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心璃高揚了聲音,並且借助內力,讓聲音突破房門,穿入襲香的耳朵。


    襲香先是一愣,接著破涕為笑,趕緊站起身來……卻發現由於在寒冷的空氣裏跪得太久了,以致雙腳冰冷而麻木,整個人踉蹌了下,差點摔倒在地。


    在燈滅的刹那,襲香還以為宸心璃睡了,以為她真的不要襲香了!


    沒想到大小姐並不是不要她!


    不管怎樣,大小姐宸心璃肯讓她進入房間,對她而言就是最大的驚喜。


    襲香強行堅持著,伸手推開房門。


    襲香來到宸心璃的床榻前,徑直跪在地上。


    原本就凍得受不了的雙膝因這一跪更是疼得錐心刺骨,但襲香根本不在乎,眉頭隻是緊皺了下,緊著低垂著眉眼,愧疚地喚了一聲“大小姐!”


    宸心璃沒有回應,而是等著襲香開口。


    襲香的喉嚨裏還沒發出任何一絲聲音,就先落了淚。


    “如果你進來的目的就隻有哭泣的話,可以先離開了。”宸心璃最不想聽到哭哭啼啼的聲音。


    襲香趕緊擦掉臉頰上的眼淚,她不是要故意做出可憐兮兮的樣子,而是心裏有太多話要說,可是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不,大小姐,奴婢確實有掏心窩子的話要對大小姐說。”襲香往宸心璃的床榻方向挪了兩下,雙眼裏滿是誠懇。


    “奴婢……奴婢確實偶爾要去大夫人的院子裏做事……”說到這兒,襲香忽然抬頭,急切道:“可是,奴婢從來沒有做過對大小姐不利的事情。”


    “襲香,”宸心璃忽然開口了,“你去把窗戶關上,然後回屋歇著吧。”


    “大小姐……”


    襲香猜不到大小姐為什麽忽然要她離開,難道是真的不要她了嗎?


    “大小姐,你不能不要奴婢啊!大小姐!”襲香哭泣起來。


    宸心璃暗吸一口氣,似乎心裏壓抑得慌,“我沒有不要你,你依然是我汀泉閣的一等婢女。我要休息了。”


    襲香遲疑著站起身,慢慢拖著僵直的雙腿往窗戶邊走去。


    當房門再次關閉後,宸心璃才閉上雙眼。


    這一夜,宸心璃難以入眠,祁墨同樣無法安睡。


    而且,目前的情況根本不允許他有任何睡意,更不會給他機會和時間休息。


    祁墨所在的房間內氤氳著嫋嫋白煙,風燈散發出暖意融融的光線,使得整個房間籠罩在一片神秘之中。


    不過,事實的真相可不像這個房間看起來這般神秘而美好。


    在一方玄玉打造的缸裏浸泡著的祁墨渾身冒著汗珠,盡管他已經盡力在隱忍克製了,卻還是忍不住會緊蹙了眉頭。似乎有一股強大的邪惡力量正在侵蝕著他的靈魂。


    坐在一旁椅子上的慕子言,有些心虛而擔憂地看著祁墨。


    確實,正如祁墨之前對他咆哮的那般,如果不是他慕子言搗亂,事情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局麵。


    玄玉藥缸裏的藥呈現出令人膽寒的烏紫色,與先前透明的玉色形成十分強烈的反差。


    慕子言守在這兒有多久了,沒有人知道,就連慕子言自己也快不清楚了。隻覺得自己在這兒坐了許久許久,像一生一世那麽久。


    窗外天際已浮現出魚肚白,而祁墨的意識還沒有從混沌中清醒過來。


    慕子言起身,走向一旁的床榻。


    籠罩著床榻的輕紗內,躺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此刻,那個小小的人已經熟睡,可他不知道,被他喚作爹的男人此刻正在生死間掙紮。


    “如果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說什麽我也不會為你注入內力。而今你的內力如洪水猛獸般洶湧而出,都是我的錯。”慕子言嘀咕著,此刻他的神態,以及他嘀咕的話語都和他的平常模樣大相徑庭。


    而躺在床上的宸傾根本體會不到慕子言的這種悔恨,似乎睡得很香,嘴角還掛著笑意。


    慕子言透過輕紗,凝視著宸傾,“你若一生都這麽懵懂天真,是不是也是一種幸福?如若你醒來,按著你之前的臭脾氣,一定不會放過那些重創你和你族人的人。到時候,又是一陣腥風血雨。”


    “如果這一次,主上能夠從閻王殿回來,我一定不再妄自惹禍了。宸傾,我不是要故意給他惹禍的,我隻是……我隻是太懷念我們以前的日子,雖然打打殺殺不得安寧,卻也熱血沸騰、心血澎湃。”


    若此刻有人站在慕子言的身旁,一定能看到他平日裏邪魅娟狂的眼裏竟蒙上一層濕潤的霧氣。


    “呢喃夠了沒?如果呢喃夠了,就過來幫忙。”


    祁墨的聲音忽然在房間裏回蕩。


    慕子言愣了一下,瞬即又驚又喜,回過頭看向祁墨——咳咳……這家夥倒是穿件衣服啊!就這麽不著一物地站在房間中央真的合適?


    “你是在誘惑我嗎?”看到祁墨沒事,慕子言竟又恢複了平日裏的痞性。


    祁墨依舊虛弱,身上還淌著藥水,一縷縷白色煙霧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使他看起來如同仙人下凡。


    隻是——是一隻沒穿衣服的仙人。


    慕子言看出了祁墨的虛弱,連忙上前,同時在他內力的帶動下,一件素色長衫快速地將祁墨裹了起來。


    慕子言把祁墨攙扶到一張軟榻上躺下後,就像個小媳婦兒似的為祁墨蓋上被子,“等你休息一下就會恢複些了。”


    說這句話時,慕子言依舊像個犯了錯的小媳婦兒。


    祁墨太累了,他根本沒有力氣回應慕子言的話,更沒有力氣告訴這個粗枝大葉的家夥,他一雙腳還晾在被子外麵呢!


    慕子言看到自己闖下的禍,終於被祁墨給平息了,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隻是想讓宸傾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而已,卻沒想到反勾出宸傾體內被封印的內力。盡管祁墨在第一時間把宸傾體內的內力清除了個幹淨,卻還是沒能控製住宸傾原本的內力。


    那些被勾引的內力井噴而出,讓宸傾表麵上看起來武功突飛猛進,甚至連祁墨都沒有辦法察覺到他的存在。


    然而,那股強大的躁動不安的內力,卻在啃噬著宸傾的五髒六腑以及經脈。


    譬如今日,宸傾忽然出現在宸心璃的房間,宸心璃和祁墨都沒有察覺到宸傾的存在。


    可當祁墨把宸傾帶回絕影坊時,宸傾已經承受不住體內內力的井噴,經脈變得極為脆弱,若是再遲緩半個時辰救治,宸傾就已成為一個廢人了。


    想到這一切,慕子言隻覺得陣陣後怕。


    ……


    在之後的一段日子裏,襲香依舊每日到宸心璃的房間裏做活兒,隻是,她總覺得她和宸心璃之間總隔著什麽。


    這種被阻隔的感覺,讓襲香感覺陣陣難受。


    不過,襲香並沒有多問多說,而是繼續認真地做事。


    這日,宸心璃正在房間裏描著眉毛,一團白影從她的銅鏡中一閃而過。


    宸心璃的嘴角流露出一絲真誠的笑意,是小白!


    待宸心璃轉身時,小白已乖巧地來到宸心璃的身邊。


    宸心璃不得不承認,小白是她見過最後靈性的寵物,不管它是一隻小狗,還是宸傾口中的狼。


    小白在宸心璃的身邊轉了兩圈後,忽然咬住宸心璃的裙擺,把宸心璃往房門外拖——


    它這是怎麽了?


    宸心璃看得疑惑,她見過小白撒嬌,見過小白生氣,也見過小白凶惡地欺負慕子言,卻從沒見過小白執著地要拉著她出門!


    “難道是宸傾偷懶不遛它?”宸心璃嘀咕著,同時善心大發,打算花點時間遛一遛小白。


    當宸心璃蹲下身子要去抱小白時,小白竟兀的竄出了房間。


    宸心璃隻得趕緊跟上。


    宸心璃本以為小白隻是無心地亂竄,但在追了一小會兒後發現小白竟十分有意識地往相府荒園位置跑去。


    此時正值清晨,相府還很安靜,尤其是荒園,一片寂靜,唯有鳥叫聲時不時打破這片寂靜。


    小白飛奔一般在前方跑,奔跑時渾身潔白勝雪的長毛齊刷刷地往後飛著,肥圓的屁股絲毫不是它敏捷狂奔的阻礙。


    相府的荒園很大,宸心璃不確定小白什麽時候才會停下,而她剛才僅憑著兩條腿的蠻力已經追得很吃力了,因此索性將內力催發到雙腳,如一陣疾風追了上去。


    小白在看到宸心璃的速度有所提升時,也提升了速度。


    這一幕看得宸心璃目瞪口呆——


    小白竟不是普通的狗或者狼,因為它的速度絲毫不必運用了一些內力的宸心璃差。


    小白,宸傾,祁墨,慕子言……


    宸心璃的腦袋裏浮現出這三人一狗,疑惑如烏雲般鋪天蓋地而來。


    忽然,小白停住了腳步。沉浸在疑惑中的宸心璃回過神後也快速收了內力,往小白緊盯的地方看了過去——


    竟看到一個白晃晃的人影快速地淹沒在幹枯的蘆葦叢中,待宸心璃認真看去時,那抹白影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荒園裏還藏著秘密?就像璿璣閣一樣?


    這時,小白竟慢慢地朝荒園的東南方向走去,宸心璃小心翼翼地跟在其後。


    走了一小會兒,小白在一叢亂糟糟的蘆葦旁停了下來,接著,用嘴輕輕地拱了拱蘆葦。


    宸心璃小心翼翼地扒開厚密的蘆葦,竟發現蘆葦下隱藏的乾坤——一扇石門。


    石門並不精致,甚至算得上粗糙。


    而且宸心璃發現,這扇石門似乎已荒廢多時,邊沿有破碎的痕跡,四周的土塊也不規則地將石門掩了一小半。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著宸心璃往石門內探看,石門內黑黝黝一片,根本看不到任何乾坤。


    宸心璃索性鑽入石門,小白也緊跟了上來。


    不過,有潔癖的小白竟然十分嫌棄地上的泥土,在宸心璃彎身前行時,兀的跳到了宸心璃的肩膀上,並穩穩地扣住宸心璃的肩膀。


    宸心璃怕小白的利爪抓傷自己,隻得白了它一眼後,將它摟在懷裏。


    接著,這一人一狗便開始往石洞深處走去。


    這處通道顯然已經廢棄了很久,一股不明顯卻不容忽視的怪味彌漫在這條通道裏。宸心璃懷裏的小白,竟為了避開怪味,徑直把臉深埋進宸心璃的懷裏。


    當宸心璃某處的柔軟被小白撞了一下時,宸心璃當即想把這個家夥扔掉!簡直就是某無恥墨的附體啊!


    低頭間,看到這小家夥竟用那雙可憐巴巴的眼睛盯著她時,她又不忍心那麽做了。


    算了,當她倒黴好了!


    通道十分狹小,宸心璃有幾次都差點悶過氣去,不過好在終於聽到了人走動的聲音——原來,荒園的地下真的別有乾坤。


    “把這個拿到宮主的臥室,切記行走要慢,不要打擾了宮主救治少主。”


    “知道了。”


    “嚴格看好璿璣閣以及獵池山下的出口,不要讓任何可以的人靠近。”


    “是。”


    ……


    是幾個女子說話的聲音,很明顯,那個聲音微尖的女子正在給其他人分派任務。


    玄靈宮!


    宸心璃第一反應便是這三個字。


    宸心璃借助身旁一堆廢棄的石頭遮擋住了身體,透過石頭縫隙觀察著玄靈宮內的情況,同時蓋去鼻息。低頭看小白,發現它竟然——睡著了!像嬰兒般乖巧而舒服地躺在宸心璃的懷裏,均勻而有節奏的呼吸,讓宸心璃不由得生出幾分憐愛之情。


    宸心璃無意間側過頭時,看到自己的右側竟有一堆新泥土,新泥土的背後也是一個黑黢黢的小洞。


    也不管那小洞是延伸往哪兒的,宸心璃十分幹脆地推掉新泥,鑽了進去。


    進入這條更為狹窄的通道後,宸心璃感覺呼吸越發困難起來,不過前方明晃晃的光芒告訴她,一直往前必然能到達一個地方。而且一股股微風從正麵迎來,說明這裏絕對是通風的,雖然她還不明白為什麽會有種窒息感。


    宸心璃忍著不舒服繼續前行,這時,懷裏的小白也忽然醒了,瑟縮成一團,渾身發顫,似乎很冷。


    宸心璃把小白摟得更緊了,希望以此讓它感覺到好受一些。


    小白像是知道自己處於什麽樣的境況一樣,絲毫沒有因為難受而發出嗚嗚的聲音,安靜得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進入這條通道後,宸心璃聽不到任何一絲來自外界的聲音,這種死一般的沉寂,讓她有種身處黃泉的錯覺。


    當宸心璃越來越靠近那團白光時,窒息的感覺也越來越強烈。


    但她不打算放棄,她一定要知道這玄靈宮到底在搞些什麽名堂。


    忽然,一道刺目的光芒閃來,晃得宸心璃睜不開眼。


    就在宸心璃以為自己被發現,就要撤退時,卻發現四周一如先前的死寂,沒有一絲生機。


    宸心璃繼續往那團白光處靠近。


    099:


    當宸心璃來到那團白光處時,才發現這條通道被一方石門堵住了。


    這方石門和宸心璃先前看到的簡陋石門不同,上麵雕梁畫棟,精致異常。


    石門上有一個小洞,剛才宸心璃看到的光芒就是通過這個小洞散發出來的。


    宸心璃把眼睛貼在小洞上,竟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宸雪舞!


    宸雪舞躺在地宮正中央的紅玉床上,四周散發著嫋嫋黑氣,像是在散毒。


    躺在床上的宸雪舞麵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而她那張最喜歡塗抹成豔紅色的唇則呈現出詭異瘮人的黑色。


    宸雪舞的玉床前整齊地坐著一堆人,坐在最前麵的女人頭上插著的修長發簪垂掛著兩根柔和細軟的錦緞,散發著氤氳光澤。女人的雙手似有一股淡淡的光芒,那股淡淡的光芒慢慢浸入到宸雪舞的身體裏。


    宸心璃努力想要看清那人的麵龐,卻奈何怎麽也看不清,隻能勉強地看到她的耳際,以及她身上穿的那身金絲線挑花刺繡的衣服。


    盤坐在那女人後的也都是些女人,年齡大多五十左右,身著白色輕衫,雙手也都有一股淡淡的光芒溢出。


    所有的光芒無一例外地注入到坐在最前方身著與其他女人不同的女人身上。


    當宸雪舞嘴唇上的黑色一點點淡去後,這些女人才收了掌力。


    “恭喜宮主,賀喜宮主,少主無礙了。”


    有那拍馬屁的婦人激動地對坐在最前麵,渾身都被汗水濕透的女人道。


    被喚為宮主的女人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得意,而是冷冷地站起身來,掃了一眼盤坐在地上的女人們,“隻是驅除體內的毒並不夠,還需要換一張臉皮才行。”


    “換臉皮?”


    有人不解。


    “咳咳……咳……”玉床上的宸雪舞虛弱地咳嗽著。


    她果然沒死!


    宸心璃的心緊了下。盡管她早在宸雪舞被拖入陋巷時就已猜到玄靈宮不會輕易讓宸雪舞死去,但親眼看到宸雪舞恢複生氣,宸心璃的心還是不舒坦。


    玄靈宮主在聽到宸雪舞虛弱的聲音時,隻是微微掃了一眼。反而是玄靈宮主身後的婦人們,歡喜地走過去,把宸雪舞攙扶起來,噓寒問暖。


    “既然醒了,就應該好好反省一下自己愚蠢的行為。”玄靈宮主的聲音透過石洞傳入宸心璃的耳朵。


    “娘……”宸雪舞緊咬著下唇,她大抵也沒有想到自己九死一生活過來後聽到的第一句話就如此冰寒無情。


    “你不要叫我娘!”玄靈宮主嗬斥道,很顯然,宸雪舞作繭自縛的事情使她大為惱火,“本宮主真後悔生出你這麽個東西!當初你不是挺聰明的嗎?怎麽越活越愚蠢?”


    宸雪舞的雙眼噙滿了淚水,“娘,女兒自被你安排到奴隸市場後,就一心一意為娘親辦事,從不敢忤逆娘親半點。為何?為何現在對我這麽冷漠?”


    玄靈宮主冷哼一聲,“你還覺得委屈?如果不是你愚蠢無知,又怎麽會讓藍貴妃對你失去喜愛?你知道藍貴妃現在看你就跟看什麽一樣嗎?”


    玄靈宮主氣得渾身發抖,宸雪舞不敢再吱聲。


    站在玄靈宮主身側的一位老嬤嬤開了口,“宮主,也不能全怪少主。少主之前不一直做得挺好嗎?誰能料到宸心璃那個賤人從湖裏爬起來之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不但手法狠戾起來,而且心思也深沉了不少。”


    玄靈宮主冷冷地掃了一眼老嬤嬤,那嬤嬤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吱聲。


    玄靈宮主一步步靠近宸雪舞,宸雪舞竟畏懼地縮成一團,渾身顫抖不已,目光更是怯弱而驚恐地盯著玄靈宮主。


    “怕什麽?”玄靈宮主厲聲吼了起來,“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敢出現在相府還敢去跟宸心璃那個野種爭嗎?”


    玄靈宮主側過臉看了一眼身側的嬤嬤,那嬤嬤立即會意,從身後的妙齡侍女手中拿過一個錦盒,並將之打開。


    玄靈宮主拿起錦盒內東西,遞給宸雪舞,“把這張人皮換上!”


    “人皮……”宸雪舞畏懼地看著玄靈宮主,顯然她還不能接受在自己的臉上貼一張別人的臉皮。


    玄靈宮主絲毫沒有耐心,冷眼一掃,“為了得到這張臉皮,我可是把這張皮的主人殺了才刮下來的。你不會這個時候告訴我,你不願意貼著她吧?”


    “殺了……?”


    宸雪舞更加怯弱而畏懼地盯著那張臉皮,那張臉皮被處理過,明明很幹淨,甚至呈現出好看的玉色。可在宸雪舞看來,那麵皮上滿是鮮血,甚至還浮現出那具麵皮的主人垂死掙紮的樣子。


    “廢什麽話?來人!給她貼上!”


    玄靈宮主已是惱怒至極。


    躲在暗道中的宸心璃忽然感覺喉嚨陣陣發緊,她強行壓製著,不讓自己咳嗽。可是,這種幹澀發緊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早已超出了她能忍受的範圍。


    額頭上傳來酥麻的感覺,是豆粒大小的汗珠順著額頭在慢慢滑落。


    “唔~”


    由於強忍著,不讓自己咳嗽,以致生出些惡心感,宸心璃低著頭大口踹息,好讓自己振作一點。


    “誰?”


    宸心璃已經很克製了,可還是驚動了玄靈宮主等人。


    宸心璃來不及細想,抱著小白便原路返回。


    好在玄靈宮的人暫時還沒有想到這條被堵過的廢棄暗道內有人,因此也算是給了宸心璃以喘息的時間。


    當宸心璃小心翼翼地穿過第一個暗道口時,身後玄靈宮人的動靜越來越大。若是平時,宸心璃不畏懼與她們決戰一場,但是近日,她發現自己連行走都十分困難。


    當宸心璃鑽出第一個暗道口,踏上第二個暗道口時,玄靈宮的人已經發現了她的行蹤。


    “在哪兒!追!決不能留活口!”


    玄靈宮的人氣勢洶洶。


    宸心璃感覺身體如一片鴻毛般,輕盈且沒有重心,似乎隻要有人輕輕一推她,她就可能栽倒在地。


    就這樣被擒住?


    不!


    宸心璃強行振作,運用內力直奔向荒園口。


    眼見著身後的人越追越緊,且同樣是用了內力追趕,宸心璃的心也越繃越緊……


    躲在宸心璃懷裏的小白似乎也被嚇壞了,渾身哆嗦,直往宸心璃的懷裏鑽。


    “動作快!把那人抓住!否則你我都性命不保!”玄靈宮的人厲聲道。


    宸心璃的頭暈暈沉沉,腳下的路似在搖晃一般,而且軟綿綿的,讓她踩在上邊有一種踩在軟棉花上的感覺。


    “莫非是中毒了?”宸心璃在心裏暗自嘀咕。


    如此,搖搖晃晃地,終於來到了荒園處的破敗石門口。


    宸心璃剛一鑽出石門,就看到一襲人影擋住了光線,正要抬眼看來者是誰,她卻一頭栽向地麵,雙眼沉重地緊閉起來……


    絕影坊,無憂閣。


    一通體晶瑩剔透的玄玉水缸裏氤氳出層層白色霧氣,而濃鬱的霧氣之中隱藏的是閉著雙眸的一女子。女子輕閉著雙眸,修長的睫毛安靜地趴著,靜謐而美好。


    待濃鬱的霧氣慢慢消散,緊閉雙眸的女子也緩緩睜開了雙眼。


    可是,當她睜開眼看到的是全然陌生的環境時,立即瞪大了眼睛,同時快速而戒備地掃視了一圈四周。


    “無憂閣……”


    宸心璃細細打量著四周,吐出這三個字。


    原來在荒園處忽然出現的那個人影是他——祁墨!


    宸心璃懸著的心終於踏實下來,可是,這種踏實才維持了不到刹那便煙消雲散,因為她無意間低頭,看到自己竟——不著一物!


    衣服呢?


    是誰給她脫了?


    前生,她雖然來無憂閣的次數屈指可數,可也知道一點:無憂閣內無女人!


    宸心璃的眼神再次充滿了戒備,並掃了一下地麵。


    在宸心璃右手邊的方向,光滑明亮的鋪地方磚上還有一條長長的水漬!


    宸心璃在看到那條水漬的刹那,整顆心墜入深穀!


    因為,那人不僅僅扒了她的衣服,把她扔進水裏,還和她一同洗了個鴛鴦浴!


    “祁墨!”


    宸心璃再顧不得淑女不淑女了,當即長吼一聲。


    “看來恢複得不錯,都能叫得這麽有力氣了。”


    祁墨的聲音在無憂閣的上空回響,縹緲而空靈。


    “你出來。”宸心璃強行壓抑著心裏的怒火。


    “你確定要本殿下這個時候出來?”祁墨玩味的聲音再度響起,卻讓宸心璃紅了臉。是啊,要他這個時候出來,豈不是讓他把她沒穿衣服的樣子看個夠?


    祁墨頓了下,戲謔道:“既然如此,那本殿下也隻好恭敬不如從命了,雖然剛才你確實讓我感到很累,不過這會兒我已經恢複了,再來一次,也沒什麽。”


    什麽?


    宸心璃聽得腦袋都要炸了!


    再來一次?!


    意思是他們剛才已經有過……一次了?


    宸心璃還在心慌意亂各種猜測時,祁墨的身影就這麽直接地站到了她的麵前!


    此時,原本圍繞在宸心璃身邊的霧氣已經盡數散去,不用看,她也知道自己此刻有多少春光露在了祁墨的眼前!


    宸心璃暗暗往水裏沉,希望能以此掩藏。


    然而——事實證明宸心璃想多了,玄玉水缸裏的水麵沒有花瓣,加之這水比尋常沐浴的水還要澄澈透明,因此結果可想而知。


    宸心璃又窘又羞,這種羞窘感即可轉化為惱怒:


    祁墨,我待你如知己,你卻這般羞辱我!


    祁墨看到宸心璃的表情,嘖嘖嘖嘖半天。


    “我救了你,你連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就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本殿下。讓本殿下不得不想想,是不是應該把你送回到玄靈地宮。”祁墨兩隻手把住玄玉水缸的邊沿,身子往宸心璃的方向壓得很低。


    宸心璃迎著祁墨的目光,“你救了我,我自然感激。可你……”


    “如何感激?”還沒等宸心璃把話說完,祁墨就迫不及待道。


    如此近距離,宸心璃能看到祁墨如墨畫般的眼眸中一層旖旎慢慢蕩開,是危險的氣息!


    宸心璃的心暗暗沉了一下,祁墨,他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為何前生做了一世的朋友,她依然不了解?


    宸心璃索性拋卻了女兒羞澀,從玄玉水缸裏站起身來,就那麽不羞不臊地站了起來。


    祁墨斷然沒有想到宸心璃前一刻還羞怒得要吃了他,下一刻竟如此大膽。


    而且——


    她站起身來的刹那,使他的鼻梁剛好對著她那團小白兔,嗯~這個女人有夠直接的!


    不過也隻是刹那而已,宸心璃直接從水裏走了出來。她原本打算運用內力把淩亂堆在一旁的衣服穿在身上,可是才稍稍走了一步,她便發現自己仍舊虛弱得不行,此刻發動內力,簡直是找死。


    因此,盡管內心已是屈辱不堪,更是羞臊不已,但她依舊麵色平靜地往衣服堆走去。


    宸心璃把外衣披上的刹那,原本沉默的祁墨又開口了,“還是不穿好看。”


    宸心璃像被什麽尖銳的東西刺痛了似的,近乎本能地轉過頭裏,犀利的目光掃了一眼祁墨。


    前生,他可沒這麽無恥!


    然而,不管她的內心經曆著怎樣複雜的變幻,祁墨始終如一地保持著那份娟狂和冰封般的冷傲。


    穿好衣服的宸心璃往無憂閣外走去。


    隻是,才剛踏出兩步,右手手腕便被一個溫暖的手掌握住。


    他的臉總是蒙上一層冰霜,讓她總是以為他整個人也是冷的,沒有溫度的。


    可是,他的手,竟如此的溫暖。


    祁墨雖然握住了她的手,卻並沒有用力,隻是鉗製住了她的前行。


    “你還沒回答本殿下要如何感激。”祁墨的聲音帶著一絲霸道。


    宸心璃沒有回頭,隻是淡淡地問,“二殿下要我如何感激?”


    她知道祁墨要的絕不是什麽陪睡,更不是什麽溫柔相伴。他是人人畏懼的活閻王二殿下,他做出的每一件事情都帶有目的。


    “你應該能夠想到。”祁墨把宸心璃強行拽了回來,隻差一點,宸心璃就要撞到他的懷裏了。然而,祁墨似乎總是能把力道控製得很好,曖昧又危險的距離,就是她與他之間的距離。


    宸心璃抬眼,盯著祁墨那雙深邃的眼睛,“你要我與你合力絆倒玄靈宮?”


    祁墨的嘴角付出一絲笑意,“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的確是和玄靈宮有關。不過,不是滅了它。”


    宸心璃不解,“那是如何?”


    “到時候就知道了。”


    祁墨說完這句,便鬆了手。


    宸心璃的手腕離開了那團溫暖,重新回歸到了冰寒的空氣裏。


    無憂閣,似乎常年都是這般冷的。


    宸心璃看了看四周,熟悉的四周,接著,踏出了無憂閣。


    出了無憂閣,宸心璃便感覺渾身溫暖了許多。


    祁墨到底是怎樣一個人?為何要常年住在無憂閣那麽冰寒的地方?


    宸心璃想不明白,也索性不去想,不去徒增煩憂。


    宸心璃正打算離開時,忽然聽到一陣咳嗽聲。


    宸傾!


    宸心璃確信自己聽到的咳嗽聲使來自宸傾的。


    沒有細想,宸心璃便果斷地往咳嗽聲傳來的方向走去。


    兩株並列的臘梅樹後,慕子言玩味地看著宸心璃漸行漸遠的背影,“她倒是對你的絕影坊很熟。”


    坐在一旁的祁墨沒有回應,如一塊寒冰,靜立在那兒。


    慕子言側過頭看了一眼祁墨,“你確定你從來沒帶她來過?我怎麽感覺,她對這兒就像對汀泉閣一樣熟?你不會是背著我偷偷帶她來我們絕影坊吧?”


    祁墨依舊沒有回應慕子言的話,因為他和慕子言一樣疑惑,宸心璃這個女人明明是第一次來他的絕影坊,可她在無憂閣時掃視無憂閣的四周時,雙眼裏露出的那種情愫,讓祁墨想不明白。那是一種怎樣的眼神?祁墨竟難以形容,就像故人歸故土的那種感覺。


    故人——


    這個詞蹦出來的刹那讓祁墨的心咯噔了下,因為他不止一次發現,宸心璃在看他時,就像在看一個故人。


    在祁墨失神的刹那,宸心璃已熟門熟路地走進了宸傾所在的房間。


    慕子言的目光依舊玩味地看著宸心璃所在的方向,“她倒是不把自己當外人,明明是潛入別人的房間,卻跟回自己家一樣。”說到這兒,慕子言再次用曖昧不清的眼神盯著祁墨那雙深邃的眼睛,“你們該不是背著我偷偷地約定終身了吧?所以這個女人才敢把這裏當成自己家?”


    祁墨依舊沒有回應慕子言,而慕子言也不覺得尷尬,他似乎早就習慣了這個冷麵木頭,繼續自言自語般地嘀咕:“她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我們絕影坊的主上為之動心?我得去看看。”


    祁墨剛要對他說什麽,隻見慕子言一陣風似的從他的麵前消失了。


    宸心璃進入房間後,就聽到宸傾的呢喃聲,“娘親……”


    宸心璃加快了腳步,疾走到床榻前。


    果然,輕紗籠罩的床榻上躺著宸傾。


    “宸傾。”


    宸心璃俯身,看到宸傾正虛弱地睜著雙眼,含笑地看著她。


    “真的是娘親!”


    宸傾在看到宸心璃的刹那,嘴角蕩開了一層甜甜的笑意。


    宸心璃心疼地看著雙頰通紅,似乎剛經曆了一場大劫的宸傾。


    “娘親,你是來帶我回去的嗎?我有些想三姨娘了。”宸傾奶聲奶氣的聲音甜甜的,不管宸心璃的心有多冷多硬,都會被他融化。


    宸心璃點頭,“三姨娘也想你了。”


    宸傾臉上的甜意更為濃烈了,同時伸出胖乎乎的兩隻小手臂,要宸心璃抱。


    對於宸傾的要求,宸心璃沒有辦法拒絕,伸手去抱宸傾。


    “咳咳——”


    這時,一聲咳嗽兀的在宸心璃的背後響起。


    對於慕子言的聲音,宸心璃不會感到陌生。


    慕子言看了一眼伸手求抱抱的宸傾,責備道:“人家宸大小姐是你說抱就能抱的嗎?她可是主上的女人。”


    主上?


    雖然慕子言的話毫無正經,可宸心璃依然能夠判斷出他嘴裏所說的主上正是祁墨。為何他不稱祁墨為二殿下,而稱主上?為何祁墨不住在皇宮,而是住在無憂閣。


    無憂閣到底居於何處?


    慕子言看到宸心璃微蹙著眉頭,便戲謔道:“是不是覺得背著我們主上來這兒偷偷抱別的人很害羞啊。放心吧,我慕子言不是牙尖嘴賤的人,我不會告訴給那個冰塊聽的。”


    “他還隻是個孩子。”宸心璃真的覺得拿一個孩子開玩笑實在太過分了!


    慕子言癟了癟嘴,似乎並不認同宸心璃的話。


    宸傾在看到慕子言時,臉上原有的甜甜笑意立即煙消雲散,雙眼充滿敵意地看著慕子言。


    慕子言被他這麽一瞧,瞬間就不樂意了,“我說小子,我又沒搶你女人,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別人都把你當小孩,我可不把你當小孩!”


    “我不跟你講話!”宸傾怒氣地嚷了句。


    慕子言痞性地挑了下眉,“你不跟我講話,現在又是在做什麽?難道是放屁?從嘴巴放屁的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要不要我去把你爹叫來,讓他也聽聽你是怎麽用嘴巴放屁的?”


    宸心璃看到慕子言如此沒正行,也懶得搭理,伸手直接去抱宸傾。


    “別動!”


    慕子言忽然收斂了痞性的表情,嚴肅而認真地盯著宸心璃的雙手。


    宸心璃愣住了,回頭看向慕子言,慕子言難得的嚴肅表情讓宸心璃的心擰了下,待疑惑的宸心璃重新回頭細看宸傾時,才恍然大悟,好在慕子言及時阻止了自己,不然她這一抱就真的釀成大錯了。


    此時的宸傾絕不是小兒感染風寒那麽簡單,他體內的經脈十分脆弱,尤其是原本井噴般存在的內力此時竟沒有一絲一毫。如果剛才她強行把宸傾抱起,那麽他立即就會變成一個廢人。


    光是想想,宸心璃都感到陣陣後怕。


    此時,宸心璃不得不承認一點,慕子言絕不像他看起來那般痞性。


    他從一走進房間就沒個正行,似乎是專門來逗宸傾的,又似乎是來調戲良家女子的。但他真正的目的竟然是阻止宸心璃妄動宸傾,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麵。


    好一個慕子言,好一個祁墨!


    宸心璃真是覺得自己越發看不明白了。“娘親,抱我回去好不好,我想三姨娘了。”宸傾軟軟甜甜的聲音再次響起,打破了沉默。


    慕子言無語地看了一眼宸傾,這個小屁孩讓他說什麽好?若是在十年前,他一定知道自己剛才差點去了鬼門關。現在還嚷嚷著要抱抱呢!


    宸心璃看向慕子言,問:“他現在情況怎麽樣?”


    慕子言見宸心璃已經明白事情的危險性了,便放心地走到一旁的黃花梨木椅上坐下,雙腿交叉,“有你的相好在,你還不放心?”


    “我不是不放心,隻是想知道他到底怎麽了。”宸心璃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宸傾體內的內力會反複出現,而且隻要一出現,祁墨就會像抽水一樣把它抽個幹淨。


    慕子言做出失落的表情,“他真是你的相好,看來我是沒有一點機會了。可憐啊,我還沒出招呢,就輸給那塊木頭了。”


    “你說什麽?”


    對於祁墨,宸心璃其實並不能真的生起氣來,每次在他麵前遇挫,更多的是對自己的惱怒。


    可是,對於慕子言這隻無賴,她是真的發自骨子裏感到惱怒。


    慕子言噘著嘴發出嘖嘖嘖的聲音,“你這個女人怎麽這樣?總是過河拆橋,你對我就不能溫柔點?”


    宸心璃懶得和慕子言多說,一陣疾風似的快速走到慕子言跟前,一手扼住慕子言的脖子,“如果你以後說話再這麽口無遮攔,小心我把你的脖子擰斷!”


    慕子言卻不管宸心璃說得有多厲害,懶洋洋的把手搭在宸心璃的手臂上,並輕輕地撩撥撫摸起來,“你看你看,每次都是你自己主動找上門來的,偏偏又喜歡倒打一耙。”


    “去死!”


    宸心璃被慕子言撫摸得心火怒冒,當即雙手用力,死死鉗製住慕子言的脖子。


    慕子言的臉慢慢變紅,但他依舊裝出很淡定的樣子,不過,還沒過多久,他就再也裝不下去了,“姑奶奶你能輕點嗎?”


    慕子言勉強能發出點聲音。


    慕子言見宸心璃根本不聽他說話,又道:“你相好好不容易才為你解了玄靈宮的毒,你現在這麽使勁兒,就不怕再次毒發?到時候……咳咳……到時候別說是我們主上,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慕子言的話對宸心璃似乎起了點作用,她手上的力度稍稍輕了一些。


    就在慕子言準備好好喘息一番時,才發現宸心璃這個女人根本不是被他說動了,隻是她現在比剛才稍微虛弱了一點,所使出的力道也不如剛才而已。


    “你不要命了?”慕子言強行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


    “娘親。”躺在床榻上的宸傾也能看出宸心璃的辛苦,心疼地喚了一聲。


    這時,一陣疾風從房門外直接闖入,疾風中混合著幽蘭淡香。


    宸心璃絲毫沒有被這一陣疾風分神,依舊死命地掐著慕子言,慕子言在心裏求爹爹告奶奶了無數遍,可宸心璃就是不鬆手。


    如果當時他知道這個女人這麽難惹,他一定不會擅自做主地跑來阻止她抱宸傾!


    忽然,宸心璃感覺自己雙手一軟,整個身體被一股力道提起,看去,竟是祁墨把她攔腰抱了起來。


    “放開我!”宸心璃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絲冷冽。


    還沒緩過神來的慕子言大口大口地喘息,內心早已崩潰。


    宸心璃被祁墨放下後,依舊用一雙冷冽的目光盯著慕子言。


    慕子言仍舊沉浸在喘息中,其實他已經回過神來了,畢竟有一身功夫在,加之宸心璃還處於虛弱狀態,所能使出的力道也很有限。但他似乎很害怕麵對宸心璃凶巴巴的眼睛,索性繼續裝喘氣。


    慕子言的花招瞞不過宸心璃和祁墨,但他們兩人似乎都沒有心思去搭理他。


    而慕子言也自然落得清淨。


    宸心璃看著祁墨,“宸傾怎麽樣?”


    “無礙。”祁墨看了一眼宸傾,見宸傾正用甜甜地看著他和宸心璃,心不由得顫了一下,這小子怎麽就那麽相信這個女人是他的娘親呢?


    “他什麽時候能回去?三姨娘喪子後,視他為自己的孩子,若是他在外麵待太久了,三姨娘會擔心的。”宸心璃所說的句句都是實話。


    祁墨道:“過兩日,我親自將他送去。”


    “謝謝你救了我。”說完,宸心璃轉身就要離開。


    “你似乎對這裏很熟。”祁墨在宸心璃轉身的刹那問。


    宸心璃愣了一下,“不,我是第一次來這裏。”


    對於她對這裏的環境十分熟悉一事,宸心璃根本不知道如何解釋。難道要告訴祁墨,她原本已經死了,靈魂不甘,所以又回到了現在?


    就在宸心璃打算離開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了小白,它怎麽樣了?


    “小白……”


    宸心璃剛要開口問,祁墨便指了一下宸傾所在的床榻。


    宸心璃認真看向那床榻,原來,在宸傾的身旁趴著一團純白色的小東西。


    先前,由於宸心璃一心隻在宸傾身上,竟沒有注意到小白也在床榻上。而且,睡得很香。


    看到小白沒事,宸心璃終於放心了,對祁墨拱手行禮後,便告辭了。


    待宸心璃走後,慕子言才抬起頭來長籲一聲,“這個女人太野蠻了,我完全不懂你喜歡她哪點。”


    “我什麽時候說過喜歡她了?”祁墨坐到桌幾旁,為自己倒了一杯茶。


    慕子言戲謔地哼了一聲,“別不承認了,她看你的眼神和看旁人不同,你看她的眼神,也和看常人不同。我慕子言可是跟了你近二十年的兄弟,別以為我看不出來。”


    “你想太多了。”祁墨依舊冰冷如木頭,似乎在這個世上,沒有任何女人能夠真的掀起他內心的一湖清水。


    慕子言本還要戲謔祁墨兩句,卻看到祁墨麵色如紙,“你沒事吧?”


    慕子言緊張地放下了二郎腿,站起身,觀察著祁墨。


    祁墨躺到靠椅上,微閉著雙眸,“無礙,隻要稍微休息一下就好。”


    一向話多的慕子言在這一刻竟乖巧如小媳婦兒般,不再吱聲,接著把一張軟衾披在祁墨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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