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香!”


    一聲急切的呼喚打斷了宸心璃的思緒。


    哐當一聲,宸心璃的房門被兀的推開了。


    好強勁的力道!


    看來來者是有些功夫在身的!


    宸心璃微眯著雙眼看向房門口,臉上依舊帶著一點點笑意。


    迎客的時候沒有一點笑意是不禮貌的!更何況,這位客人,是宸心璃在推開門看到蕭香的刹那就知道會來的。


    “蕭香!”


    來者裹挾著一股強大的風力衝入房間,但在看到宸心璃的刹那,那人卻止住了腳步,臉上的焦急也在瞬間淡去。


    如果不是宸心璃看得仔細,恐怕她會以為這個人從一開始就這般淡定,從不曾驚慌過。


    “心璃,發生什麽事了?”


    蕭氏的聲音一如平常的悅耳,隻是與往日不同的是,今日的她話語裏更多是焦急。


    對於蕭氏的焦急宸心璃很理解,畢竟躺在地上的蕭香是蕭氏的“親侄女”,好不容易才擁有的白淨臉龐竟被宸心璃毀滅得徹底。


    宸心璃眼眸中的神色恢複了平常,臉上依舊帶著一絲笑意,讓蕭氏捉摸不透的笑意。


    “娘,事情不是擺在眼前嗎?”宸心璃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向蕭氏。


    蕭氏的雙眼竟有些警惕地盯著宸心璃……


    “大小姐!發生什麽事了?!”


    “大小姐!”


    “沒事兒吧大小姐!”


    這時候,汀泉閣的丫鬟們都衝了過來,緊張的她們甚至忘了對蕭氏行禮。


    此刻,蕭氏的注意力也不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而是走向蜷縮在地上打滾不止的蕭香,低頭查看了蕭香的傷勢。


    盡管蕭氏已經做好了準備,但在真正看到蕭香手上的麵龐時,整個人還是被狠狠地驚了一下。


    “怎麽會這樣?”蕭氏驚呆地望著蕭香。


    蕭香才聽到蕭氏的聲音後,慌亂地伸手抱住了蕭氏,“姑姑,姑姑救我!姑姑救我!”


    汀泉閣的婢女們在看到蕭香那張被腐蝕得不成樣子的麵容都被嚇得倒吸一口寒氣,唯有襲香表現得最為淡定,匆匆趕來,看到主子宸心璃無礙後,便靜默地站在宸心璃的身側。


    宸心璃走向蕭香,換亂中的蕭香看到宸心璃正慢慢地向自己靠近,整個人更加慌亂,瑟縮而緊張,連忙往蕭氏的懷裏擠。


    “娘,妹妹也不知是怎麽的,這麽晚了非要說給我煮茶。茶煮好了,我就跟妹妹開玩笑,要喂妹妹喝茶。本來也就是嬉鬧一下而已,卻沒有想到妹妹很抗拒我喂她茶水,在推攘間茶水就濺到了妹妹的臉上。我也沒有想到,妹妹煮的香茶竟然這麽厲害,把妹妹的臉都給燙成什麽樣子了!讓人看了就覺得心疼!”


    宸心璃一麵說,一麵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如此驚心動魄的場景在宸心璃眼裏似乎平常得不能再平常。


    蕭氏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的宸心璃,眼眸微凝。


    “心璃,你不該這麽對你表妹的,讓我這個當姑姑的該如何對娘家人交代?”蕭氏歎息一聲。


    宸心璃一臉的無辜,“娘親,是妹妹跑到我房間裏來說要給我煮茶的,這茶水……”


    宸心璃沒有把後麵的話說完,隻是拿眼看了一眼蕭氏。


    蕭氏也才開始看向被擱置在桌幾上的茶水,雖然隻是一瞥,蕭氏的心裏就仿佛已經判定出那茶水裏隱含的乾坤一般,修長精致的眉毛緊蹙了下,接著便若無其事一般回頭把蕭香從地上攙扶起來。


    “發生什麽事了?”


    相爺宸雲天的聲音忽然響起,讓蕭香和蕭氏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蕭香的身體更是僵直得像一塊冰塊,她低垂著眉眼,極致的委屈模樣。


    宸雲天一走進來,在看到宸心璃安然無恙後,一顆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心璃,發生什麽事了?”宸雲天三步兩步便走到了宸心璃的身旁。


    宸心璃起身,模樣恭敬而乖巧,真實的恭敬和乖巧,與在蕭氏麵前的乖巧大有不同。


    這一點,宸心璃自己清楚,蕭氏也自然看得明白。


    宸心璃便將事情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經過前生的磨練,宸心璃更加知道怎麽用詞,因此,一個心懷叵測的蕭香形象便被勾勒了出來,而對於宸心璃勾勒出的蕭香形象,無論是蕭香還是蕭氏都無法反駁。因為:蕭香的確心懷叵測,的確迫不及待而主動地給宸心璃煮茶。再加之,夜明明已經很深了,蕭香放著好好的瞌睡不睡,跑到別人的房間裏來煮茶,實在讓人覺得詭異。


    這時候,汀泉閣的丫頭們議論開了:


    “這個表小姐好像是故意來找我們大小姐麻煩的。”


    “那茶水怎麽能把她的臉燙成那個樣子?不會是有問題吧?”


    “莫非有毒?”


    “很有可能,她肯定是嫉妒我們家大小姐比她身份高貴,臉又比她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好看,所以才深更半夜跑到大小姐的房間裏來害大小姐。沒想到最後的結果是偷雞不成倒蝕把米。”


    “是啊,大夫人真是夠賢良的,若是換了旁人,早把這樣的壞親戚打死了。”


    ……


    真不愧都是她宸心璃的丫頭們,這猜想議論的功夫真有一手。


    丫頭們的聲音並不大,但夜深人靜的,她們所說的每一個字眼都毫無保留地進入了宸雲天和蕭氏以及低垂著眉眼裝盡委屈的蕭香耳朵裏。


    蕭香沒有想到汀泉閣的婢女們這麽難對付,當即又羞又惱。羞的是的確是自己心思叵測,想要謀害宸心璃,卻反而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惱的是,她沒有想到受傷的會是自己,已經夠可憐了,沒想到卻還逃脫不了陷害宸心璃的罪名。


    宸雲天看了一眼低垂著眉眼,用手輕輕捂著臉龐的蕭香。


    “既然在我相府生活,就要遵守我相府的規矩。退下吧,以後若是再心生歹念,本相不會顧念任何人的人情!”


    宸雲天的聲音冰冷如鐵,和平日裏他們看到的那個滿臉堆笑的相爺大有不同。


    蕭香的眼淚滴答滴答地滾落在地上,喉嚨動了動,勉強發出點聲音,“侄女……知道了。”


    “下去吧。”宸雲天的話語裏含著怒氣,蕭香知道,她若是再留在這裏,不管她心裏有多大的委屈,隻會招得宸雲天的厭惡,並不會得到一點點的同情。看明白了這一點後,蕭香也沒再遲疑,捂著臉跑出了房間。


    蕭氏冷冷地看著蕭香離開的背影,眼神裏氤氳著旁人看不穿看不透的複雜深意。


    待蕭氏收回目光,發現宸心璃也正看著她。


    而且,讓蕭氏的心為之咯噔了一下的是,宸心璃的眼眸深處竟也氤氳著一層深意,而這層深意她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


    “心璃,你沒被嚇到吧?”蕭氏走到宸心璃身旁,伸手去撫摸宸心璃的頭。


    宸心璃卻在蕭氏的手觸碰到她頭發的前一刻起身往宸雲天走去,“我沒被嚇到,就是為蕭香妹妹感到難過。”


    “爹,這麽晚了,你快點回去休息吧。女兒也困了,好困好困啊。”宸心璃對宸雲天撒了個嬌後,慵懶地伸了伸懶腰。


    “好,好,爹先回七姨娘處了。”宸雲天在看著宸心璃時,眼神總是充滿了父愛般的溫柔。


    一旁的蕭氏愣了下,“相爺今晚去的是七姨娘處?”


    蕭氏的眼神充滿了急切和失落。


    宸雲天卻並沒有去看蕭氏的眼睛,甚至連蕭氏所在的方向都沒有看一眼,隻是冷冷地回了聲:“嗯。”


    宸心璃衝著宸雲天調皮地笑笑,“有三姨娘和七姨娘照顧爹,女兒就放心了。”


    蕭氏本想說什麽,然而宸雲天已經踏出了房間,就連背影也匆匆消失在了黑夜裏。


    他明明身體已經不怎麽行了,怎麽還如此有活力,行走如風?


    宸心璃似乎看出了蕭氏的疑惑,在衝著蕭氏甜甜笑了一下後,道:“爹現在的情況越來越好了,看來施針不但能讓爹體內的頑毒排解出來,更能讓爹的身體變得更為健康。”


    “是啊。”蕭氏的臉上依舊布滿了疑雲,“心璃什麽時候會紮針了?”


    蕭氏從來都不相信是那個所謂的溫太醫教會她施針的,而且,蕭氏已經派人去查過了,那個溫太醫雖然是個太醫,但隻是在太醫院負責最普通的活,隻是比一般的學徒要好一點而已。這樣的一個人,能有多少高明的醫術,她根本不信!


    可是,宸雲天的身體正在恢複,且恢複得很好,是任何人都無法反駁的事實。


    難道宸心璃真的一覺起來就成了個醫術超然的女子?


    不!


    這種事情說出來連小孩子都不會相信,蕭氏又怎麽可能這麽認為!


    那麽唯一能說得通的便是——有人在背後幫助宸心璃!


    這個人是誰?


    蕭氏眼裏的深意愈發濃烈。


    宸心璃道:“溫太醫教我的,娘親不是知道嗎?”


    蕭氏笑笑,沒再說什麽。


    “好了,心璃,你也該休息了。”蕭氏對宸心璃溫和地笑笑。


    宸心璃配合地伸了個懶腰,伸手揉了揉雙眼,“如果蕭香妹妹不來,我都已經睡了一覺了。”


    “快睡吧。”蕭氏似乎隱忍著什麽。


    蕭氏和其他人都離開後,宸心璃的房間裏就隻剩下宸心璃和襲香。


    襲香確定蕭氏已經走遠後,關上房門,關切地打量著宸心璃,見她確實沒受傷,一切如常才真的放了心。


    “去休息吧。”宸心璃對襲香道。


    襲香行禮後恭敬地退下。


    待所有人都離開了,宸心璃才急忙跑向床榻。


    好在她的房間裏有屏風遮擋,走進房間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張桌幾和描了精致工筆山水畫的屏風,而不是床榻。


    可是,當宸心璃繞過屏風走到床榻前時,原本應該躺在她床上耍流氓的人已經沒了蹤影!


    這個祁墨,拿我的房間當什麽了?一個招呼不打就冒出來了!之後又一聲不吭地走了!


    “在想我?”


    就在宸心璃為祁墨的神出鬼沒大為惱火的時候,祁墨的聲音忽然在宸心璃的身後響起,而且那悅耳的性感聲音距離宸心璃很近很近,仿佛就在耳邊。縹緲如梵音一般。


    “原來你在看戲?”宸心璃沒有回頭,聲音一如平常的淡定自若。可是,唯有她自己最清楚,她的內心已是波瀾一片。


    宸心璃並不太明白自己在波瀾什麽,內心在洶湧什麽。


    祁墨幽蘭般的淡淡氣息在宸心璃的耳後縈繞,再慢慢地繞到宸心璃的跟前,那股淡淡的味道似乎要把宸心璃的整個靈魂都掏了去,她第一次發現,原來他身上的若梵香若幽蘭般的味道有如此強大的魅力。


    宸心璃閉上雙眼,想讓自己從這種她自認為極其不正常的狀態中脫離出來,然而,閉上雙眼後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視線的遮擋反而導致鼻息的敏感度直線上升,她想要擺脫的淡淡幽香,柔柔地襲來,柔柔的,卻又仿佛帶著狂風暴雨般的力量。


    忽然,宸心璃感覺到雙手被一股柔和卻霸道的力量給困住!


    祁墨這個臭流氓竟然抱住了她!


    他到底想做什麽?


    祁墨在感受到宸心璃緊繃的身體後,眼底暈開了一層得意的笑意,“原來你並不像看起來的這麽雲淡風輕、寵辱不驚。”


    “二殿下深夜造訪我這兒,除了耍流氓之外就是為了來看我表麵上和實際上有什麽不同嗎?”


    宸心璃勉強讓自己穩定心神,緩緩睜開了雙眸。


    可是,她的雙眼才剛剛睜開,濃密修長的睫毛才微微抬起,便看到祁墨那張絕塵的臉。


    他總是能如一股風一般出現,又如一股風一般消失,隻留下一縷淡淡的幽蘭香氣。


    祁墨雖然鬆開了對宸心璃近乎耍流氓的擁抱,但接下來的動作卻是*裸地耍流氓。


    祁墨伸出右手,撫摸上了宸心璃的左臉頰,動作輕盈而溫柔,可是,他的眼眸深處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氣,霸道與溫柔,本就不相關的兩種姿態被祁墨融合為一體。


    “我原本以為今夜的戲碼會很好看,卻不想被你草草結束了。你說,該怎麽彌補我?”祁墨的手慢慢的滑到宸心璃的下巴位置,微微一挑,便將宸心璃的下巴給挑高了一點,動作依然輕柔,隻是與先前的溫柔不同,這次,祁墨的手在微微挑起她下巴的刹那,竟讓宸心璃感受到了一股極為強烈的霸道氣息。


    如此狂妄地耍流氓,宸心璃還是第一次見。


    她真的認識過眼前這個男人?


    前生和今生的他,出入也太大了吧?


    “彌補?”宸心璃覺得祁墨太好笑了,這裏是她宸心璃的房間,他像采花賊一樣忽然闖入,還對她耍流氓,她沒找他算賬已經很仁慈了,結果他還要她彌補!


    宸心璃才剛剛有一點分神,祁墨就趁勢逼迫而來,那張明明絕塵卻耍著流氓的臉距離宸心璃的臉越來越近。


    此時,隻要宸心璃微微低下頭,就能避開祁墨強勢的壓迫感,可是,她的下巴竟被他鉗製得絲毫不能動彈,隻能被迫地直視他的靠近,隻能被迫地迎接他溫柔裏的強勢霸道,隻能任由他一點點靠近。


    終於,祁墨的雙唇在距離宸心璃的雙唇不到一寸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如果你不主動彌補,我就隻好親自索取了。”祁墨的聲音依舊溫柔,而且帶著動人心魄的悅耳感,可是他說話的這種方式和他的語氣,卻讓宸心璃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感。


    宸心璃呆愣在原地,大腦像被抽空了一般,如此近距離,如此姿勢,她隻能勉強看到祁墨涼唇線細長而性感的嘴唇微微上揚了下,邪魅的氣息自然而然地散發了出來。


    “你到底想怎樣?”宸心璃勉強讓自己不受祁墨強大氣勢的壓迫。


    祁墨的眼睛直接地勾著宸心璃的雙眼,迫使宸心璃的雙眼不得不看著他的眼睛,“我要你明白,你的技法根本不如我。”


    技法?什麽技法?


    宸心璃原本就空空的腦袋,更是懵了。


    宸心璃在大腦斷層了刹那後才忽然響起祁墨口中所說的技法原來是指她先前所說的關於他接吻的技法。而且,宸心璃還清楚地記得,她當時挑釁而慍怒地直視著祁墨的雙眼,說:“你的技法太爛了!”


    原來是這句話觸怒了這位似乎從來都不會因為任何事情發怒的祁墨!


    宸心璃才剛想明白這一點,祁墨的雙唇便強勢地壓了過來。


    宸心璃想說點什麽,然而,在勉強發出兩聲嗚嗚的聲音後便再冒不出一絲聲音。


    時間在這一刻如同凝固一般,空氣中全是祁墨淡若幽蘭的氣息,就算偶爾有一絲聲音,他們呼吸的聲音,卻也縹緲得如梵音一般……


    宸心璃不得不承認一點,祁墨在學耍流氓方麵有極強的天賦,短短一會兒時間而已,他的技巧竟然比剛才又勝了一籌。他不但能用雙唇自然地貼合宸心璃的雙唇,而且咬合自如,甚至——還知道用牙齒輕輕咬合住宸心璃的唇瓣,讓宸心璃清醒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強行將她遊離的意識拽回現實。


    更讓宸心璃感到震驚的是,他竟然開始濕吻!


    他雄渾而霸道地魅惑著她的軟舌,在觸碰到的刹那,宸心璃的整個身體都為之一顫。


    ……


    祁墨!你還能再流氓一點嗎?說好的冷麵閻羅呢?說好的高冷戰王呢?


    她不就是冒了一句不該冒的話嘛,不就是說他親吻的技法不好嘛!他至於這樣報複嗎?心眼比針眼還小吧?


    不過,過了許久許久,宸心璃才知道此時的祁墨並不是因為她的那句技法不好才做出這樣反常的舉動,而是因為別的。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不知過了多久,祁墨的唇才鬆開了宸心璃的嘴。


    宸心璃忽然被解放了,便毫不顧形象地喘息起來。


    祁墨看到宸心璃狼狽的樣子,墨目裏的笑意更濃了,“原來,你的技法也不過如此。”


    宸心璃有種被雷當場劈了一頓的感覺,她的技法不好讓他找到了自信?


    “我知道你來相府的目的不會簡單,說罷,到底要做什麽。”宸心璃也不想跟祁墨繞彎子,她隻想快點送走這尊佛。


    祁墨坐到宸心璃的床榻旁,伸出纖長的手指撩起輕盈的絹紗,如同挑逗一般。


    “我什麽都不做。”祁墨深不見底的墨目落在宸心璃的臉上。


    祁墨知道,此時,宸心璃雖然看似在發愣,其實腦子正轉悠著想他這次突然跑到相府來到底是幹嘛的。


    這時,一股強勁的風突兀的在房間裏萌生出來,慢慢的,那股風越來越強勁,形成一股強大的吸力。然而,房間裏的油燈絲毫沒有受到這股風的影響,又或者說,這股強勁的風避開了對一切不相關事務的幹擾,直接奔向它的目標——宸心璃。


    宸心璃知道那是祁墨在搞鬼,隻是讓她驚訝的是,其他人都必須依賴掌力將內力運出,可祁墨竟然隻是安靜地坐在那裏,就能讓體內強大的內力得意散發,且為他所用。


    宸心璃也快速運出內力,以防止祁墨有所動作,雖然她無心和祁墨為敵,更不想兩個人發展到敵對的程度,但她必須防著祁墨,尤其是在祁墨已表現出流氓的一麵後。


    宸心璃運出的內力十分強勁,至少祁墨沒有想到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宸心璃就能使內力增強到如此厚度。


    但是,宸心璃的內力就算再強勁也敵不過祁墨。


    她感到自己的內力在抵抗了一陣後,竟被祁墨的內力劃得幹幹淨淨,宸心璃的內心當即就崩潰了,她練武這麽久,就是為了在祁墨麵前受挫嗎?就是為了給祁墨當人肉陪練嗎?


    祁墨的內力強行拉動著宸心璃向他靠近,宸心璃又怎麽會甘心情願地任由那股力量拖拽,無論如何也要與之反抗。


    雖然祁墨的內力是她不能與之抗衡的,但她依然能清楚地看到祁墨的額頭正冒著細汗,盡管他依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兩個人的暗暗較勁使得他們周圍的空氣如同水一般靈動著,雖然這種靈動看似柔和,若是有其他人這個時候無意間闖入這片區域,一定會被撕扯得連渣都不剩。


    忽然,祁墨的眼底露出一絲笑意,接著,宸心璃便感覺到了一股猛烈而巨大的力量,拽著她栽向祁墨,就像腳下忽然被絆了一下一樣。


    宸心璃的身體突兀地撲了過去,而祁墨卻像早有準備一般,隻是輕輕伸出了手臂,在宸心璃即將摔倒的刹那摟住了宸心璃的腰身,再一個輕扣,微提,宸心璃整個人便坐到了祁墨的身上!


    的確是坐!


    而且這種姿勢,不管是上輩子的宸心璃,還是這輩子的宸心璃,都沒有嚐試過。


    她的右耳旁邊就是祁墨的鼻息,祁墨的呼吸似乎有點重,縈繞在宸心璃的耳畔,使宸心璃的耳朵酥麻難忍,內心情不自禁地湧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是不是我什麽都不做讓你失望了?”祁墨的聲音忽然響起,打破了房間內的沉默。


    宸心璃的臉燙得不行,再燙下去,恐怕就會把她自己給燃燒了。


    “我對二殿下從來不抱任何希望或者幻想,又何來失望一說。”宸心璃想用最冷冽淡漠的聲音來掩飾內心的洶湧奔騰。


    雖然她真的做得很好,真的差點把自己都騙過去了,卻還是沒有騙過祁墨那雙深邃而神秘的墨目。


    祁墨微微往宸心璃的耳畔傾了下,“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想在你這汀泉閣睡覺。”


    睡覺!?


    宸心璃有種腦袋被強行炸開的感覺。


    她一定是聽錯了!一定是!


    眼前的祁墨也不是真實的吧?一定不是真實的!


    真實的祁墨怎麽可能對她說出這種話?而且,他現在看起來沒什麽狀況,既沒受傷也沒中毒,根本不需要在她這兒待著。


    祁墨這人瘋了吧?莫名其妙跑到她房間來蹭睡?


    宸心璃強行推開祁墨,逃出祁墨囚牢般的束縛,轉身直視祁墨,“你就不怕我喊人,讓相府的暗衛把你抓起來?到時候你堂堂戰王的名號恐怕就要蒙上浪蕩子這三個字了吧?”


    祁墨卻並不介意,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反而得意地道:“讓我北離國的子民們都知道,他們眼裏的戰王不僅僅在沙場上所向披靡,在別的方麵也絲毫不遜色,豈不是一件賞心樂事?”


    無恥啊!


    宸心璃真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人,在辨識男人方麵,她到底還是道行太淺啊!


    “我相信我爹會很樂意跟你這樣的痞子過招的,我爹的固執你也清楚,我爹對我的寵愛你也明白,所以……”宸心璃自以為說出了讓祁墨最能感到壓力的點。


    的確,宸雲天是絕不可能任由自己的女兒被一個浪蕩子欺負的,他身為朝中的丞相,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在私下裏,都有足夠引起驚濤駭浪的資本。


    雖然宸心璃很清楚,父親宸雲天能掀起的風浪並不能真的完全摧毀祁墨,卻也能讓他狠狠地栽個大跟頭。


    讓宸心璃終於感到舒心的是,祁墨在聽到她提及父親宸雲天時,眼眸中竟閃過一絲遲疑。


    不過,很快,那絲遲疑便被一股得意給徹底掩蓋了去,“本殿下相信相爺會很樂意這門親事的。”


    如果站在宸心璃麵前的不是祁墨,而是別人,宸心璃肯定就呸了他一身!


    並不是因為祁墨說到了提親這種讓所有女孩子都會臉紅心跳的詞,而是宸心璃很清楚,祁墨前生從未對任何一個女人動心,更別說娶誰了。而且,她知道,祁墨這麽說一定別有目的。


    為什麽要用提親這個詞來掩蓋他的真正目的?


    祁墨,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麽?


    猜不透也想不明白,既然他願意在這裏蹭睡,她就如他所願好了。


    宸心璃懶得再猜再鬧,索性拿過一張軟衾走到寬大的紫檀木椅旁坐下,閉上雙眼,睡去。


    而祁墨,則絲毫不客氣地上了宸心璃的床榻。


    嗯!女人的床真香——


    ……


    翌日清晨,宸心璃睜開雙眼,正要向往日那般伸個舒舒服服的懶腰,餘光就瞥見了正在忙活的襲香!


    宸心璃的心兀的慌了,如果祁墨這該死的家夥沒走的話,應該還在她的床榻上。


    宸心璃有些慌亂地側過頭,卻發現原來她自己就躺在床榻上!


    祁墨呢?


    床上沒有!


    宸心璃看向房間裏的紫檀木椅,依舊沒有!


    “大小姐,你醒了?”襲香看到宸心璃已經睜開了雙眼,便擰好洗臉的汗巾,為宸心璃遞過來。


    宸心璃並沒有伸手去接襲香手中的汗巾,而是警惕地掃視了一圈房屋四周。屏風靜立,輕紗輕揚,已滅的油燈靜默,一切都如常,仿佛祁墨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大小姐,怎麽了?”襲香看到宸心璃的樣子心疼地關心起來。


    宸心璃抬眼看向襲香,“你可有看到什麽人從我的房間裏出去?”


    襲香搖頭,“沒人從大小姐房間出去,院子裏的奴婢們沒有大小姐的吩咐也不得入大小姐房間,所以她們也沒有進來過。”


    “今日府上可有什麽客人?”說話間,宸心璃已經起床,穿上了一件素藍色繡花長裙。


    她相信,祁墨來相府必然有原因。昨晚他什麽都沒做,那麽今日肯定會有所行動。


    襲香把宸心璃用過的汗巾放入溫水裏搓洗著,“二殿下來看過相爺,說是為相爺診脈,這會兒估計正在大廳呢。”


    “診脈?”這個祁墨在搞什麽鬼?他不是把所有的針法都教給她了嗎?怎麽還要親自來給父親診脈?


    襲香笑道:“難道大小姐忘了?二殿下是我們北離國有名的神醫,妙手回春這個詞顯然就是說的二殿下。相爺有大小姐施針,而今又有二殿下診脈,相信不久就會好的。相爺真是好福氣。”


    襲香由衷的感歎卻並沒有等來宸心璃的同感。


    “大小姐,你去哪兒?”看到大小姐宸心璃不顧發簪還有一支沒有簪上就匆匆出了房門,襲香便急匆匆地拿著發簪緊追其後。


    宸心璃來到相府大廳的時候,祁墨果然在那兒。


    “心璃!”


    剛被施完針的宸雲天看到宸心璃闖入了他的視線,便連忙伸手對宸心璃揮手。


    此時,相府大廳聚集了蕭氏以及三姨娘和七姨娘,宸心璃走進廳堂後對他們一一行禮後,便來到宸雲天的身旁,目光卻盯著正在收針的祁墨。


    祁墨有一雙好看的手,這雙手白皙而纖長,看著它,你就絕對不會想到它的主人是一個殺敵不眨眼的戰王,更不會想到他曾經帶著鐵血軍隊踏敵百萬的雄姿。仿佛它天生就是一雙醫者的手,起死回生,妙手回春。


    可是,宸心璃看到祁墨這雙手的時候,隻會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是怎樣用這雙手在她的身上耍流氓的!畫麵慘不忍睹!


    宸雲天似乎很高興一向孤高冷傲,任何權貴都難以親近的二殿下會親自為他診脈,笑著對宸心璃道:“還不快替爹謝過二殿下,如果不是二殿下,爹的身體也不會這麽快就徹底複元了。”


    徹底複元?


    宸心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當時祁墨告訴她的是,她父親體內的毒素是淤積了好多年的,一時半會兒難以斬草除根,徹底治愈。為何今日他來施針一次,父親就能徹底複元?


    此時祁墨已收好了針,動作麻利,完全不拖泥帶水。


    “謝就不用了,以後飲食要多加注意才行,切不可再吃有毒的食物。昨日的妙手素心若是再多吃一點,恐怕令千金給相爺所施的針就前功盡棄了。”


    祁墨的聲音不大,卻讓一旁的蕭氏麵色慘白。


    宸雲天臉上的笑意僵在了空氣裏,待笑意慢慢消融後,一道怒意浮現在宸雲天的臉上。


    宸雲天看向蕭氏。


    此時,蕭氏麵色一陣青一陣白,連忙道:“這些下人們簡直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竟然敢在相爺的飲食裏動手腳!待我去廚房把這些下人拖出來亂棍打死。”


    蕭氏說完,便看了一眼身側的嬤嬤。蕭氏的貼身嬤嬤會意後,立即退出了房間,去廚房捉人去了。


    宸心璃並沒有想到昨天父親吃的妙手素心會有問題!


    所謂的妙手素心,是北離國貴族們最喜歡吃的一道飲食之一。用的食材並不複雜,豆角,肉末,以及一些尋常佐料而已。但炮製的方法很特別,要把一道豆角做出葷菜的感覺,同時又要降低肉味,體香豆角的味道。


    昨日宸心璃也吃了點那道菜,並沒有嚐出任何異樣,看來有些人在用毒方麵的造詣又高了一些。


    蕭氏的煩惱還沒有停歇,這邊七姨娘便走到祁墨跟前,對正打算離開的祁墨行了禮,道:“二殿下醫術高明,讓我等佩服。若是二殿下還有時間,不知能否再幫我們相府一個忙。”


    祁墨看向七姨娘。


    宸心璃發現,祁墨的雙眼淡定中有一份一切都在意料中的自信,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似乎祁墨對於七姨娘接下來要說的話了如指掌。


    七姨娘也隱約地感覺到了一種被透視的感覺,不禁渾身一緊,有些後悔自己忽然喚住祁墨。


    此刻,蕭氏正微蹙了眉頭看著七姨娘,七姨娘的心更是冒到了嗓子眼。


    “二殿下……”七姨娘勉強笑笑,以掩飾她內心的慌亂。


    “不知二殿下是否能夠幫忙給我們相府的一個侄女看一下臉,那丫頭不小心把臉給弄傷了,眼看著就要到參加太子選妃的日子了。”七姨娘穩定了下心神後,便把一心想要討好蕭氏的話說了出來。


    而且一聲我們相府的侄女,可見她有多想巴結蕭氏,有多想討好蕭氏。


    七姨娘說完,有些尷尬地看了看蕭氏,原本以為會得到蕭氏一個溫和親切且讚許的目光,卻沒想到蕭氏的雙眼裏布著一層冰冷,似乎她很不喜歡七姨娘這樣的做法。


    七姨娘有些回不過神來,隻得依舊保持著僵硬且尷尬的笑意,期盼地看著祁墨。


    在蕭氏看來,七姨娘的做法確實有不妥的地方。但蕭氏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蕭香的臉能夠恢複,她求之不得。


    隻是——祁墨會願意給蕭香醫治臉嗎?


    就在蕭氏有些猶豫糾結的時候,祁墨那雙深邃神秘,讓人怎麽也捉摸不透的墨目看了過來。


    蕭氏對祁墨道:“我娘家來的侄女,昨天晚上和心璃打鬧的時候被心璃燙到了臉,心璃這孩子不懂事,讓我這個當娘的很是為難。如果不能治好侄女的病,我這個姑姑以後怕是再沒有臉麵見侄女以及娘家的人了。”


    蕭氏的話意思很明顯,所有的責任似乎都是宸心璃的。


    聽到蕭氏的話後,祁墨那雙墨目饒有興致地看向宸心璃。可是讓祁墨感到驚訝的是,宸心璃似乎並不在意蕭氏說了些什麽,麵色淡定從容,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難道他小看了相府的千金嫡女?


    而此時,宸心璃也正用饒有興致的目光看著祁墨,似乎想知道祁墨到底會不會去救那個叫蕭香的相府侄女!


    不過,讓宸心璃有些意外的是,祁墨並沒有說要救還是不救,而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已無藥可救,本殿下沒有辦法。”


    短短一句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為之一愣。


    宸心璃也是一愣,不過刹那便回過神來,澄澈如古泉的雙眸竟閃過一絲邪意的笑。


    好一個祁墨,一針見血,絲毫不給對方顏麵。


    當然,事實證明他有不給蕭氏以及那個什麽蕭香顏麵的能力。


    一旁的蕭氏,雖然麵色由青轉白,再由白轉青,但到底礙於對方是堂堂二殿下,北離國最有名的戰王,且是藍貴妃等人都巴結不過來的人物,相比之下,她單單一個一品誥命夫人的身份還是太弱了,弱到隻能尷尬地陪笑一聲,接著便閉了嘴。


    與蕭氏不同的是,宸雲天倒是很讚同祁墨的話,道:“那侄女雖然有點姿色,卻一心想要攀附權貴。而今作繭自縛毀了臉,或許是天意吧。”


    “相爺……”蕭氏完全沒有想到宸雲天會這麽說,也或許她甚至都沒有想到自己費了好大心思才帶到相府裏來的娘家侄女會這麽不受待見。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宸雲天並不看蕭氏,勉強站起身來要感謝祁墨。


    祁墨也沒客氣,連客套話都沒多說一句。


    “丞相大人以後多注意飲食便可。”此時的祁墨一身素紗白衣,翩然若塵,聲音更是縹緲若梵音一般,悅耳且很容易讓人醉了心神。


    當宸心璃在心裏感慨這個看似絕塵若仙實則是個臭流氓的男人終於要離開相府時,蕭氏的嬤嬤讓家丁們捆綁了廚子裏的人,並將他們推進了廳堂。


    宸心璃不由得感慨,母親蕭氏的嬤嬤跟了母親這麽多年,到底還是沒有學會母親的萬分之一,正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明明有祁墨這個貴客在,她卻依舊把那些聒噪的人帶到了廳堂這種地方。


    那嬤嬤有那麽笨?


    宸心璃不相信。


    那麽隻有一種說法能說得通,那便是嬤嬤,亦或者說是母親蕭氏,想要通過這種先聲奪人的聒噪方式來達到掩蓋某種身份的目的。想要通過打殺幾個人,來告訴祁墨,她隻是相府的主母,一品誥命夫人,而不是還有別的什麽身份。


    欲蓋彌彰!


    宸心璃的心裏隻是冒出了這四個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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