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挑起眉毛,覺得這番話非常不可思議:“難道總統閣下不是因為民眾的支持才被選上來的嗎?”


    棕色卷發的喬治再次往自己的嘴裏塞了一枚薄荷糖:“輝光一直普照大地,神威從未遠離世人。”


    端正站立的男人瞳孔微張,感覺像是在聽純潔派的大主教布道。


    “您的這番話,像是北方那群人才會說的……我想想看……君權神授?”


    總統喬治聽後咧嘴笑起來,沒有回答。


    “但這可是第三紀的1865年,不是幾百年前。”男人嚴肅糾正,“天賦人權才是賽克瑞德的核心主張。”


    喬治牙齒一用力,咬碎薄荷糖,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不懂。”他說道。


    男人皺了皺眉,而後重新把話題擺回正道:“我們得行動起來,增加選舉的勝率。”


    總統沒有反對,然後告訴他:“你去安排吧,把日程提交給我就行了。”


    “瓦倫·伽裏蘭閣下建議您進行全國的巡回演講。”男人提議道。


    “瓦倫?國家安全委員會的那位?”喬治用食指揉起了自己的太陽穴。


    男人點頭:“是的,自由黨內的伽裏蘭大人。”


    嗯……


    喬治拖了一個很長的音。


    “我會考慮一下的,哎算了……就這麽辦吧,你安排就是了。”


    “好的,閣下!”


    ……


    山弗朗殲察局分局內,皮克曼坐在會議室的壁爐前,手上捧著一杯熱水,滔滔不絕地向維克托解釋。


    “是真的,我就跟平常一樣畫畫,什麽都沒幹,那些家夥發瘋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


    托尼雙手環抱在胸前,皺著眉打量這位陌生的畫家。


    雖然他不認識皮克曼,但既然維克托將這位給帶過來了,肯定有充分的理由。


    “以前發生過這樣的情況嗎?”托尼用勺子不停攪拌手上的咖啡。


    俱樂部裏的瘋子們被事後趕到的殲察局人員給控製住了,那場騷亂死了至少十個人,其他的觀眾也都終生瘋癲,隻能往精神病院裏送了。


    而後,觀眾們的身份也被陸續曝光,提線小醜俱樂部的窩點被查封,這可謂是山弗朗上流社會的一次巨大的醜聞。


    可以說,皮克曼憑一己之力,將帽子大師的生意給徹底攪黃了。


    但他到底是怎麽辦到的?


    “沒有!”麵對托尼的質問,皮克曼瘋狂搖頭,“我知道我的那些畫非常滲人、離奇、令人不適,可……可從來沒有人因為它們而變得瘋狂!”


    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警署不可能逮捕皮克曼,而殲察局也是因為維克托的命令,沒有對皮克曼采取強製措施。


    所以,即便是審問嫌疑人,雙方也就像是在聊天一樣,於殲察局大樓的會議室裏泡著咖啡、圍著暖爐討論。


    “那幅畫後來去了哪?”托尼又問他。


    皮克曼搖頭:“發生騷亂後,我顧著逃命,把它留在了俱樂部內。”


    維克托看了托尼一眼,托尼也搖頭,意思就是後來下去搜查的人沒有找到那幅畫。


    “你回憶一下,那幅畫跟你往常裏繪製的那些,有什麽不一樣嗎?”維克托繞到皮克曼的身後,聲音低沉,無形中給與他壓力。


    皮克曼雖然沒有帶上鐐銬,但他知道自己在殲察局,內心其實也挺緊張的,知無不答。


    他想了想,馬上回答:“我其實一早就準備好要畫些什麽了,靈感都是來自……來自那些我時不時會看見的錯亂景象,如果真要說有什麽不一樣的話……就是,當時觀眾的吵鬧聲,令我額外心神不寧。”


    “嗯哼?”托尼發出一個鼻音。


    “所以……有些地方色彩比較重了些,線條更加誇張了點,就這些了……”


    感覺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維克托摸著額頭搖頭。


    皮克曼這個家夥身上肯定藏著什麽力量,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到底是不是無形之術。


    按道理來講,先見者都會知道自己是先見者,就算是艾比蓋爾那樣的小白,也在獲得力量後不久,就明白自己是先見者了。


    而這位皮克曼先生……一出手就害死了十多個人,還不明白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短時間裏應該是沒辦法弄清楚了。


    維克托打算提個建議,先把皮克曼給軟禁在殲察局內,但他剛準備開口說話,冥冥之中,久違的呼喚突然出現了!


    “易先生……”


    維克托手上一頓,白色的杯子脫手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


    阿道夫……


    他皺了皺眉,隨後扭頭看向另外三人。


    “抱歉,手抖了一下。”說著,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褲腿,“褲子被打濕了,我得去整理一下,失陪了先生們,你們繼續跟這位畫家先生多聊一會兒。”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會議室。


    本來在看書的裏安隆,抬頭瞧了維克托的背影一眼,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


    ……


    在本樓層找到盥洗室,維克托進去後想都沒想就把門給鎖上,然後掏出鑰匙入夢去見了阿道夫。


    他已經很久沒有進入道觀了,不知是不是錯覺,感覺那十個蒲團上都蒙上了一層灰。


    披上黃衣,維克托突然有種奇妙的感覺,仿佛這件衣服一直在等待著他。


    輕點阿道夫的靈牌,他把對方拉到了道觀門前。


    阿道夫還是那副邋遢的模樣,破爛的牛仔帽以及老舊的大衣。


    “久違了,淘金客先生……”


    ……


    時間回到一天前,東部地區的荒野上,兩名鏢客走在一地的屍首中間,閑庭信步。


    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批了,這群賞金獵人,揭下了各處的懸賞令追蹤他們而來,誓要取下通緝犯的人頭。


    但結果卻是,他們丟掉了自己的人頭。


    “已經夠了吧……”走在後邊的那名撒爾遜人取下自己的牛仔帽,露出淩亂的長發與一張幹燥的臉頰。


    胡渣邋遢的阿道夫走在前麵,深深呼吸著空氣裏死亡的味道。


    “早就夠了,昨天就已經完成了路徑規則的轉換,行不義之事,將磐石點燃化為了火,我已經成就了火之密傳三——陰謀家。”


    兩人背後還跟著一個鬼鬼祟祟的年輕人,他是奇諾·拉夫拉斯,正瞧著滿地的屍體吞口水,但不知是不是已經吃過了,竟然沒有行動。


    “所以,我們什麽時候才能不被人追殺?”他猶猶豫豫地說,“額……雖然這樣會給我帶來源源不斷的食物,可久而久之,或許會被殲察局的人給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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