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琪就這麽一路心懷忐忑地回了家。


    西喬在丈夫的身邊躺下,伸臂摟住男人的勁腰,卻是笑嗬嗬說道:“你說,蘇琪和左聞東,是不是在搞對象?”


    “這個,不清楚。”


    徐少白捧著一本時尚雜誌,把目光移到他妻子的發頂。


    西喬道:“今天晚上,左聞東去幫蘇琪修水管了。我猜這兩人一定有奸情。償”


    徐少白笑道:“他們真有奸情我就踏實了,起碼我不用再擔心你被左聞東給搶走了。”


    西喬丟給他一記衛生球,“你老婆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誰還會惦記!攖”


    “不惦記最好。”徐少白伸臂將她摟過來,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話說,我們今天晚上該運動運動了。”


    他說話間,已經放下了手中的雜誌,將懷裏的女人放倒在床上,他覆身吻了過去。


    ……


    早餐時間


    一大家子人圍坐在餐桌旁,徐少白見到丸子湯裏的香菜皺了皺眉,下一刻,開始用筷子往外撿。


    在他的一旁,櫻落和小白也做著同樣的動作。


    兩個小孩子全都皺著小眉頭,櫻落用筷子撿,小白用小湯丸向外舀。


    徐老太太偷偷跟西喬說:“你瞧。”


    西喬便瞧過去,看見那父子三人,步調幾乎一致的撿香菜的動作,當時就一臉抽抽。


    “瞧,這兩個小的都隨了他們父親了,打小就不愛吃香菜。”徐老太太笑說。


    李嫂不好意思地說:“哎呀,真是,我怎麽就把這茬給忘了呢!”


    西喬笑道:“不忘了怎麽知道這父子仨,這麽隨。”


    李嫂也笑道:“是呀,還真是隨。”


    徐少白也側頭瞅了一眼,在他的身旁,兩個孩子全都皺著小眉頭,滿是厭惡地在往外挑香菜。


    於是,他做了一個相反的動作,把挑出來的香菜又擱進了嘴裏。“嗯,原來香菜挺好吃的呢!”


    兩個小孩全都看了看他,櫻落琉璃似的眼睛滿是對父親這句‘好吃’的疑惑,小白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則全是新奇。


    真的很好吃嗎?


    小白學著他父親的樣子,用小湯勺把一點香菜送進了嘴裏,然後皺起小臉,被送進嘴裏的香菜又撲地吐了出來,“難吃!”


    櫻落咯咯笑起來,“小白真笨,香菜怎麽會好吃呢?爸爸騙你呢!”


    大幾歲就是大幾歲,櫻落這個年紀,已經不是那麽好騙的了,徐少白一臉黑線。


    小白氣鼓鼓地用小湯勺敲著碗說:“壞爸爸壞爸爸。”


    西喬便哄道:“好了好了,小白不生氣,香菜真的很好吃呢,你看,媽媽可愛吃了。”


    西喬說著,用湯勺舀了香菜送進嘴裏,“你看,媽媽都吃了。”


    “來,你們的香菜都給媽媽好了。”


    她把兩個孩子碗裏的香菜都舀進自己的碗中,當著他們的麵吃掉。


    小白這才不再鼓著嘴了。


    徐塵安好笑地說:“這兩個孩子,真是一對小調皮。”


    櫻落說:“還有爸爸,是三個調皮。”


    徐塵安便道:“對對,是三個調皮。”


    晚飯過後,各自上班,徐塵安在客廳裏跟著自己的孫子玩。小白雖然還不到兩歲,但是卻很聰明,能夠很完整地拚完一塊不算難的卡通拚圖。


    徐塵安正陪著孫子拚圖,李嫂拿著他的手機過來,“先生,有您電話。”


    徐塵安接過電話,擱在耳邊,“喂?”


    “請問是徐塵安先生嗎?沈欣病重,現在在醫院搶救……”


    徐塵安做夢都想不到,沈欣病了,而且是嚴重的腦出血,生命垂危。


    徐塵安腦子裏嗡了一下子。必竟是多年的夫妻,在一個屋簷下,一張床上,共同生活了那麽多年,沈欣得了那種病,徐塵安感到了一陣難過。


    他打電話叫來了司機老王,讓他載著他去醫院。


    老王說:“先生,還是先給少白打個電話吧,您現在身體才剛好,總得小心點兒才是。”


    徐塵安無力地說:“打吧。”


    於是,老王開始給徐少白打電話,跟他說了,沈欣得了腦出血,徐塵安要去醫院探望的事,徐少白當時皺了眉頭。


    “你跟他說,讓他等我回去。”


    父親去見沈欣,看到她腦出血的樣子,被刺激到怎麽辦?


    徐少白不能放心讓徐塵安一個人去醫院。


    他把手邊的工作安排了一下,然後驅車回家了。


    徐塵安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臉上沒了精氣神,像是一下子頹唐了。


    徐少白進屋,徐塵安便站了起來,身形有些不穩,又伸手扶住了沙發。


    徐少白過去將父親扶住,“您真的要去嗎?”


    “她怎麽也跟了我二十多年。看在這二十多年的情分上,我也得去看看她。”


    “好吧,但您答應我,不管她病成什麽樣,您不能傷心,您得保重自己的身體。”


    徐少白知道,父親對沈欣,還是有情的,必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彼此的一點一滴幾乎滲進血肉,讓他一點不同情沈欣,那是不可能的。


    徐塵安道:“我知道輕重。”


    徐少白親自開車,載著徐塵安來到了沈欣所在的醫院。


    隔著重症監護室的窗玻璃,他們看到,沈欣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監護設備,旁邊有個女警員坐在椅子上。


    徐少白推開病房的門,徐塵安走了進去。


    剛打給徐塵安的電話,就是女警打的。


    “請問哪位是徐塵安先生?”女警問。


    “我是。”


    徐塵安忽然感到一陣悲傷。是那種對生命無力挽留的悲傷,由沈欣,也想到了前任妻子沈雯,還有雖然已經出院好久,身體卻不能完全恢複的自己。


    “剛剛沈欣說要見你,不過她現在又睡過去了。”女警說。


    徐塵安點頭,“我會等著她醒來。”


    他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默默凝視著人事不知的沈欣。他想起了很多過去的時光。


    尤其是少白和少卿小的時候,沈欣的確付出了很多。隻是後來,她漸漸迷失了本性,做出無法讓人原諒的事,到現在,她這樣人事不知的躺在床上,徐塵安的心頭升起了濃濃的憐憫之情。


    因為沈欣人事不知,警察便放鬆了對她的監視,女警站在窗子前,不知在看著什麽,徐塵安就陷入一種濃濃的悲傷裏。


    徐少白去樓梯間吸煙了,吸了一根煙,他才回病房。推開病房的門時,卻見沈欣已經醒了。


    他握著徐塵安的手,滿臉都是淚水,然而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徐塵安深深地歎了口氣,眼睛裏也流下兩行淚,“你好好治病,什麽都不用想了,過去的,就當它都過去吧!”


    沈欣閉了閉眼,又是一行渾濁的淚流下來。


    徐塵安和徐少白走後沒多久,沈欣就去世了。


    徐塵安得到沈欣去世的消息時,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壓抑地哭了起來。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功過相抵,他對沈欣的死還是非常難過的。


    徐少白歎了口氣,想安慰自己的父親,卻不知道說什麽。


    徐塵安難過的哭了半天,才緩過勁兒來,徐老太太將毛巾遞給兒子,軟言勸道:“人都走了,難過也沒用。她的後事,我們好好處理,也算對得起她了。”


    徐少白在郊外墓園幫沈欣買了塊墓地,用兒子的身分來幫沈欣發了喪,少卿和他全都一身素衣,至沈欣的棺槨下葬一刻,他們對沈欣的恩情也算是報答完了。


    沈欣去世後有好長一段時間,徐塵安像病了一樣,打不起精神,後來,漸漸好起來的時候,便對徐少白說,他準備四處去走走,這一輩子光是賺錢和工作,就連祖國的大好河山都沒來得及看過。


    他準備去外麵看看,一段時間後再回來。


    徐少白沒有攔著,隻是他很擔心父親的身體。徐塵安卻笑道:“你放心,爸爸會注意的。”


    徐塵安說走就真的走了,頭天晚上,抱著櫻落和小白,親了又親,又把少卿一家都叫了過來,叮囑王亦棠好好照顧少卿和兩個孩子,少卿不停地哭,說:“爸爸你不要一個人走,你想去哪兒,我和亦棠我們陪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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