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宸雲天等人的注意力都在離開的宸心璃身上時,蕭氏才微微側過臉看了一眼覃嬤嬤。


    覃嬤嬤這才微微上前一步,附耳在蕭氏的耳畔低語:“夫人,你的臉……好像出了什麽問題。”


    “什麽?”蕭氏驚慌地捂住臉龐,雙目瞪得奇大。


    “夫人稍安勿躁,”覃嬤嬤謹慎地望了望四周,在確定宸雲天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她們這邊時,覃嬤嬤才又道:“並不十分明顯,等回房間後奴婢再仔細瞧瞧。”


    蕭氏的眼神依然慌亂,她知道,如果真的隻是小問題,剛才覃嬤嬤又不會一直盯著她的臉看!


    到底是怎麽回事?好端端的,臉怎麽會說出問題就出問題了?


    難道是有人對她下毒?!


    蕭氏緊蹙著眉頭,一臉的仇怨和不解,雙眼散發的目光在觸碰到宸心璃的背影時,散發出一道狠戾精光。


    在襲香的攙扶下,上了馬車的宸心璃輕輕掀開馬車側簾,看向與她的馬車並列的那輛玫紅色馬車。


    正如宸心璃預料的那般,玫紅色馬車裏的人也正掀開馬車側簾看她。


    隻是,坐在玫紅色馬車內的蕭香沒有想到宸心璃也會掀開簾子看她,慌亂中連忙把視線挪向別處。


    對於蕭香的內心活動,宸心璃絲毫不感興趣。讓她唯一感興趣的是蕭香那張臉,果然,蕭香的臉完好如初。玄靈宮當真有那麽強大的本事,能夠讓人被腐蝕的臉皮在段時間內修複得完好如初?


    她宸心璃前生沒見過,今生沒聽過,自然不會相信蕭氏真的為蕭香請到了什麽神醫。唯一能說得通的便是:她又換了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皮。


    玄靈宮的人處事果然謹慎,竟多製作了一張臉皮。


    再精致的臉皮也是假的,光是想想那麽一張瘮人的東西貼在血肉模糊的臉上,就覺得頭皮發麻。宸心璃索性放下側簾,讓自己的雙眼得到解脫。


    在剛放下馬車簾子的瞬間,宸心璃的餘光竟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翩然若塵,靜立與眾人之外!


    祁墨!


    他怎麽會來?


    他來送她?


    不!這個人絕對不會那麽好心,莫非又是跑來撕衣服沒收珠寶的?不行不行!決不能讓他得逞,這個人真是——


    正在宸心璃的內心活動各種活躍且掀開側簾認真看去時,竟沒有再看到祁墨的身影。


    難道剛才是眼花了?


    還好是眼花!


    宸心璃有種如臨大赦的舒暢感。


    然而,宸心璃這種由內到外的舒暢感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陣風襲來,裹挾著熟悉的幽蘭香味,進入宸心璃所在的馬車。


    “你若是總這麽出現,以後,但凡起風,我都會以為是你來了。”宸心璃對於祁墨的出現甚是驚訝,但麵色上並沒有絲毫表現,她還是那麽淡定從容地坐在那兒,眼睛還是一如之前那般直視前方。


    祁墨在宸心璃的對麵坐下,單腳踩在馬車椅子下方微凸出來的一塊短木上,單手撐著頭,似躺似臥,墨目微凝。


    “你竟如此想我。”祁墨的嘴角微微扯動,唇線細長的嘴唇散發著柔和潤澤的光澤。


    宸心璃愣了一下,接著,便用那雙眼睛掃著對麵的祁墨。


    祁墨被宸心璃直勾勾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一個拂袖,祁墨竟離開了座位,來到宸心璃身旁,一手摟住了宸心璃。


    如果不是在馬車內,如果不是考慮到馬車外有不少人,宸心璃當即就會吼叫起來。


    看到宸心璃安靜的樣子,祁墨的眼裏浮出一絲暖暖的笑意,他的唇湊近了宸心璃的耳朵,“這樣是不是能看得更清楚?”


    祁墨溫熱的氣息在宸心璃的耳畔縈繞,陣陣酥麻的感覺讓她驚慌失措,心裏如同揣了一隻小鹿,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二殿下有事?”


    宸心璃很清楚,祁墨不會無緣無故出現。


    可是,祁墨卻依舊隻是摟著她,使她敏感的耳垂清晰地感覺到他的呼吸。


    “本殿下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祁墨的聲音再次響起,癢得宸心璃本能地想要躲。可祁墨竟死死地扣住了她,使她根本沒有躲的餘地,隻能被動地接受他的一切。


    宸心璃勉強恢複心神,讓自己的心回歸平靜,然而她發現自己再怎麽努力都是徒勞,祁墨挑逗女人的手段並不高明,但每一個動作,每一個呼吸都觸碰到了宸心璃最敏感的神經。


    這個妖孽到底想要怎樣?


    “如果讓三殿下知道他未來的良人被二殿下用這樣的姿勢摟抱著,你說他會有怎樣的反應?”宸心璃依舊不去看祁墨那張臉,她怕自己多看那張絕塵若仙的臉一眼就會真的淪陷其中。她甚至懷疑祁墨是不是會催眠術之類的邪術,不然她怎麽會被這個人弄得心神不寧、魂不守舍!


    “嗯~”


    宸心璃忽然嬰寧一聲,接著臉刷的一下緋紅,似乎天邊紅彤彤的朝霞都在宸心璃那張白瓷般的臉上暈開了。


    她不是故意要嚶嚀的,而是祁墨這個臭流氓竟然微微張開涼薄的雙唇咬住了宸心璃的耳垂!


    宸心璃第一次發現,原來女人的耳垂這麽敏感,隻是輕輕碰觸一下,渾身便像湧過了一陣電流一般,酥麻之中帶著一股暖意。


    而祁墨也似乎第一次發現了這一點,嘴角扯過一抹邪肆的笑意,似乎在這一刻真正找到了宸心璃的短板。


    看到宸心璃麵紅心跳又偏偏倔強地壓抑著不顯露出來的樣子更加挑逗起了祁墨內心的征服欲,在的唇瓣微微用力,讓兩唇之間的耳垂更加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存在。


    再然後……他竟微微伸出舌頭,用舌尖輕輕觸碰了下宸心璃的如玉般光滑皎潔的耳垂。


    宸心璃的內心在這一刹那崩潰,近乎本能地強行去運內力,然而,實力遠在她之上的祁墨死死鉗製住她的雙手,讓她根本發不出半點內力。好不容易趁著祁墨沉浸在挑逗中的刹那發出點內力來,竟又被他巧妙化開!


    氣急敗壞已完全無法形容此刻宸心璃的心情!


    用內力不行,那就用蠻力吧!


    祁墨!別怪姑奶奶心狠了!


    宸心璃兀的轉過頭,用雙唇觸碰著祁墨的雙唇——


    變起突兀,一直將天下巨變都攬於胸前的祁墨竟有一刹那的失神。


    對於宸心璃來說,這一刹那的失神已經夠了!


    隻見宸心璃嘴角浮出一絲邪肆狂魅的笑意,雙眸中散發出一道精光,緊接著非常果斷地猛抬右腿,一個屈膝便狠狠頂向了祁墨的關鍵部位!


    咦!男人的下麵怎麽那麽硌人?


    宸心璃還沒想明白,就聽到祁墨壓抑的慘叫!


    “嗯!”


    祁墨叫得很矜持!


    雖然叫得矜持,卻不能掩蓋他某個地方受到重創的事實!


    “你!”祁墨說不出話來。


    看到祁墨的臉都變綠了,宸心璃的心頭大為爽快!


    “二殿下怎麽了?你捂著下麵做什麽?這樣的動作多不雅觀啊,和你戰王的稱號太不匹配了。”宸心璃做出驚訝狀,並站起身來,坐到馬車的另一邊去。


    祁墨狠狠地低著頭,麵色發紅,而且是最直接最鮮豔的那種紅,一直紅到脖子根!


    祁墨索性側臥在長椅上,背對著宸心璃。


    宸心璃的心裏歡騰不已,今生,自打遇到這個冷麵閻羅就沒有好受過,他不是耍冷酷就是耍流氓,讓人完全琢磨不透他到底要做什麽。這種猜測不透的挫敗感讓宸心璃的心很不好受。更讓她不好受的是,她勤學苦練,希望能讓自己的功夫達到足以保護自己的程度,卻沒想到她日益長進的功夫在祁墨麵前依舊不值一提!


    太受挫了!


    今日總算看到了祁墨受挫的樣子,怎能讓她不歡欣鼓舞。如果可以,她都想大宴賓客三天三夜以示慶祝。


    當宸心璃還沉浸在這種快感中無法自拔時,卻無意間瞥到先前還壓抑著哼哼地祁墨竟然不動彈了!


    祁墨在玩什麽花招?裝死?肯定是這樣!


    想到這兒,宸心璃把視線挪向了別處,不打算理會祁墨。她相信,經過這一腳,這頭色狼已然吸取到教訓,待某個地方不那麽疼了,他自然會離開馬車。而她也會安安心心地進入皇宮參加三皇子祁風的選妃大典。


    可是——


    為什麽過了半刻鍾了,祁墨還是沒有一絲反應。


    “二殿下……?”宸心璃的心緊繃起來,莫非他真的死了?她隻想教訓教訓他這個登徒浪子,讓他以後不敢再胡來,她可沒想過要他的性命。不管怎麽說,前生,他們是知己好友。


    祁墨依舊沒有動彈,似乎已經感知不到來自這個世界的聲音。


    “祁墨?祁墨!”宸心璃蹲在祁墨的身旁,伸手輕輕推了推祁墨。


    “你怎麽了?祁墨!祁墨!”宸心璃再次晃了晃祁墨的身體,然而,他依然一聲不吭。


    宸心璃的心有些慌亂,連忙伸出纖長素手,打算查看一下祁墨的脈搏。


    宸心璃的手才剛觸碰到祁墨的手腕,祁墨的聲音便幽幽傳來,“摸夠了嗎?”


    祁墨忽然冒出來的聲音把宸心璃嚇了一跳,不過看到祁墨還活著,宸心璃心裏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堂堂二殿下卻用裝死這種把戲來對付人,是不是太幼稚了些?”回過神來的宸心璃又急又氣。


    祁墨寬袖一甩,翻過身來,半斜半倚著,依舊用手撐著頭,依舊慵懶邪魅的樣子。


    “我隻是靜靜地躺一會兒,你就給本殿下扣了這麽大一頂帽子。難道你不知道男人某個地方是很脆弱的嗎?”祁墨的語調很平和,讓人看不出一絲波瀾。


    而且,祁墨相信,隻要宸心璃剛才力度再多用一丟丟,或者加一點點內力,那麽他就真的有可能一命嗚呼了!


    宸心璃坐回到長椅上,麵色如霜,“我隻恨剛才沒有把你一腳踹死。”


    “真舍得?”祁墨微微挑了一下眉,“本殿下剛才怎麽看到有些人在發現我有事之後那麽緊張!”


    “我隻是不想二殿下死在我的馬車上,髒了我的馬車。”宸心璃真的想衝上去掐死這個男人,為什麽放著好好的朋友不做,非要對她耍流氓,非要讓兩人的關係變得這麽敵對!


    祁墨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點,“我怎麽覺得你心裏不是這麽想的。”


    “二殿下,如果你沒事的話就請下馬車,我馬上就要入宮參選了,你也不想其他人看到你在我這個備選妃子的馬車裏吧?”宸心璃發現馬車的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這便是臨近皇宮的信號。


    祁墨卻並不在意,“本殿下不介意其他人怎麽看怎麽想。”


    “為什麽?”


    宸心璃不解。


    祁墨那雙深不見底的墨目微凝,“因為你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


    宸心璃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我們之間有什麽交易?”


    祁墨仰頭笑了起來,“宸大小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從我這裏拿到了靈蠱王才能煉製出來的一種奇毒,用來對付你的某位至親,現在你的目的達到了,卻把對我的承諾忘了個一幹二淨。”


    “什麽承諾?”宸心璃依舊一頭霧水。


    “還是讓本殿下提醒你一下吧。在一個美好的夜晚……”


    “說重點。”宸心璃的臉再次紅透了。


    祁墨的眼裏卻綻開了一團笑意,“你說隻要本殿下救你爹,你就答應本殿下一個條件。本殿下現在不但救了宸相爺,而且給了你一枚絕世毒藥,就連以毒藥見長的玄靈宮也沒有那毒藥的解藥。你說,現在你是不是該履行承諾了?”


    “你的條件是什麽?”宸心璃有些警惕地看著祁墨,此刻,她有種在和妖孽做交易的感覺。


    “我以為憑著你的冰雪聰明,能夠猜到一二。”祁墨忽然坐起身來,一臉嚴肅地看著宸心璃。


    祁墨忽然變得正常,讓宸心璃很不習慣,她快速地轉動著腦子,希望能猜到祁墨所說的交易到底是什麽。可是,此刻宸心璃的腦子就像被抽空了一般,隻留存一片空白。


    宸心璃疑惑地看向祁墨,祁墨的雙眼深處竟湧動著宸心璃看不懂的情愫。宸心璃還要再細看,想一探究竟,想透過祁墨的那雙眼睛進入祁墨的內心,一探他到底在想什麽。


    可是,祁墨竟一甩衣袖,如一陣風般消失。


    “本殿下命你不得成為太子良人!”


    祁墨人走了,卻通過傳音傳來這句話!


    祁墨來似風,去似風,馬車外的人沒有一個知道他曾來過。就連恢複了靜默模樣的宸心璃也會覺得有些恍惚,他真的來過?還是隻是一場鬧夢而已?


    皇宮,太子正宮內,宮女們往來穿梭,忙碌異常。


    空氣中散發著淡淡的花香味,這種味道宸心璃很熟悉,是大長公主最喜歡的暗仙花香。


    這種被北離國人稱為暗仙的花開得冰清玉潔,潔白的花瓣,獨孤地佇立在藤蔓上,幽幽地散發著它的清香。可這種花也充滿了危險,但凡有人路過,無意間觸碰到了它柔軟的花瓣,被觸碰到的皮膚三日之內便會潰爛不堪。


    “這花倒是很適合她。”宸心璃輕輕地嗅了一下,感受著那份幽幽香氣。


    正在不遠處盯著宸心璃的蕭香眼神裏散發出一股陰毒,她的手緊緊捏成拳頭,仿佛要捏出水來。


    宸心璃雖然閉著雙眼,卻能感覺到來自後方的那道充滿陰毒的目光。因此,再睜開眼時,宸心璃毫不避諱地轉過身來,直視向那道陰毒的目光。


    來不及收回陰毒目光的蕭香被宸心璃這一盯給徹底盯慌了心神,連忙轉身,卻在轉身的刹那撞到了恰巧從她右側方路過的人。


    在撞到來人的瞬間,蕭香的眉頭略微皺了一下,但當她看到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襲素色錦衣打扮的大長公主時,整個人都為之一愣。


    而被撞了的大長公主也正微眯著一雙勾勒了細長眼線的眼睛打量著蕭香。


    “小女無意衝撞大長公主,還請大長公主見諒。”蕭香連忙低下頭,福身行禮道歉。可她那雙精光閃閃的眼睛卻絲毫沒有真的歉意,隻想著待大長公主離開了,她也該稍微準備一下,以迎接太子選妃。


    “抬起頭來讓我看看。”大長公主的聲音甜甜軟軟的,一點也不像中年婦人的聲音,反而透著一股少女的嬌媚。


    蕭香的手緊了緊,神情也慌張起來。


    大長公主看出了蕭香的緊張,冷傲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怎麽?沒有聽到本公主的話?”


    “蕭香不敢。”蕭香依舊低垂著眉眼,遲疑了下,才緩緩抬起點頭來,但依舊不敢直接仰了下巴,讓臉龐直接呈現在大長公主的麵前。


    蕭香越是如此,大長公主就越好奇。


    好奇心驅使著大長公主伸出手指,挑起蕭香的下巴,使蕭香無法再低垂著臉,隻能被動地迎接大長公主那雙犀利眼睛的掃視。


    大長公主在剛看到蕭香那張臉時,修長的眉毛緊蹙在一起,仿佛有一堆雲朵堆積在雙眉之間,難以散開。待大長公主看懂那張臉隱含的乾坤後,嘴角拉扯出一抹嘲諷笑意,接著,大長公主暗暗發力推了一下蕭香的下巴才收回了手。


    “大長公主……”下巴得以解放的蕭香趕緊低頭,滿臉漲得通紅。


    大長公主微微前傾了身體,略微壓低了聲音,“宸雪舞,我們又見麵了。”


    “大……大……大長公主,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蕭香猛的抬頭,眼神慌亂地盯著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的雙眼裏暈開一層層嘲諷的笑意,“既然你來了,我也不能怠慢了你不是?否則又怎麽對得起你曾經為我所做的一切?”


    “大長公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蕭香直搖頭。


    剛巧經過的藍貴妃看到大長公主和蕭香這邊的異常,便走了過來,“怎麽了?”


    藍貴妃隻是微微看了蕭香一眼便把目光挪到了大長公主身上。


    大長公主笑道:“不知貴妃娘娘是否也覺得這個女子很像我們都認識的一個人。”


    “誰?”藍貴妃聽大長公主這麽說,也開始認真打量起蕭香來。然而蕭香卻不敢直視藍貴妃的眼睛,卻又不能完全忤逆她們的意思低垂頭顱,隻能勉強頷首。


    “宸雪舞。”大長公主再次說出了這個名字。


    藍貴妃愣了一下,接著便笑了起來,“大長公主說笑了,她怎麽可能是宸雪舞?宸雪舞那個女人早已被亂棍打死了。再說了,本宮又怎麽會不記得宸雪舞那個賤人所長的那張令人厭惡的臉。”


    提及宸雪舞,藍貴妃就覺得厭惡。


    “貴妃娘娘英明!”蕭香的指甲狠狠掐進肉裏,險些掐出血珠進來,麵色上卻含著一絲勉強笑意。


    藍貴妃隻是冷冷地掃了一眼蕭香,便走開了。


    而大長公主在意味深長地看了蕭香一眼後,也轉身離去。


    待大長公主和藍貴妃都走遠了,蕭香才敢抬起頭來。剛一抬頭就看到青藍為麵的金色雕花大柱旁的宸心璃,此刻,宸心璃就像看笑話一般看著她,讓蕭香的心裏哽得難受,隻覺得心裏淤積著一團冰冷發硬的東西!


    這時,宮裏的嬤嬤正在委婉催促著各位候選女子去往初次選妃的大殿,蕭香快速收斂了心神往大殿走去。


    初次選妃由藍貴妃和大長公主主持,其他妃嬪則坐在一旁幫著參考。


    而備選的女子則按著家世身份依次站列。


    宸心璃,因是相門嫡女,站到了第一排的正中位置。站在宸心璃身旁的,不是藍貴妃娘家的親侄女就是其他妃嬪的親信。而蕭香,則因為隻是蕭氏娘家侄女,站到了倒數第二排的邊沿位置。


    如此偏僻的位置,對蕭香而言極為不利!雖然她努力地克製著自己的情緒,但那雙眼睛依舊時不時地散發出怨毒的眼神。


    對於蕭香那些小動作,其他人可能不曾察覺,但大長公主卻看得清清楚楚。


    大長公主的嘴角始終含著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她就是要看看蕭香到底能攪出點什麽名堂,看來,今年的太子選妃,因有了一個死而複活的人參加,必然會比她以往見過的太子選妃都要熱鬧。


    雖然說此刻是初選,但這些女子早已在入宮後被宮裏的嬤嬤們驗過,所以藍貴妃她們隻需要憑著自己的喜好來選就可以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初選進行得還算快。畢竟,早在先前,藍貴妃就對這些閨秀小姐們有一定的了解。


    尤其讓藍貴妃高興的是,宸心璃竟然來了。她本來還擔心宸心璃並不會參加太子選妃,現在看來,三殿下祁風得到相爺宸雲天的支持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心璃,快上前。”藍貴妃滿臉含笑地對宸心璃道。


    宸心璃往前走出兩步,對大長公主和其他妃嬪行禮。


    看到藍貴妃對宸心璃這般熱情殷切,本就怒火焚燒的蕭香更是一臉的不悅,她發誓,而今屬於宸心璃的所有一切,她都要搶過來!否則,她誓不為人!


    藍貴妃直接從座椅上起身,走向站在大殿中央的宸心璃。


    雖然所有人都很清楚,宸心璃是相府嫡女,受到優待是理所應當的事情,但都沒有想到一向孤高難親近的藍貴妃會如此主動地直接走下高台,來到宸心璃的身旁。而且,從藍貴妃含笑的眼睛裏可以看出,隻要宸心璃一聲願意,藍貴妃立馬會讓她進入複選。


    對於宸心璃這樣的好福氣,其他閨秀小姐們隻要羨慕的份兒了。


    藍貴妃來到宸心璃身旁後,伸手握住了宸心璃的手,“你何必參加初選?直接進入複選就好了。”


    藍貴妃的話一出,其他閨秀小姐們立即對宸心璃投來羨慕的目光。


    藍貴妃微微側頭看向坐在高位上的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微微點頭,表示同意藍貴妃的看法。


    宸心璃麵含笑意,對著大長公主和藍貴妃福身行禮,算是回應。


    不多一會兒,便輪到蕭香站到大殿中央了。


    蕭香步履款款,姿態婀娜中還有一分矜持,雖然這份矜持是裝出來的,但也自有一段風情在裏麵。


    其他不少閨秀在看到蕭香時都有些發愣了,或許她們沒有想到站在倒數第二排的女子裏會有這樣一位體態婀娜的人。


    但當她們的目光落在蕭香的臉上時,心頭便情不自禁地生出一些遺憾,體態如此婀娜,行走間自有一段風流韻味,可偏偏那張臉生得次了些。今日來參選的都是整個北離國貴族裏的美妙女子,各個姿態不凡、麵容卓越,因此,蕭香那張臉就顯得不夠看了。


    藍貴妃看了一眼蕭香,便想起她是先前撞了大長公主的女子。


    藍貴妃略微慵懶地翻越著關於蕭香的資料,見她隻是個平常從四品官員的女兒,眼神便暗淡了些。


    就在藍貴妃打算拂袖讓蕭香退下的時候,大長公主卻忽然開口了,“這位名喚蕭香的女子,雖然容貌並不出眾,但你是北離國才女蕭夫人提攜的,想必多少也受了蕭夫人的熏陶,不如就在這兒給我們展示一二。”


    藍貴妃有些看不懂大長公主了,剛才她不是還很肯定地說這個女人是宸雪舞嗎?怎麽這會兒她又對這個女人來了興趣?


    在聽到大長公主說這個蕭香是相府蕭夫人推薦的,修長的眉毛不禁蹙了蹙,但看到大長公主一副很有興致的樣子,她也隻能依了。誰讓自己的兒子不喜歡如花似玉的妙齡女子,偏偏對這個大長公主念念不忘?而她這個做母妃的,為了兒子的前程,隻能和大長公主做一筆交易:她藍貴妃不再幹涉大長公主和祁風見麵,更不得想法把她嫁出去。而大長公主也必須做到不能讓其他人發現她和祁風的關係,更不能阻礙祁風娶妻生子!最重要的一點便是,大長公主要不遺餘力地將祁風推上太子之位。


    正是因為有了這個交易,所以才會出現大長公主一回北離國,祁風就被封為太子一事。而心急如焚的藍貴妃又立馬主持了這次的選妃。


    此時,蕭香的一曲舞已經完畢,的確讓在場的妃嬪、閨秀們都為之一驚。


    若是沒有這支舞,可能藍貴妃還不會把站在大殿中央,剛剛收了長袖,正恭敬站著的女子和之前讓她大為惱火的宸雪舞聯想起來。


    “姿態動作倒是一模一樣。”藍貴妃喃喃自語。


    大長公主聽到藍貴妃的話,微微瞥了一眼,瞬即收回目光,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低垂著頭,生怕她這個大長公主再把她同宸雪舞聯係起來的蕭香。


    “不錯,留下吧?貴妃娘娘意下如何?”大長公主笑問藍貴妃。


    藍貴妃還是沒有想明白大長公主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但她還是在遲疑了下後微微點頭。


    站在大殿中央的蕭香看到大長公主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隻覺得頭皮發麻,後背泛過陣陣寒意、她和藍貴妃一樣,都想不明白大長公主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


    但不管怎樣,能夠進入複選對她而言都是一件好事,哪怕進入複選實際上是一個陷阱,她也會毫不猶豫地跳下去。


    成為太子正妃,接著成為北離國每個女人都羨慕的皇後,才是她蕭香真正的目的!到時候,她要讓所有的眼中釘通通去死!第一個要死的,便是宸心璃!


    蕭香那雙散發著陰毒的目光再一次快速掃向宸心璃,仿佛此刻,她已經是北離國的皇後一般。


    初選完畢,大長公主立馬從鑲嵌了璀璨寶石的椅子上起身,那雙丹鳳眼裏浮現出一絲笑意,“今日,某些人該不高興了,我得去看看。”


    藍貴妃以為大長公主口中的某些人指的是她的兒子祁風,原本平和的臉一下子拉得很長,但想到她們之間有約定,也隻能強行壓製住怒火。


    大長公主離開太子正宮後並沒有像藍貴妃以為的那樣去找祁風,而是匆匆出了皇宮。


    ……


    夜色深沉,星月無影,絕影樓的輪廓被夜色吞沒,唯有懸掛著的一盞盞風燈所散發出的光芒將絕影樓一幢幢恢弘的樓閣輪廓淡淡地勾勒了出來,此時的絕影樓極像一副水墨畫,縹緲絕塵,一如它的主人。


    絕影樓的棋房內,祁墨正盯著棋盤思忖,而他的對麵則站著一位身著素色錦紗的女子。女子眼神緊張,保養得很好的麵容緊繃著,被修得細長的眉毛微微蹙起。雖然這女子的目光定格在棋盤上,但她的心思卻絲毫沒在棋盤上。


    “二殿下……”


    大長公主從來沒有想到,她在見了祁墨後會被他的氣場壓抑得這般難受,那是她侄兒皇帝都不曾有過的王者之氣,尊貴之氣!


    此時,祁墨終於將手中的白子放到了最恰當的位置。


    “恭喜二殿下成功破了上古棋局。”大長公主稱讚道。


    祁墨這才不急不緩地抬了頭,“大長公主也懂棋局?”


    按著輩分,祁墨應該叫大長公主一聲姑婆才是,然而,他卻沒有,而直接喚她為大長公主。對於這一點,大長公主很喜歡,她最不喜歡的便是被人叫得老了。姑婆姑婆,每次聽到某些妃嬪的孩子這麽叫她時,她都有種想一巴掌扇死對方的衝動。


    “我不懂,但我知道二殿下對什麽感興趣。”大長公主道。


    “哦?”祁墨對大長公主做了個請坐的動作,大長公主順勢坐下。


    這時,原本靜立在祁墨身後的兩位婢女模樣的女子來到祺桌旁,輕輕地將祺桌拉扯旋轉,不一會兒,一個精致的浮花茶幾便呈現在大長公主麵前。取杯、斟茶,動作行雲流水。


    明明是沉重的祺桌,卻被她們輕易地旋轉操控,可見她們的武功之精深。


    大長公主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這兩位侍女,立即就被她們出眾的容貌和卓絕的身姿給吸引了,這樣的女子,放在宮裏再不濟也能做個才人,可偏偏被祁墨收來做了傭人。而且從她們怡然自得的神態中可以看出,她們是心甘情願歸屬絕影樓的。


    大長公主雖然並不了解祁墨這個男人,但她知道一點,那就是祁墨絕不會樂意被他人浪費時間。因此,大長公主開門見山地說道:“我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我為什麽對宸心璃參選太子妃一事袖手旁觀。”


    大長公主看到祁墨那雙深邃的墨目裏染過一層深意,她很慶幸自己來了絕影樓解釋這件事情,否則,就真的踢到鐵板了。


    “因為她和我,都有想掰倒的人。”


    祁墨一雙墨目微凝,並沒有言語。


    沉默的氣氛使得四周的空氣如同凝固了一般,壓抑得大長公主難以呼吸。其實,祁墨並沒有給她施加威壓,而是她自己太過緊張和拘謹罷了。大長公主並不清楚祁墨的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麽秘密,但她知道,祁墨絕不像看起來的這般簡單。


    大長公主讓自己的心神稍微穩定了些後,道:“當然,我今天來並不僅僅是為了這件事情。”說著,大長公主從袖口兜裏拿出了一樣東西,“不知二殿下是否認得此物。”


    大長公主說著,把手心裏的一樣東西往祁墨的方向遞了過去。


    祁墨看到大長公主的手心裏有一顆鮮紅的橢圓形果實,從不會輕易蹙眉的祁墨在看到那橢圓形果實的刹那竟微微蹙了下眉頭。


    大長公主見祁墨認識它,而且對它很感興趣,她的臉上便有了一點笑意,“這枚火陽丹果是我送給你的。”


    祁墨沒有再看大長公主手心裏紅得耀眼的火陽丹果,而是微眯了雙眼,看著大長公主。


    大長公主道:“我知道你們絕影樓找這枚火陽丹果已經有好幾個月了,今日我送來,就是想跟你做筆交易。”


    大長公主見祁墨對她的話來了興趣,便繼續道:“宸雪舞讓我絆了那麽大一個跟頭,我要宸雪舞生不如死。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宸雪舞與玄靈宮是什麽關係,但我知道她們之間必有聯係,所以隻要你同意,我甚至可以不遺餘力地幫助你鏟除玄靈宮。”


    祁墨微凝的墨目看向黑漆漆的窗外,“要除掉一個小醜,何須你花費這麽大的心思?”


    大長公主看著祁墨的背影,這一刻,她發現自己麵對的晚輩竟讓她心生出幾分畏懼之心,這種感覺她在其他晚輩身上從不曾體會過。


    “不,我要的不僅僅是宸雪舞的性命。”


    祁墨轉過身來,目光掃了一眼大長公主手中的火陽丹果,“好。”


    一個好字,終於讓大長公主的心安定了下來。


    大長公主離去之後,一襲暗紫色從天而降,輕巧地落在祁墨對麵的椅子上。


    身著暗紫色華服的慕子言左腳一揚便壓在了右腿上,舒適隨性而妖嬈不羈的二郎腿是他最喜歡的動作。


    “這回你可賺大發了,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我們絕影樓尋找了幾月而不得的火陽丹果。有了它,小宸傾病愈的可能性就更大了。說實在的,我還真不習慣整日看到他奶聲奶氣一臉幼稚鬼的樣子,還是以前好,你我他三人,共飲醇酒,共同歡笑。”


    慕子言見祁墨依舊隻是凝視著手中的火陽丹果,似乎在研究什麽,他又道:“也隻有你有這個恒心和毅力,堅持照顧了宸傾這麽多年不說,還四處為他尋找解藥。火陽丹、紅藍兩色帝女心各一顆以及童心絕,這四味藥可遇而不可求,你又何必執著?”


    祁墨把火陽丹果放入一三寸高的紅色玉瓶裏,繼而放入袖口兜裏。


    “我們已經得到了火陽丹果和童心絕,隻要不放棄,定然能找到其他兩種藥。”祁墨眼神堅定,仿佛這世間從不曾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心生動搖。


    慕子言微起身,“說到童心絕你們還得佩服我,如果不是當時祁風那個癡情種帶我們到黑市轉悠一趟,我還不能從撞到我的混混手裏弄到童心絕。當時我看著那塊碎玉就覺得稀奇,那碎玉不值錢,但那裏麵的東西很特別,反正就想占為己有。沒想到拿回來讓你一研究,還真是童心絕。”


    慕子言完全沉浸在上次在黑市的場景。


    待慕子言回味完,又嘀咕起來,“童心絕和火陽丹果都是機緣巧合才到了我們手裏,想要弄到紅藍兩色帝女心就沒那麽容易了。”


    “我知道有個地方有紅色帝女心。”祁墨忽然抬眼,直視慕子言。


    慕子言被祁墨認真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他是個大男人,又不是帝女心,祁墨的目光也太那啥了吧!


    慢著,他說什麽?他知道什麽地方有帝女心?


    帝女心隻存在於古醫書之中,慕子言沒有見過,就連祁墨的師父也沒有見過。而且醫書上對它的功效以及用法都介紹得模棱兩可,對於它的真實性慕子言一直都抱懷疑態度,至於它能救治宸傾一說,在慕子言看來更是子虛烏有的事。


    可偏偏就是這件他認為子虛烏有的事,祁墨卻很執著地堅持著。


    “帝女心真的存在?”慕子言驚愕地盯著祁墨。


    祁墨微微點頭。


    “帝女心一直存在,隻不過當年師父被醫書上的描述給誤導了,所以才會錯過對帝女心的收藏。醫書上說帝女心形如內髒,通體晶瑩。實際上帝女心隻有一般夜明珠那麽大,而且形似圓球,通體散發著微光。當年身為靈蠱王寵物的小白就有一顆藍色帝女心,隻是後來不知道被遺失到了何處。”


    慕子言倒吸了一口氣,“就算它真的存在,你又怎麽知道如何使用那四種奇藥?”


    慕子言雖然紈絝不羈,但這麽多年來待在祁墨的身邊,多少都受了一些熏陶,因此對藥材也有一定的認識。不是所有的病隻要找齊藥材就可以醫治的,有的病需要藥材之間的配合,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宸傾的病古怪至極,多一點藥量少一點藥量,都會對他造成不同的影響。已經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宸傾,又怎麽能夠承受得起藥物不良反應所帶來的後果?


    正是由於種種困難,種種顧慮,種種複雜原因,這些年來,慕子言也沒真正想過宸傾會有恢複的一天,雖然他和祁墨一樣希望宸傾回到曾經的模樣。


    祁墨站起身,目光微凝,似要離開,“事在人為。”


    祁墨的語氣中透露出一股堅定,那是慕子言這些年來從不曾有過的堅定。


    “這段時間,其他的事情都先擱置,你配合小白尋找藍色帝女心。”


    祁墨微微側過臉,看了一眼慕子言。


    慕子言在聽到小白兩個字眼後,兩隻眼睛立即瞪得大大的,“喂!為什麽要我和那隻惡狗在一起?你隨便派個絕影坊的高手去不就好了?”


    一想到小白,慕子言就渾身發顫。


    然而,祁墨卻當沒有聽到慕子言的話一般,翩然若塵地走出了房間。


    看著祁墨離開的背影,慕子言的心神完全慌亂了,“主上!你不可以這樣對我!祁墨!祁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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