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這太不像話了!


    妖精了不起啊,妖精就可以這麽肆無忌憚的在大街上耀武揚威亂放電?


    也不怕惹出連環大車禍,要不讓人家撞綠化樹掉下水道被女朋友擰耳朵也不好啊。


    看看,看看,那邊小吃攤上吃米線的家夥都把米線塞鼻孔裏去了……


    會鬧出人命滴小妹妹,你還是趕緊的回快活林盤絲洞去罷!


    這會兒的灰衣雷鳥可是一點兒也不懶,腦子裏電風扇似的轉個不停不說,一隻手還動作神速的伸進褲兜,把一根探頭探腦突然發威的棍形凶器擺弄了一下位置。


    如此這般,褲襠上突然出現的帳篷,才不那麽明目張膽的顯山露水。


    要是有妙手空空的賊頭看到他那那神速的動作,隻怕會大呼天賦異稟,要哭著喊著收他為徒傳承衣缽,他也不用再為生活來源發愁了。


    剛剛不動聲色的把手從褲兜裏收回來,手上一熱,又柔又膩的觸感傳來,卻是被那個啃雞大腿的小妖精拉住了小手手。


    灰衣雷鳥腦子裏一迷糊,人已經跟著小妖精橫穿馬路,走到了車水馬龍的路中間。


    “我說,眼睛不好使就少出門啊,像老娘這種樂於助人心地善良的人是很少滴,懂啵小朋友?”


    老娘,小朋友?


    惡寒,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不會遇上拐賣人口的阿飛他妹妹女流氓了吧?


    不過,有女流氓學雷鋒這個活動麽,大不了就是一叛逆的小太妹,還好似乎沉淪不深,這不還懂得扶盲人過馬路,隻是……


    我不過是戴個墨鏡在路口發了一陣子呆罷了。居然當我是個找不著北的瞎子?


    什麽眼神,也不知道洞房花燭夜會不會認錯了新郎官!


    惡意的腹誹不已,灰衣雷鳥的眼珠子仗著墨鏡的遮擋斜過去。斜過去,再斜過去……


    哇塞。那肌膚,那水色,那曲線,那挺拔雙峰——


    擔心啊,眼珠子會不會掉出來啊,要是掉到那挺拔雙峰之間該多好……


    正胡思亂想呢,突然喇叭聲大作,灰衣雷鳥全身汗毛直立。驀然回首間一輛火紅的跑車映入眼簾,就連擋風玻璃後麵那雙茫然空洞的眼睛也近在咫尺。


    龜兒子個崽崽,車禍?


    不是罷,老子不就是冒充一回盲人讓小姑娘扶著過一回馬路嗎,至於鬧出這麽大動靜?


    “你他娘的個雞大腿,怎麽開車的,趕著投胎啊——”


    小妖精的尖叫震耳欲聾,差點就弄破了那一層薄薄的膜。


    呃,是耳膜。


    灰衣雷鳥苦笑,又是一頭的暴雨梨花汗。


    這小妖精還真是彪悍無雙哎。“你他娘的個雞大腿”,罵人都罵得那麽有創意,前無古人不說。隻怕也後無來者罷?


    罷了,死就死罷,正好老子懶得往下活,成全你!


    重重的把小妖精,哦不,是小姑娘,把心地善良樂於助人的小姑娘推出去,然後就任憑火紅跑車野蠻衝撞在刺耳的刹車聲中把自己變成空中飛人。


    看著天地在蛤蟆鏡的視野裏旋轉,灰衣雷鳥最後的一個念頭是——


    那個小妖精那水靈嬌嫩的肌膚。不會弄破皮弄出水……


    咳咳,不會弄破相罷?


    最後一個念頭消失。充斥於整個視野整個腦海的,是一望無際的血紅。


    先是無邊的血紅。然後是無邊的黑暗,再然後,就是一片無邊無際的白。


    不是雪原,也不是冰川,就是一片蒼白。


    沒有風景,沒有聲音,偌大一片蒼白中一片寂靜,似乎沒有任何生機。


    有的,隻是無邊寂寥和無盡蒼茫。


    對了,還有一個人,一個孤零零浮在半空的人。


    灰衣雷鳥。


    好奇的打量著這個詭異的世界,灰衣雷鳥隻保持了短短一分鍾的驚奇,然後他仰天一躺,就那麽倒了下去,看樣子是要準備睡覺。


    看他那輕鬆的樣子,仿佛自己不是站在無邊無際的蒼白的虛空,而是站在一個巨大的席夢思上麵,隨時都可以換著花樣的擺出三百六十五個姿勢來使勁的拚命的睡。


    事實上,他那麽一躺還真的就穩穩的躺在了虛空,仿佛這裏真的就是他的臥室他的席夢思。


    “就這麽躺著等死好像也不錯,睡著睡著的就死翹翹,什麽也不用操心……不過,貌似我還是處男的說,就這麽嗝屁會不會虧了點?”


    夢囈般嘟囔了幾句,灰衣雷鳥突然想起了一個紅衣勝火美得囂張的妖媚女子,然後他的整個人就和下身的某個棍狀物體一樣,直挺挺的立了起來。


    草,那個美得囂張妖媚無雙的紅衣女子,不就是叫做胡媚兒的巫山小狐狸?


    那可是和他締結了“妖靈之盟”的妖精,難怪看上去那麽的眼熟!


    草,小狐狸已經香消玉殞,變成了蒼茫雪原如玉墓碑上的一縷香魂,怎麽會活蹦亂跳的鑽出來把他當做瞎子扶他過馬路?


    草,我根本就不是現在這個我,我不是什麽灰衣雷鳥,我是何苦!


    被穿越的悲催的何苦!


    草,我怎麽就會突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怎麽就會真的把自己當成了這個什麽灰衣雷鳥?


    如夢初醒的何苦下意識的打了個冷戰,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為那本詭異的書“被穿越”,寄宿在“何苦”身上的他,已經習慣了“何苦”這個身體,也習慣了“何苦”這個身份。


    即便這個何苦是個寒毒纏身的倒黴蛋,即便這個何苦是個拾荒的秋兒。


    他繼承了“何苦”的身體,也接收了“何苦”的記憶,可不管身體還是記憶,都在他的控製之下。


    換句話說,他屬於鳩占鵲巢那個鳩。他算是借屍還魂那個魂。


    雖然他披著“何苦”這個皮囊,可他骨子裏就還是另一個世界莫名其妙被穿越的那個他。


    從頭到尾,他就沒有被“何苦”所控製。


    他從來就沒有忘記自己“被穿越”的身份。


    可剛才。他居然在恍惚中迷失了自己。


    他真的把自己當成了灰衣雷鳥那個懶骨頭。


    他忘記了自己是誰,也忘記了曾經和他有過妖靈之盟的小狐狸。


    要不是在車禍造成的寂寥蒼茫中靈光一閃。從而記起前塵舊事,隻怕他會繼續沉淪,完全忘記自己的來龍去脈。


    這算是夢魘纏身,還是……


    心魔作祟?


    紅塵滾滾,妄動無明,心魔重生,幻象紛呈。


    修真者斬斷塵緣逆天改命之紅塵劫。


    難道說,他這一轉身一回頭一個恍惚間的“被穿越”。是穿到了心魔妄境,是不知不覺中進入了修真者的紅塵劫?


    難道說,“被穿越”的悲催,“被薄命”的感慨,加上“便攜式地府”的加持,給他提供了一步登天的契機,讓他有了勘察本元偷窺天機的可能?


    “假作真時真亦假,幻夢唯心紅塵亂,南柯不知身是客,悲歡愛恨自惘然。”


    一個有氣無力懶洋洋的聲音在蒼白的無盡的虛空中響起。寂寥蒼茫中突然綻開了一朵妖豔的花。


    花很大,大得有如一片花海。


    妖豔花海中嬌豔的花瓣徐徐展開,層層疊疊。無窮無盡。


    層層疊疊無窮無盡的花瓣在展開的同時,開始了無聲無息的旋轉。


    整個花海都在旋轉。


    七色迷離,如夢如幻。


    一個巨大的氣旋在七色花海中成形,漩渦的中心出現一個黑色的光點,光點迅速擴大,變成了一個陰沉沉的黑洞。


    黑洞裏走出了一個人。


    何苦很確定那是一個人,詭異的是他看不清他的長相,看不出他的美醜,甚至分不出他的男女。


    可他又覺得這個“人”分外的眼熟。很明顯是個記憶深刻的熟人,偏生就是記不起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你猜得沒錯。這就是心魔妄境,這就是你的紅塵劫。而我,就是你的心魔。”


    黑洞消失,七色花海在旋轉中變形,變成了一張寬大的舒適的席夢思,黑洞裏走出來的人施施然躺在了床上,悠閑得就像在自個兒的房間裏休息。


    “你可以直接叫我心魔,也可以叫我夢魘,或者時空管理者。”


    “時空管理者?”


    何苦有點愣神,對修真者而言,心魔有如夢魘,管心魔叫做夢魘可以理解,可時空管理者什麽的,似乎太現代化了一點?


    “修真者所謂的修真,求的不過就是飛升,求的不過就是長生,說到底求的是超脫。”


    “飛升是超脫時空的限製,長生是超脫時光的剝奪。”


    “對修真者而言,軟紅十丈就是大夢一場,作為天地規則自然規律的具象,我就是他們的心魔,我就是他們夢魘。”


    “對我來說,修真者就是一群偷渡者,試圖通過穿梭不同的時空來逃避生老病死的自然規律,維持不同時空的穩定,對修真者進行狙擊,就是我的天職。”


    “所以說,心魔或者夢魘都隻是修真者的蔑稱,時空管理者,才是我的真實身份。”


    心魔,不,時空管理者,那懶洋洋的聲音在何苦耳邊回蕩,聽得何苦整個兒傻掉。


    他還真沒想到,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修真者,居然可以和鬼鬼祟祟見不得光的偷渡者劃等號。


    他更沒有想到,讓修真者視如夢魘的心魔,居然會是天地規則自然規律的具象,居然會有時空管理者這麽一個光明偉岸高大上的身份。


    難怪說修真者是高危行業,難怪說修真者是天地不容,難怪說修真是逆天改命,難怪說修真路有百般阻撓。


    時空偷渡啊那是,麵對的是代表了天地規則自然規律的時空管理者,就像另一個世界的網絡屁民麵對光電總局為首的七部委聯合淨網行動——


    個人的力量,怎麽和國家機構相對抗?


    草,那不是不自量力的找死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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