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中,慕晴染的腦海沁在一片茫茫白霧中,隻一遍遍的閃過一段段記憶。


    她不記得她到底是被爸媽遺棄還是不小心被搞丟,隻記得她在街頭流浪過很長的一段時間,直至被人救助進了孤兒院,一呆就是四年,十二歲的時候被養父母收養,體會到了家的溫暖,隻是幸福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一年後,養父母出了很嚴重的車禍,養父當場身亡,養母重傷昏迷不醒。


    她在醫院的病床前足足守了十三天,卻仍是沒能換回養母的蘇醒,隻留給她一份龐大的遺產。


    她再次變成了一個孤兒,一個衣食無憂的孤兒,可她的天空卻是沉悶的灰色,直到有一天一縷陽光照進了她的生活,那縷陽光就是…柯景騰。


    在他搬來她家對麵的第一天,他敲響了她家的房門,開始了莫名其妙的緣分,盡管她冷淡他也會經常來她家串門,會噓寒問暖,會為主動為她添置她需要的生活用品,會買好菜提到她家做給她吃,還會…好多好多。


    因為長得漂亮,而被校裏其他的女生妒忌,一群人放學後將她打完扔進了一個下水蓋裏,扣上井蓋後還搬來學校拆遷剩下的混凝土鋼筋廢料,一摞又一摞的壓在了上麵。


    她費盡全身力氣都推不開那個井蓋,饑寒交迫還受傷的身體還浸泡在溫水中整整一夜,而他找了她整整一夜,後來在警方的介入下,才有了她的消息。


    他第一時間趕到了她在的地方,徒手扳開了所有的廢料,甚至劃破了手指。


    掀開井蓋的那個刹那,她啞著嗓子雙眼含淚的看著逆著光對她伸出手的柯景騰,宛如看到了拯救她的天使。


    清風徐徐而吹,慕晴染的眼角緩緩凝出淚珠,模糊間,柯景騰變成了將她救回的祁言。


    祁言說,等她長大要娶她,她的小心髒都嚇得差點驟停,愣了愣後,才戲謔回道,祁言你真好,是害怕君莫離不要我,才說要娶我嗎?要是君莫離不要我了,我再想嫁給祁言你好不好?…


    …


    十二月的寒冬難能的放晴,金色的陽光在水瀾苑裏灑下一片祥和。


    屋內,依舊一身玄黑錦袍的君莫離靜坐在床榻的一邊,看著君莫憂給榻上的小人兒細心的換藥。


    猙獰的傷口雖已被君莫憂縫合了起來,卻是紅腫的厲害,盡管君莫憂的動作已經很小心了,可昏睡中的慕晴染還是疼得蹙緊了眉頭。


    當藥粉接觸到傷口的時候,慕晴染下意識的一哆嗦,君莫離立刻緊聲道:“你輕點!”


    君莫憂抬眸,勾人的桃花眼淡淡掃了君莫離一眼,無奈道:“這已經是最輕了。”


    君莫離沒有再說話,凝眸看向她被刺穿還未長好的手掌,想到是因為尋藥所致,心底一陣陣的揪疼,好似能感受到她當時無助苦泣的模樣。


    抬手慢慢探向了她的小臉,卻又在快觸及到的時候頓住,腦海裏再一次響起她說要嫁給祁言…


    君莫憂上好藥時,見他的眸光依然深邃的看著慕晴染,淡歎一口氣之後,囑咐道,“命是保住了,也不知道會落下病根,以後身子肯定會弱些,待她醒過來後,定要好生調養才行。”


    “…”君莫離緊繃薄唇,良久之後才抬眸衝著站在門口的夜魅吩咐道:“去皇宮稟告父皇,說本王想補補身體,求一株百年霧蓮來。”


    聞言,夜魅同君莫憂都愣了。


    百年霧蓮可不比血萸靈芝遜色啊,十補藥中的聖品,整個宏圖大陸現有的也就兩株,是一個小國獻給月離的,瑞景帝寶貝的不得了,先不說求不求得來,怎麽到他的嘴裏就變得這麽不值錢了呢?


    “還不快去!”君莫離蹙眉,出聲提醒,夜魅怔了怔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對了!”


    聽到君莫離再度開口,夜魅頓住了腳步,回看。


    “順便告訴父皇,年後,我就隨軍曆練。”


    “啊…王爺,你不是說真的吧?”夜魅對上君莫離的眸光,愕然道。


    “真的!”君莫憂麵容微微凝滯,眸光極為認真。


    夜魅本還想詢問,卻見君莫離別開了視線顯然不想多言,再看了君莫離一眼,轉身離去。


    被君莫離的話驚呆的君莫憂也回了神,打量著君莫離麵容上的凝色,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促使他想要隨軍出征,但直覺告訴肯定同床上的小人兒脫不了幹係,清潤的眸色劃過不解,“阿離,隨軍曆練可不是好玩的事情,你想好了沒?”


    “你看我像是在說笑嗎?”君莫離輕蹙青眉,淡淡回道。


    “…出征也不是壞事,但是原因呢?為何會突然做這樣的決定?”


    君莫離側眸看了一眼還在熟睡的慕晴染,唇角勾了勾,不語。


    “你很喜歡她是不是?”


    君莫離身子微頓,小半晌後才開口否認道,“不是!”


    君莫憂自是不會信他的鬼話,不禁揶揄他起來,“你就不能摸著良心說一次話嗎?”


    “若是不喜歡,怎麽會為了她挨了一次一次板子,若是不喜歡,怎麽會為了她向父皇妥協娶楚瑤華,若是不喜歡,怎麽會在大婚前晚買醉喊著她的名字,承認喜歡她對你來說就那麽難嗎?”


    “…難!”良久後,緊繃的薄唇溢出一個簡單的音節。


    怎麽會不難呢?他的驕傲不允許去戀童,可卻又悲哀的管不住自己的心,便隻能小心收藏不讓她發現,他知道還小的她不懂,而他可以等她長大…


    隻是,盡管他藏的很小心,父皇還是發現了,一次一次的派人去她的性命,最終,他答應了父皇的很多要求,隻換她一條性命。


    他娶了親,她吻了他,但結果還是像一場笑話,她會長大,想嫁的人…卻從來不是他!


    微風撩動著他的墨發,玄黑的衣衫將他如玉的麵容映襯得極為冷寒,君莫憂凝視著他眉心的落寞同唇角的苦澀,忍不住低抿唇角,眼眸眯成一條線,“竟然你不願承認,那就管好你的心,當上儲君,到了那一天有些事情也許會沒有難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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