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沛今年八十八歲,精神矍鑠,鶴發童顏。旁人都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最多以為他六十歲左右。單寶長相隨單沛,魏長生和魏長春的長相綜合了父母的優點,但是又多少有老人家的影子。


    暖冬不用單寶提點就推門下車,她伸手擋著車頂,單寶從她這側下車,見到她的動作,欣慰地拍了拍她的頭,“來,幹媽帶你拜見外公。”


    暖冬輕輕點頭,她聽過單沛的講座,看過單沛的書,今天第一次與老人家近距離接觸,說實話,心裏有點惴惴不安,怕老人家不喜歡她,老人家若是真的不喜歡她,她可沒轍。


    單寶牽著暖冬的手繞過車頭走向站在魚塘邊上的單沛,甜甜叫了一聲,“爸,您看,我今天把誰帶來了?”


    單沛身邊蹲坐著的金毛第一時間看向暖冬,一雙狗眼瞪得大大的,吼了一聲,之後立馬朝暖冬奔過來,暖冬不怕狗,心裏喜歡著呢,她估摸這金毛想要跑到她身邊求撫摸,孰料這隻狗猛地立起來,一把摟住她的腿,哼個不停。


    暖冬當場被嚇傻,被這隻大狗撲得猛退後好幾步,身後有隻大手迅速扶住她,魏長春一手怕打在這隻大狗的腦袋上,高聲叱喝,“寶寶黃!下去!”


    單沛和單寶父女倆笑嗬嗬,竟然沒義氣地站在邊上聊起天來,也不管暖冬了。


    寶寶黃死活不肯放人,腦袋拚命往暖冬懷裏拱,魏長春來氣了,走到暖冬前麵,伸出兩隻手大力拽住寶寶黃的耳朵,“嘿,你這小兔崽子,幾個月不見長本事了哈?竟然連小爺的話都不聽,前奏是不是?”


    寶寶黃打死不從,兩爪子依舊緊緊霸主暖冬的腿,嘴裏嗚嗚嚷嚷,似乎非常不爽。


    暖冬哭笑不得,伸手拍了拍寶寶黃的腦袋,柔聲勸哄,“乖啊,你乖啊,你先放開我,我待會喂你吃火腿腸好不好?”


    金毛通人性,在國外通常被當成導盲犬或保姆狗,暖冬也隻是試一試,沒想到寶寶黃真的放開了她,它似乎怕被魏長春打,立馬灰溜溜地跑遠了。


    “要死了,寶寶黃,你給我站住!我說的話你就不聽,暖冬的話你就聽?”魏長春失了麵子,自尊心被打擊,擼起袖子跑去找寶寶黃算賬。


    暖冬籲了一口氣,搖了搖頭,想笑又不敢笑,身上的味道倒是不難聞,這隻狗估摸剛洗過澡,她身上都是它掉落的毛。


    “這女娃與我們單家有緣,我這隻大狗一般都是見到帥哥就抱人家的腿,很少主動撲美女,它能感應到誰喜歡它,誰又不喜歡它,聰明著呢,丫頭,快過來,給外公好好瞧瞧。”


    單沛大笑幾聲,叫暖冬過去。


    這時魏長生停好車,和魏寧海拎著禮物走過來,魏長生對暖冬耳語,“外公很少誇我們小一輩的,丫頭,你有福氣。”


    暖冬羞澀一笑,抬腳走到單沛身邊,大大方方任憑單沛打量,還柔柔喊了一聲,“外公,您好。”


    她都被老人家的狗抱過了,上衣和牛仔褲髒兮兮,再精心準備的打扮都沒用了,還不如坦然自如一些。


    暖冬見到單沛滿意地點了點頭,“好,好,是個好女娃,去,讓你媽媽先帶你去洗澡換身衣服,待會一起吃飯。”


    暖冬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呼,還好,還好,多虧原主的麵容討喜,她僥幸被婦產科學權威大拿認可。


    魏寧海父子與單沛說話,單寶領著暖冬回房,暖冬第一次來不敢大張旗鼓打量四周的環境,怕被人說沒見過世麵,她安安分分地跟著單寶,目不斜視,直到她拿著換洗的衣服站在客房的衛生間裏才徹底放鬆心神。


    天,光是從園子裏走到她居住的這間客房就用了好幾分鍾,可見園子之大,而且一路上她見到的花花草草和主屋裏的裝潢家具,皆是上等珍品,不見得有多貴氣,但少不了濃濃的書墨香。


    單宅,典型的書香世家。


    暖冬速戰速決衝了一把澡,換上了得體大方的連衣裙,她簡單抹了麵霜和防曬霜就離開客房,外間走廊沒有人,她憑著進來時的記憶慢慢摸索到主屋的客廳,客廳裏沒有人,魏長生帶來的禮物都擺在茶幾上,她離開客廳,走向園子,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單宅之大、單宅之美。


    四合院風格。


    園子占地之大大約有半個足球場這樣,園子裏種滿了花花草草,觀賞性的花、實用性的藥草,都被分門別類區分開,每塊區域都用圓圓的石頭圍成一圈,涇渭分明、互不幹擾。除了花花草草還有魚塘和木質長廊,長廊的每根柱子上都爬滿了葡萄藤,葡萄碩果累累地掛在枝葉之間,除了葡萄還有紫藤花,紫藤花瓣像兒時的槐樹花,倒三角形狀,微風一吹,清香撲鼻。如果再仔細看,還有鄉村裏家家戶戶都長的絲瓜。


    乖乖,果真是集美與食為一體。


    再看四周的房屋,暖冬所站立的地方大概是單沛夫婦的居所,園子的左手邊大概是廚房,她依稀聽到單寶等人的說話聲,廚房邊上的幾間房,她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再看右手邊,與主屋一樣風格的房屋,不過外牆的顏色比較新,像是建好沒幾年。正中間的房門關著,看不出裏麵住的誰。她對麵的房屋與左手邊的房屋一樣的風格,她猜測十有八九是兩位舅舅及家人的居所。


    “丫頭,傻站著做什麽?快過來,我帶你去瞅瞅後山。”


    暖冬扭頭就看到魏長春從左手邊廚房邊上的月亮拱門裏走出來,他身後還跟著先前不聽他話的寶寶黃,這會見寶寶黃,它倒是俯首稱臣地跟著魏長春轉悠,暖冬猜想寶寶黃被魏長春‘愛的教育’過了。


    暖冬抬腳走過去,路過廚房門口,看到單寶穿上了圍裙在和一位老奶奶炒菜,魏家父子倆人和單沛都站在旁邊說笑,魏長生看到暖冬,喊她進去見外婆。暖冬笑嗬嗬地踏進寬敞明亮的廚房,一眼對上慈眉善目的外婆,發自心底地叫了一聲‘外婆’。


    老人家很喜歡她,一見麵就捏了捏她的臉,還把手上的玉鐲摘下來套在她手上,“真是可愛的孩子,外婆早就準備好要給你,聽說你身體不好,外婆就把鐲子先拿出來戴一陣子,沾些我們老人家的福氣,祝願你一帆風順,健康平安。”


    拜爵霖川等人所賜,暖冬對珠寶玉石早已有了鑒賞能力,這玉鐲通體瑩白,觸手溫潤,一看就是上品,其貴重程度自是不必說,老人家的心意讓她更為感動。


    她做不了主,看向單寶和魏長生,“媽、哥,這鐲子對我而言太貴重了,我還在念書,萬一磕著——”


    “外婆給你的,你就心安理得接受,沒人會說你。”單沛直接替閨女、外孫做主,讓暖冬接受老伴給予的見麵禮。


    既然單沛明確表態,暖冬再推拒就顯得矯情,她受寵若驚地接受,情不自禁地伸手抱了一抱外婆,“謝謝外婆,我以後有空一定常來看你。”


    “好,好,寒暑假也可以過來住,我們這裏冬暖夏涼,風景也好,瞧你這麽瘦,讓外婆多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


    “哎喲,媽,我可沒有虐待小冬啊,這丫頭天生吃不胖,那陣子我給她燉了不少湯水,就沒見她長多少肉……”


    單沛見老伴和小閨女越扯越沒邊,笑著打發走暖冬,“丫頭,油煙刺鼻,你出去玩一會,待會等倆舅舅他們回來就可以開飯。”


    暖冬嗯了一聲,對其他人交代了一聲,就和魏長春、寶寶黃穿過廚房邊上的月亮拱門走向後山。


    月亮拱門外是一條小道,小道兩邊都是高牆,左手邊的牆是外公的主屋,右手邊的估計是鄰居家的。暖冬留心腳下,果真如單寶所言,單沛在沿路都設置了花池,花池裏栽種了各式花草,夏季還沒走,池子裏的月季花開得正豔,粉紅、粉白、粉黃、大紅等各色顏色都有。


    步行了約七八分鍾,兩邊的高牆消失,代替的是竹林,鬱鬱蔥蔥,很是喜人。腳下的地磚也變成了鵝卵石小道,抬頭向上看去,後山映入眼簾。


    說是後山,其實海拔不高,暖冬猜測大概三四百米高度,她向魏長春求證,魏長春誇她一猜就中,告之準確高度為三百四十五米左右。


    “二哥,這山有名字嗎?景點還是什麽?附近居住的鄰居是不是也會來山上玩?”


    “嗨,這原來就是座小土坡,長滿了枯草,方圓十裏的孩子都會來這裏玩,後來城市改造,政府出麵規劃了這片區域,就把這土坡改為對外免費開放的小公園,種上了竹子和其他花草樹木,因為外公的盛名,外公有時候也來山上采草藥,政府就把此山命名為‘藥園’。”


    “藥園?哈哈,還真是別具一格的山名。”


    “是啊,待會帶你去看外公和周圍鄰居親手栽種的藥草,已經頗具規模化,山上還有專門的管理員看管。”


    “好的,二哥,那外公家有門可以直接通向山上,要是有壞人順藤摸瓜跑過來怎麽辦?”


    “很少有這種事發生,一來此地民風還算淳樸,二來外公名聲在外,壞人也會生病,也想生兒育女傳宗接代,三來附近的鄰居都知道這條小道,一般也沒人會來叨嘮,有什麽事都直接走正門,當然也有外地遊客誤打誤撞走進來,如果他們幸運,月亮拱門開著,那麽他們可以和外公聊上幾句唄,晚上山那頭的正門關著,倒也不擔心有人夜裏爬山闖空門。”


    “哦,原來如此。”


    為了怕耽誤時間,暖冬和魏長春就在山腳下隨便逛了逛,魏長春給她詳細解釋了一下山上的格局,就和她原路返回,倆人計劃下午四點過來爬山。寶寶黃提到要回去,撒丫子跑得飛快,魏長春告訴暖冬寶寶黃餓了,暖冬哭笑不得。


    倆人還未走到月亮拱門,就見到前方走過來一個男人。


    暖冬定睛一看,對方個子很高,年齡大約三十歲左右,長相也不差,雙眼皮、大眼睛,鼻梁深刻,頭發絲理得幹幹淨淨,隻不過戴著眼鏡,不過瑕不掩瑜,仔細看,他的麵貌有點像單沛。


    單寶說她有兩位哥哥,大哥單崇禮有兩個兒子,分別是單行雲和單行風;二哥單崇光有一兒一女,分別是單行格和單行蓉。


    單寶說她的三個侄兒分別是獸醫、牙醫和整容醫生,唯一的侄女跑去國外當潛水教練了,關於這三個侄兒卻沒說具體哪個是哪個。因此,暖冬這會猜不出來這人是誰,也猜不到他的工作。


    對方先開口寒暄,“春子,小冬。”


    暖冬意外來人的自來熟,對方對著她笑,目不轉睛地打量她。


    暖冬尷尬地笑,她看向魏長春,“二哥,我該怎麽稱呼這位哥哥?”


    魏長春奸詐一笑,還和對方擠了擠眼,然後故意賣關子,“小妹,總共三個表哥,你若是猜出這位是誰,並且能猜中他的工作,我就願賭服輸,給你五千塊錢,如何?”


    暖冬撇了撇嘴,她也是醉了,魏長春這家夥簡直就是有錢燒得慌。


    暖冬看向來人,來人笑著對她點了點頭,“猜吧,我作證,你若是猜對,春子要是耍賴不給,我就去和爺爺告狀。”


    “嘿嘿,你這……咳咳,你能不能別在我妹麵前埋汰我?”魏長春佯裝生氣,他還吹口哨喚寶寶黃回來當拉拉隊。


    暖冬眼珠一轉,就從魏長春欲說還休的表情和他適才的語氣來看,她心裏有了初步的眉目,她抬腳走到男人身邊,圍著他仔細打量一番,然後又用鼻子嗅了嗅,最後讓他張嘴。男人乖乖地配合,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多。


    “研究好了沒?可以判斷了嗎?”


    暖冬搖頭,她喚了一聲寶寶黃,“寶寶黃,去抱一下這位哥哥。”


    寶寶黃很聽話,走到該男人身邊搖了搖尾巴,卻沒立起來抱,而是直接返回到暖冬身邊,暖冬咯咯一笑,拍了拍寶寶黃的腦袋,誇它,“good—boy。”


    魏長春一見暖冬這表情就心裏有數,他不信邪地問她,“猜出來了?”


    男人也屏氣凝神地看向暖冬,臉上的笑意不減,一副非常期待的模樣。


    暖冬嗬嗬一笑,“單行格,整容醫生。”


    魏長春目瞪口呆,被猜中的單行格也意外地揚眉,眼裏擋不住的濃濃驚喜。倆人異口同聲問她怎麽猜出來的。


    暖冬把手伸到魏長生麵前,“二哥,願賭服輸,先給錢!”


    單行格嗬嗬一笑,也幫暖冬催魏長春,“春子,還不快給錢。”


    “回去一定給!我錢包在車上!”魏長春拍胸口打包票,還拿魏長生的名義發誓。


    暖冬揮了揮手,她也不是真心要錢,和魏長春鬧著玩的,“你先留著吧,回頭等我想要了再給我。”


    “丫頭,快告訴我們原因噻。”


    “原因麽很簡單,行格表哥有一個妹妹,你提起我的時候語氣很自豪,我很容易就猜出他是單行格,行格表哥身上很幹淨,沒有任何意味,甚至還有淡淡的香水味,他牙齒白不代表就是牙醫,寶寶黃看到他卻不想抱他,說明行格表哥平時不怎麽和寶寶黃一起玩,這可以解釋行格表哥要麽是獸醫,要麽不是獸醫,但是行格表哥剛才看我時,第一眼看的是我的臉,於是我大膽猜測他是整容醫生,反正猜錯了又沒有懲罰,我怕什麽,就幹脆賭一把,沒想到我運氣好啊。”


    魏長春輸得心服口服,果然就不能小瞧這丫頭,分析得頭頭是道,和少卿有的比,“不,不,你哪裏是運氣好,你分明是很聰明!”


    單行格簡直對暖冬刮目相看,他哈哈一笑,主動伸手遞到暖冬麵前,“你好,我是單行格,東南市國際整形醫院的醫生,今天很榮幸見到你,小表妹。”


    暖冬正要把手遞過去,又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小表妹如此聰慧過人,不如也把我猜一下,你若猜中,春子允諾你的罰金,我翻倍。”


    暖冬偏頭看向來人,來人很帥,英氣非凡,他個子很高,大約有一米八幾,說不定接近一米九,他有一雙和喬如飛相似的桃花眼,他的打扮與單行格截然不同,單行格襯衫西褲,他則是汗衫牛仔褲,氣質與魏長生相像,卻又比魏長生粗礦。


    那麽,到底是牙醫還是獸醫,這確實要好好猜一猜。


    ------題外話------


    二更!票票在哪裏?掌聲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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