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若是在天上能夠看到這一切,定會很開心的。”扶蕊握著男人的大掌,安慰道:“但是我想,她最開心的,也是最值得驕傲的一件事就是有你這麽一個優秀的兒子!”


    鍾書楷卻突然垂眸笑了,笑容特別的暖人,“聽外婆說,我媽懷我的時候,家裏一致反對,還強行逼我媽去墮胎,可是最後卻是因為她的一句話改變了我的‘命運’。”


    扶蕊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什麽話啊?”


    “孩子都是上帝派下來拯救媽媽的天使。”鍾書楷走到窗前,抬眸望著漆黑的夜空,悠悠開口道。


    扶蕊其實對這句話的含義不是特別的感同身受,因為她沒有切身體會過。她見過生母的照片,也是一個美人胚子,她在想,當初生母在懷她的時候想必也是這種心情吧,因為她曾聽顧叔叔提起過,說生母當年可是以死相逼才生下的自己。


    “或許吧。”扶蕊卻有些許不明白,為何姐姐會將豆包送還給顧家,她比誰都清楚,姐姐有多愛這個孩子,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地方。


    “記得你曾經問過我,我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其實,我的擇偶標準多多少少是……”鍾書楷側眸看向女人,低聲說道。


    扶蕊接話道:“想必阿姨一定是位溫柔賢淑大方乖巧的女人吧。”


    鍾書楷唇角的笑容瞬間隱沒,“是啊,這麽好的一個女人,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麽他會選擇放棄她。世界上怎麽會有這種男人?”


    “你把人性想象的太過美好了,現實中的渣男有好多啊,隻是你沒碰到過。阿姨是愛錯了人,但是她卻不後悔生下你!”扶蕊抿唇回道:“人這一生不可能隻有一帆風順,沒有遺憾的人生是不存在的。”


    鍾書楷突然直勾勾地瞅著女人,讓扶蕊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幹嘛這樣盯著我看?”


    鍾書楷微微一笑,回道:“剛才這句話,我媽也曾經說過。她一直叮囑我,讓我心中不要有恨,可是,怎麽可能會不恨?”


    扶蕊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你還記得那個男人嗎?他現在……”


    “死了。”鍾書楷黑眸瞬間黯了一下。


    扶蕊握了握男人的手,給他力量。


    扶蕊陪男人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


    後來上了二樓的一間臥房,扶蕊無意中在衣櫃裏發現了疊放整齊的鳳冠霞帔。大紅的色澤是那麽的刺目……


    “漂亮嗎?”鍾書楷隨後跟了進來,倒也沒生氣,而是低聲問了句。


    扶蕊點點頭,“漂亮。”


    鍾書楷突然扳過女人的肩膀,一本正經地跟她說道:“我希望,我的新娘能穿上它坐上我迎娶的花轎。”


    扶蕊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聲音都帶著一絲結巴了,“你……你是在跟我求婚嗎?”


    “你如果這麽覺得,也可以。”鍾書楷想了想,回道。


    “什麽叫我這麽覺得?”扶蕊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哪有人像你這樣求婚的?沒有鮮花沒有鑽戒,一點兒也不浪漫。”


    鍾書楷卻拉著女人來到了窗前,指了指外麵,回道:“可是,我們有大海和夜空見證。”


    扶蕊其實心裏已經樂開了花,可是嘴上卻回道:“讓我再考慮一下。”


    鍾書楷卻直接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盒子,打開後,裏麵躺著的戒指讓女人的唇角勾起了一絲彎彎的弧度。


    就在男人將盒中的戒指套在女人手指上的前一秒,竟然被女人給躲開了。


    鍾書楷微微一怔,顯然沒料到女人會拒絕。


    “單膝下跪。”扶蕊勾唇一笑,提醒道。


    “不要了吧?”鍾書楷濃眉一挑。


    “要。”扶蕊語氣毫不妥協。


    “有意義嗎?”男人的眉頭都快打結了。他可是一直都認為男兒膝下有黃金的。


    “有。”扶蕊下巴一抬。


    鍾書楷深呼吸一口氣,最終還是敗給了女人的執著。單膝緩緩著地,將戒指奉上,“這回,總該答應了吧。”


    “可是你還沒說呢。”扶蕊不依不饒道。


    “說什麽?”鍾書楷問道。


    “難道求婚之前不應該表達一下自己內心的想法嗎?比如為什麽想娶我啊?為什麽這麽迫不及待地想娶我啊?為什麽……”扶蕊笑問道。


    鍾書楷直接打斷了女人的話,回道:“我一直覺得,行動勝過千言萬語。”


    “好了好了,那最重要的那三個字總得說一下吧?”扶蕊退讓了一步,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在於她覺得廢話也沒多大的用處,可是她還是想聽他說那三個字。


    “哪三個字?”鍾書楷再次皺眉。


    “你……你怎麽這麽不開竅啊。”扶蕊氣呼呼地鼓著腮幫子,罵道:“自然是我愛你這三個字了。”


    “你再說一遍。”男人一副沒聽清的模樣。


    “我愛你!”扶蕊高聲喊道。


    鍾書楷卻突然笑出了聲,“其實不用這麽大聲的,我知道。”


    “你……”扶蕊用力地跺了下腳,“你到底說不說?”


    “太肉麻了。”男人回道。


    “必須說。”扶蕊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


    “沒有商量的餘地?”


    “沒有!”


    “好吧。”男人還是妥協了,朝女人勾了勾手指。


    扶蕊興奮地蹲下身子,將俏臉朝男人靠近。下一刻,她便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這個男人竟然耍詐,抱著她竟然將她壓在了地毯上,熱情的吻鋪天蓋地朝她席卷而來。


    “鍾書楷,你個無賴!”女人忍不住罵道,卻再次被男人堵上了小嘴。


    扶蕊哪經得起男人的撩撥,三兩下便投降了。隻是在迷迷糊糊之際,她還不忘問了句,“我們在這麽神聖的地方做這種事,真的好嗎?”


    鍾書楷卻咕噥了句,“這裏本來也是我們日後的婚房。”


    扶蕊發現,自己根本就不是男人的對手。因為,男人何時給她戴上的戒指,她竟然都沒有察覺。她就這麽糊裏糊塗地成了他的未婚妻。


    繾綣過後,兩人來到了車上,打開車頂,望著漆黑的夜空,等待著黎明的日出。


    扶蕊窩在男人懷裏,輕聲道:“本來,之前一直在猶豫,可是當你向我求婚的時候,我發現我根本就毫無抵抗之力。怎麽辦?”


    鍾書楷似乎能感受到女人的焦慮,於是問道:“怎麽了?你在為什麽事情困擾?因為大哥和大嫂?”他當然知道,大哥大嫂的婚姻危機讓扶蕊有了不一樣的婚姻觀。


    “有時候,我覺得,人這一輩子不結婚也挺好的。我也從來不覺得婚姻會捆住一個人,以前期盼婚姻,覺得婚姻代表一個家。可是,在看過世間婚姻的百態,我突然改變了看法。”扶蕊長歎一口氣,回道:“可是,我又是矛盾的,因為我確實想要成為你的新娘,或許是一種虛榮感在作祟吧!”


    “傻瓜。”鍾書楷摸了摸女人的腦袋,寵溺地回了句。


    想象總是美好的,扶蕊覺得嫁給鍾書楷已成定局,隻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可是好事多磨這句話還是有據可依的。


    她沒有如預期地被調走,不過鍾書楷卻如期地離開了封氏。紀千佐被任命為代理總裁,而她則上升為副總了。


    因為人事大調動,接下來的一陣子,她特別的忙,而鍾書楷因為剛回到自己的公司,也忙得不可開交。


    快一個月了,兩人也才隻見了三四麵,不是這個加班就是那個加班。


    元旦的前三四天,鍾書楷終於能抽出時間好好陪扶蕊吃個飯了,卻不料中途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


    “有時間嗎?出來見一麵吧。”對方的聲音顯得很蒼老。


    鍾書楷起初有些發怔,“你是?”


    “怎麽?連我的聲音也聽不出來了?”對方的聲音很強勢。


    鍾書楷黑眸一抬,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我覺得我們應該沒什麽好談的,我也說過,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唐董的記性還真差。”


    “我在木魚等你,如果你不現身,那我隻好就去家裏‘拜訪’一下了。”被稱作唐董的人言辭不善。


    “……”鍾書楷冷笑出聲,回道:“唐董還真是一點兒也沒變,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隻會威脅人。”


    “你應該了解我的,我隻看結果,不看過程。”唐董悠悠回道。


    “不管唐董找我有何目的,我都勸您別白費心機了,因為當年我做不到的事情,現在我依舊做不到。”鍾書楷眸色暗沉了幾分。


    “當年,我沒有將你往死路上逼,不代表現在我會再手下留情。”唐董言語中帶著滿滿的不屑。


    “……”


    “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得為你的家人考慮一下吧。”唐董再出威脅。


    “你可真卑鄙。”鍾書楷近乎咬牙切齒地回道。


    “我在這裏等你,你應該知道的,我的時間很寶貴。”對方丟下一句話便直接掛斷了。


    鍾書楷斟酌再三,最後還是去赴約了。


    被鍾書楷稱作唐董的男人看上去跟外婆的年齡差不多,頭發早已花白,不過看上去卻挺精神。身穿灰色的中山服,左手轉著一串小葉紫檀的佛珠,右手握著一根黑檀木的龍拐。整個人看上去頗有王者氣勢,雖然對方已經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者了。


    對方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仿佛早已料定鍾書楷會來一般,轉著佛珠的手朝對麵的位置一指,“坐。”


    “有話直說,可不止唐董的時間寶貴。”鍾書楷坐下後,麵無表情地說道。


    “這性子倒是隨我!執拗!你爸若是有你一半,或許,我早就妥協了。”唐董乃是l市唐氏財團的董事長,也是鍾書楷的爺爺。


    “我沒有爸爸,我姓鍾。過去是,現在是,將來依舊是。”鍾書楷冷聲回道。


    “話別說的太早,你是我唐家的種,遲早也得認祖歸宗。之前沒逼你那麽緊是因為你爸還在,如今你可是唐家唯一的後代,如果答應我的條件,將來整個唐氏都將會是你的。”唐爺爺給鍾書楷拋出了誘餌。他之所以這麽著急,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因為他的身體出了狀況,他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諾大的家業被別人分走。


    “在你眼中視若珍寶的東西,我卻視為糞土。”鍾書楷身子緩緩後靠,平靜地回道:“不是所有人都把事業放在第一位的。男人在追逐功名前,最基本的底線不可破!否則,就算你擁有了功名利祿,你的內心依舊會空虛。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失去的遠比得到的要多得多?除了錢,你還有什麽?”


    唐爺爺似乎被激怒了,朝鍾書楷低吼出聲,“小子,你懂什麽?對於男人來說,事業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雖然我很恨那個男人,但是我現在卻突然有些同情他了。有你這麽一個父親,或許對他來說是一種災難。”鍾書楷突然起身,朝唐爺爺低聲說道:“俗話說得好,話不投機半句多,你的要求我不會答應的。我若是你,我會再努力造一個繼承人出來,七十多,也不算太老!”


    男人話中的諷刺意味特別的明顯。


    “你……你這個混小子!”唐爺爺怒不可遏地瞪著鍾書楷,朝他的背影喊道:“你給我站住!”


    可是,鍾書楷哪肯聽他的話?


    唐爺爺隻有一個兒子,偏偏兒子卻隻有這麽一個私生子。兒子去世那年,他的頭發一下子白了不少,本來寄希望於兒子的,如今卻隻能把希望寄托在這個把他當仇人一樣看的孫子身上。


    晚上,扶蕊正準備睡覺,突然門開了,鍾書楷醉洶洶地晃了進來。


    扶蕊微微蹙眉,將男人架到臥室的床上,然後幫他脫了鞋和衣服,嘴裏還不停地嘟囔著,“怎麽喝這麽多?”


    “卑鄙,無恥!”鍾書楷閉著眼睛,口齒不清地罵道。


    扶蕊將耳朵貼近男人的唇,“你說什麽?”


    “無恥!”


    扶蕊倏地抬頭,伸手拍了拍男人的俊臉,“說誰無恥呢!”


    鍾書楷卻直接攥住了女人的手腕,很用力,扶蕊都感覺到疼了,於是罵道:“快鬆手!心情不好,回來也不用折磨我呀!”


    鍾書楷突然睜開了雙眸,盯著女人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有些暈,隨即朝女人勾唇一笑,又睡了過去。


    扶蕊重重地歎了口氣,很是無奈地幫男人擦了一遍身子。


    “因為什麽不高興呢?是遇到了什麽解不開的難題了?”扶蕊伸手描摹著男人的俊顏,低聲詢問道。


    第二天醒來後,鍾書楷已經忘了昨晚的一些片段,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開車到這裏的。


    “是不是遇上什麽棘手的事情了?”吃早餐的時候,扶蕊忍不住朝男人問道。


    “……”鍾書楷倏地抬頭看向女人,一副驚訝的表情。


    “很久沒看見你喝成那樣了。”扶蕊解釋道。


    “……”鍾書楷朝女人回以一笑道:“沒什麽,一點兒小事而已,已經處理了。”


    扶蕊點頭,終於鬆了口氣,“那就好。”


    “……”鍾書楷卻若有所思地吃著早餐,他總覺得,那個老頭子不會這麽輕易罷休的。


    “對了,今天有時間嗎?是不是應該把昨天欠我的那頓給補上啊?”扶蕊笑著提醒道。


    鍾書楷笑著點頭,“好。”


    臨出門之際,扶蕊俯首在男人臉頰上輕輕一啄,“我先走了。”


    鍾書楷卻拽著女人的手輕輕一拉,將她拉在了自己的腿上,勾過女人的脖子,然後來了個綿長的濕吻。


    扶蕊氣喘籲籲地推開男人,起身,嬌羞地擺手,“我真要遲到了,走了,拜拜。”


    走到門口的時候,扶蕊不忘回頭提醒了句,“晚上不準爽約了哦。”


    晚上,鍾書楷帶著女人去了一家新開的粵菜館,據說菜色味道都不錯。


    “鍾總,我要那個。”進門的時候,扶蕊伸手一指。


    鍾書楷順視看去,隻見一個十來歲的小孩正拎著一個花籃,在那裏吆喝著,裏麵是各種顏色的玫瑰花。


    鍾書楷微微挑眉,拉著女人朝那邊走了過去,正打算全買下來,結果卻被得知他意圖的女人給阻止了。


    扶蕊隻挑了其中一朵,在男人眼前晃了晃,“一朵就夠了。”


    兩人心情極好地朝裏走去,卻在看到迎麵撞上的一個女人時止住了腳步。


    女人看上去二十幾歲,穿著一件天藍色的洋裝,長長的發絲烏黑且光亮,披在後背上,每走一步都像是泛起漣漪的清泉。


    當女人走過去的時候,兩人同時回頭看去。


    扶蕊的眼神帶著抹驚訝,鍾書楷的眼神卻複雜的多了。


    “喂,回神了!都走遠了。”見男人久久無法回神,扶蕊忍不住提醒道,話中帶著股醋意。


    鍾書楷瞥了眼女人,想要解釋,卻被扶蕊直接打斷,“不用解釋,我懂。”


    兩人之所以會失神,不是因為那個女人長得有多美,而是因為那張臉蛋,竟然跟鍾書楷的媽媽有七八分相像。


    鍾書楷疾步追了上去,“生氣了?”


    扶蕊口是心非地回道:“沒有。”


    “那個女人長得是很漂亮。”鍾書楷故意說道,一邊觀察著女人的反應。


    扶蕊立刻朝男人瞪去。


    “還說沒有生氣?這眼睛都像是燃燒著一團火焰。”鍾書楷忍不住失笑道。


    “我不生氣,你那是在變相地誇阿姨漂亮,阿姨的確漂亮啊。”扶蕊將小臉一偏,繼續朝前走去。她是看過阿姨的照片的,自然清楚阿姨有多美,而且她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長相還稱不上漂亮兩個字。


    “真生氣啦?”鍾書楷不禁搖頭跟了上去。


    扶蕊隻是覺得有些別扭而已,不過很快,她的氣便消了。


    反觀鍾書楷,一頓飯下來,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扶蕊跟對方說話的時候,他也總是要她說第二遍。


    扶蕊自然將這種狀況跟進來的時候碰上的那個女人聯係在了一起。


    “你是不是想阿姨了?”扶蕊低聲試探道。


    “……”鍾書楷回過神來後輕輕搖了搖頭。


    “你沒事兒吧?我怎麽感覺你有些怪怪的?”扶蕊還是不放心地問道。


    “可能是最近比較累的緣故吧。”鍾書楷抿唇一笑,解釋道。


    扶蕊思考了會兒突然提議道:“要不,我們待會兒去泡溫泉吧?正好解解乏。”


    鍾書楷微微一怔,而後輕輕點了點頭,“嗯。”


    ……


    鍾書楷以為在飯店門口遇到的那位美女隻是一次偶然,卻不料三天後,他們便又見麵了。


    “鍾總你好,我叫歐婷,是新來的秘書。”歐婷朝鍾書楷微微頷首,做著自我介紹。


    鍾書楷抬眸朝女人看去,隨即便呆呆地望著對方。


    “鍾總……鍾總?”歐婷叫道。


    鍾書楷反應過來後忙為自己的失禮道歉,“抱歉,你長得很像……一位故人,所以有些驚訝。”


    歐婷回以一笑,“沒關係。”


    鍾書楷的秘書因為臨時出了事兒,而這個叫歐婷的女人也是楊秘書給他特意推薦的一位。


    女人的工作能力確實很強,三天不到便已將工作處理得堪稱完美了。


    接下來的幾天,公司出了點兒小小的狀況,鍾書楷又開始沒日沒夜的在公司加班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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