅遠點。此時,在沒有得到白煆確切消息的情況下,自己還是與這女人保持距離的好。劉主任的行為,是最強有力的感染,立刻,明魅周遭空無一人。


    秘密宣布了白煆的死訊以後,白老爺子在保鏢和秘書的陪同下,幾乎是第一時間抵達民生醫院。而白喜善,向來視白煆為眼中釘、肉中刺,為了親自確認白煆是否果真斷氣,也在下一刻抵達了民生醫院。


    上麵這兩條,明魅從劉主任及剛剛被調出來的監控錄像中,得到了證實。現在,至少可以排除白老爺子、白的保鏢、秘書,和白喜善親自動手的可能。


    從白煆被轉到民生醫院搶救,至確認搶救無效死亡,再到那通打向帝國大廈去報信的電話,時間大概就是一兩個小時。參與搶救的醫生、護士,除了民生醫院的,還有像從刑警隊跟過來的晏揚晏醫生,接到120急救電話趕去的醫生護士,帝國大廈搶救室裏留下來的醫生、護士。這些人,都有可能秘密將死去的白煆轉移走。


    誰最具有嫌疑?


    明魅看到了被冰窟凍得打哆嗦的白煆,他既然能夠打哆嗦,至少說明他現在還活著。可恨的是,她已經拚盡全力發揮身上的特異功能,就是沒有辦法搜查到那裏到底是什麽地方。地上的血已經凝成了一顆顆石榴石一般的珠子,她不能再接著看了。


    好在整個監控室裏現在隻有她一個人。不然,大家又要被她嚇到。


    明魅頹然地靠在牆壁上,現在,她該怎麽辦?


    對麵牆上張貼著一張藍底白字的紙,明魅一眼攫住了上麵的字。


    對啊,有困難,找警察!


    她渾身一下子充滿了力氣,衝到旁邊桌上打電話。


    電話卻打不通。明魅一抽,發現電話線已被剪斷。看那斷口還是新的,說明幾分鍾前,那個嫌疑人就在這監控室裏,並且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作的案。明魅略微回想,就鎖定了目標。


    聽見門開的響動,守在門外的劉主任猛地抬頭,看到明魅唇角微微含笑,感到特別意外。他壓著快要衝出嗓門的心跳,“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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