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歲的我還不明白出軌這個詞的真正含義,我隻知道,媽媽肚子裏懷了小寶寶,可是爸爸似乎很不高興。在兩人的對話中,我終於懂了,媽媽肚子裏的寶寶不是爸爸的。自然,這個時候的我也根本不明白,戴綠帽對男人來說是一種多麽大的恥辱。


    但是,我知道,爸爸好像很傷心很難過。以前,他一下班就會回來,可自從媽媽肚子裏有了寶寶後,他便經常過了午夜才回來,每次回來都是醉醺醺的。


    爸爸媽媽吵架的時候,李嫂總會拉著我躲起來不讓我看。我很想說的是,我已經習慣了。


    我躲在一旁,偷聽著兩人的吵架內容。


    爸爸好像是在逼媽媽墮胎,媽媽為了保護這個孩子,竟然以死相逼。


    我想,爸爸是愛媽媽的,很愛的那種,要不然也不會跟媽媽妥協。


    一個月後,爸爸進了醫院,醫生說是因為酒精中毒。爺爺奶奶為此還逼爸爸和媽媽離婚,說媽媽傷風敗俗,丟了顧家的人。


    我聽後跟爺爺奶奶大喊,罵他們是壞人。


    李嫂拉過我,跟我解釋說,爺爺奶奶那隻是因為太心疼自己的孩子了,就像爸爸愛我,不想讓我受傷一樣。


    於是我問爸爸,“你之所以住院,是因為媽媽嗎?”


    爸爸說謊了,他告訴我說不是。


    這一刻,我突然又有些討厭媽媽了。


    自從媽媽有了肚子裏的寶寶後,我發現她笑的次數多了。她好像很愛肚子裏的孩子,因為她每天都會給她唱歌,給她講故事,給她彈鋼琴聽。


    我突然好嫉妒,我悄悄地問李嫂,“我在媽媽肚子裏的時候,媽媽也是這樣的嗎?”


    “這……”李嫂很為難的樣子。


    我瞬間便明白了,“我知道了,不是對不對?”


    李嫂疼惜地將我抱在懷裏。


    長大後我才知道,原來媽媽懷我的時候曾險些流產,她不愛惜自己,不好好吃飯,甚至還喝酒抽煙。爸爸說,我能生下來簡直就是一個奇跡,我能這麽聰明,沒有缺陷,那更是祖上積德了。


    寶寶還沒出生,媽媽就已經為她買了好多漂亮的衣裳,全是女孩兒的,我才知道,原來,媽媽肚子裏的寶寶是個妹妹。


    爸爸說,等妹妹出生後,就有人陪我玩了。可是,我卻好嫉妒她,但我沒有跟爸爸說。


    而媽媽和爸爸似乎和平了一段時間,而媽媽有時候也會跟我說上一句話。每當媽媽跟我說話的時候,我都會激動地睡不著覺。我突然想,有個妹妹其實也挺好,最起碼媽媽的態度改變了好多。


    我竟然也有些期待這個小妹妹的降臨了。


    可是好景不長,媽媽難產,不過好在有個阿姨給媽媽獻了血,小妹妹平安出生了。


    我在醫院看過妹妹兩次,小小的,瘦瘦的,好醜!


    媽媽出院那天,妹妹突然丟了。


    媽媽和爸爸大吵了一架,說是爸爸將妹妹給送走了。無論爸爸怎麽解釋,媽媽都不相信他。


    可是,媽媽不相信,我卻相信。


    “我相信爸爸是絕對不會把妹妹送走的,他還說讓我以後要好好照顧妹妹呢。”我最後還是沒忍住,衝了進去,替爸爸辯解道。


    媽媽好像是受了刺激,指著爸爸抓狂地喊道:“給我滾出去,帶著你的寶貝兒子給我滾!”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躲在了爸爸的身後。媽媽經常跟爸爸吵架,可是我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媽媽,就像瘋了一般。


    “你簡直不可理喻!”爸爸回身,摸著我的頭,安撫著,“沒事兒,不怕。”


    “給我滾!”媽媽開始砸東西了,屋裏能被砸的東西都沒能幸免。


    爸爸抱著我迅速地離開了媽媽的臥室。


    我似乎被嚇傻了,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目光呆滯,身子有些發抖。


    爸爸見狀緊緊地將我抱進懷中,“不怕不怕,媽媽是受刺激了,她不是故意的。”


    接下來的幾天,房間裏經常有吵架聲傳出。李嫂捂著我的耳朵,不讓我聽。


    後來,爭吵聲突然中止了。原來,爸爸已經查出了妹妹的下落,說是被妹妹的爸爸給搶走了。


    媽媽也從一個瘋婆子,瞬間變得安靜下來。


    也是在那個時候,我從大人的口中得知,那個妹妹所謂的爸爸就是爸爸的情敵,因為他,媽媽不喜歡我和爸爸,因為他,媽媽視妹妹為珍寶。


    我從傭人的口中打探出,那個人的名字叫權振東。


    我,討厭他!


    聽爸爸說,媽媽好像有問那個壞人要妹妹回來,可是對方不答應。不知道為何,媽媽跟那個人的關係似乎也變得微妙起來。


    八歲的我其實已經是一個小小的男子漢了,在別人眼中,也算是一個小大人了。


    我以前不明白媽媽明明不喜歡我和爸爸,卻為什麽要留下來。現在我懂了,她和爸爸是商業聯姻,外婆家的公司需要爸爸幫忙,爸爸和媽媽不是因為愛而結合,而是因為利益。


    我眼中的爸爸是個好爸爸,可是媽媽眼中的爸爸卻是一個卑鄙無恥下流的登徒浪子,我……真的有點兒搞不懂。


    媽媽跟我的關係也絲毫沒有進展,她對我依舊冷冰冰的,我心裏是渴望母愛的,可是我卻不像小時候那般死皮賴臉了,我和媽媽之間的距離仿佛越來越遠了。


    或許是因為家庭的關係,我提早進入了叛逆期。


    九歲的我雖然成績優異,可是卻也經常惹是生非,爸爸非但不打我,反而我想要什麽,他給什麽。


    別人的爸爸媽媽在得知孩子惹事後即使不打,也會責備的。可是我的爸爸偏偏反其道而行,雖不讚揚但也不訓斥我。


    有一天,我終於忍不住了,朝爸爸問道:“你為什麽不打我?”


    爸爸聞言驀然笑了,“你是爸爸的寶貝兒子,爸爸還能不了解你?你是不是想通過這些事情引起我和你媽媽的注意?”


    我的心思被洞穿了,很是不開心,將小臉一扭,撒謊道:“誰要你們的關心?我才不稀罕呢!”


    “封封,我們要給媽媽時間。”爸爸突然按著我的肩膀,低聲道。


    我聞言有些生氣,我已經給了她太多時間了。


    “我不要媽媽了!沒有媽媽的疼愛,我也長大了!”我推了爸爸一下,轉身跑開了。


    九歲生日那天,是爺爺奶奶陪我過的。


    爺爺奶奶讓我對著蛋糕許願,我卻直接吹掉了蠟燭,“我沒有願望!”


    “這小子,跟他爸小時候一個德性!”爺爺見狀笑得合不攏嘴。


    奶奶卻突然跟爺爺說,“我看,還是給我的乖孫抱一個童養媳吧。從小培養著點兒感情,省得讓他學他爸,娶個什麽女人回家!我現在都堵心!”


    “好了,兒孫自有兒孫福,隨他們折騰吧!你兒子什麽性子,你還不清楚,你若敢碰一下那個女人,他都能跟你斷絕關係。”爺爺歎了口氣,似乎已經認命了。


    “童養媳是什麽?”我好奇地朝奶奶問道。


    奶奶聞聲大笑出聲,“我的乖孫,童養媳就是長大後,能做你老婆的人。”


    老婆這個詞我還是懂的,因為經常聽爸爸這麽叫媽媽,雖然媽媽每次都不應聲。


    “老婆一定要是一個女人嗎?”我皺著小眉頭,問道。


    “那是當然了。”奶奶笑著回道。


    “可是我喜歡班裏的楊曉,他就是個男的。為什麽男人不能娶男人呢?”我不解地問道。


    我不說還好,這麽一說可把爺爺奶奶給嚇壞了。


    “唉吆,我的個乖孫!你可別嚇奶奶啊。”奶奶一把把我拉過來,給我講了一下午的道理,全都是有關男人不能跟男人在一起。


    爺爺奶奶光給我講道理還不夠,還立刻打電話把正在出差的爸爸給叫了回來。


    爸爸生怕因為家庭的因素將我的性趣給扭了,於是找媽媽密談。


    我不知道爸爸又答應了媽媽什麽條件,媽媽竟然真的不再和爸爸吵架了。雖然跟我沒有多熱絡,可也不像之前那麽冷冰冰的了,至少我叫她媽媽的時候,她會應聲了。


    我因為開心,立刻買了好多的零食發給了班裏的同學,當然,我給楊曉的零食會格外多。我覺得他不像女孩子那般嘰嘰喳喳,令人心煩,也不像男孩子那般好動,他大多數的時候是安靜的。


    那個時候的我不知道,我其實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媽媽的影子,媽媽安靜時候的模樣。


    我想,我長大若是娶媳婦,一定要找一個溫婉嫻雅,猶如畫中仙子般的女人。當然,前提是,那個女人必須得愛我!


    中秋節那天,媽媽從孤兒院裏領養回來一個女娃,長得白白淨淨的,穿著一件白色的裙子,梳著一個小馬尾,臉蛋很漂亮,尤其眉心的那顆紅痣,很惹人注目。


    她的眼睛水靈靈的,不過卻明顯帶著一絲怯意,小手緊緊地揪著裙擺,顯然對新環境有種未知的恐懼。


    媽媽似乎很喜歡她,第一天就帶她去買了好多好多衣服和玩具。


    我站在樓梯口,悄悄地看著她們。心想,我的衣服好像從來都是爸爸在置辦,媽媽好像從來都沒有領我出去過。


    媽媽在不停地跟那個小女孩兒說著話。


    我突然心生一絲嫉妒。九年來,我和媽媽說過的話一共加起來恐怕都沒有她們一天說得多。


    剛剛衍生出來的喜歡突然變成了討厭,對,我討厭她。她的出現隻會讓我覺得自己在這個家裏是多餘的,明明我才是爸爸媽媽的兒子。


    我剛要轉身回房,卻聽到媽媽說道:“以後,你就姓封了,跟媽媽姓好不好?讓我想想,你應該叫什麽,要不,就叫你想想吧,這個名字你喜歡嗎?”


    “封想想?”隻聽那個小女娃甜甜的聲音響起。


    “不,是封想,小名就叫你想想,可以嗎?”媽媽在征求對方的意見。


    “好,媽媽讓我叫什麽我就叫什麽。”女孩兒狀似很聽話的樣子。


    “你好可愛,你放心,以後你就是媽媽的親生女兒,媽媽一定會很疼很疼你。”媽媽的這句話徹底擊中了我的心髒。


    我靠在牆上,小手握成了拳頭。眼睛突然澀澀的,我一個倒立,立刻將呼之欲出的眼淚給逼了回去。


    我突然好像快點兒長大,長大後我就可以離開這個家,我要自己出去闖蕩。


    晚上吃飯的時候,想想朝我示好,“哥哥。”


    我趁媽媽不在的時候對她冷聲道:“以後別這麽叫我,我不是你的哥哥!”


    想想轉著滴溜溜的大眼睛望住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媽媽從洗手間出來,剛好看到這一幕,於是對我冷聲斥責道:“不準跟妹妹這麽說話,她還小,你以後多讓著她點兒。”


    爸爸剛好回來,見到想想,立刻笑著靠近,“歡迎小美女的到來。”


    “爸爸。”我叫了聲。


    想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爸爸,賣乖地跟著叫道:“爸爸,我叫想想。”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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