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心璃的眼眸微微沉了一下,悄悄跟了上去。


    宸心璃在偏廳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來相府的目的絕不簡單,否則也不用刻意喬裝成侍衛的樣子,做三殿下的跟班。


    當宸心璃借助翠色海棠的掩護一步步靠近璿璣閣時,那抹玄青色竟消失得無影無蹤。


    宸心璃很清楚,就算她擁有前生那般武功,也不一定能成功捕捉他的每一絲蹤跡,更何況此刻自己的武功大不如從前,甚至連十分之一也不及。因此,隻好作罷。


    但是——


    宸心璃的腦子裏閃過一道白光,心忽然咯噔了下,來不及多想便匆匆折身離開!


    *


    雪花紛紛揚揚,落在著了水墨畫的油紙傘上,宸心璃隨意用白鍛係著的如墨青絲被風輕揚起來,她就這樣靜默地立在雪地裏,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然而,那雙古泉般澄澈的眼睛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焦灼。


    宸心璃的麵前是一個丈來寬的洞口,洞口被積雪遮住了大半,但仍有一股股寒風從漆黑的洞口襲來,擊打在她瘦弱的身體上。然而,她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她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過洞口,似乎要把這漆黑的洞看個徹底!


    終於,一襲玄青色出現在黑乎乎的洞口。


    “看來,你等候我多時了。”


    身著玄青色的“侍衛”左手按著胸口的傷,不斷有鮮血從他修長的指尖流出,在那身玄青色衣服上染出幾朵淩亂淒美的花朵。


    “侍衛”那張原本就如白玉羊脂的臉,因失血,加之白雪的映照而更顯出幾分令人心疼的白皙。


    那雙原本柔美且深邃悠長的單鳳眼因目光的冷峻而散發出幾分冷漠。


    宸心璃的雙眼在看到他的刹那散發出欣喜的光芒,不過瞬間,那光芒便悄悄淡去。她的心在聽到他聲音的刹那終於落地,但臉上卻依舊保持著那份冷淡。


    她差一點就忘了:今生,他們才剛剛相識。


    “是,我等你多時了。”宸心璃的聲音穿過紛紛揚揚的白雪,進入他的耳朵,如泉水叮咚般悅耳。


    男子艱難翻過堆在洞口的積雪,勉強支撐著站立在宸雪舞的對麵,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涼薄勾人的雙唇因失血而泛白。


    “如果你不是玄靈宮主派來索命的,就過來扶我一把!”


    語氣霸道,不容拒絕。


    說完這句,男子感覺眼皮似有千斤重,雙眼的視線慢慢模糊。整個身體輕飄飄地往上飛,剛走出兩步,便無力地往前栽去——


    宸心璃手中的油紙傘被她扔在雪地裏,隨著風雪翻飛出十多丈。在那男子墜地的前一刻宸心璃的雙手環抱住了他的腰身,迫使他的整個身體往她身上傾斜。


    *


    朱門高牆,汀泉閣內。


    雖已是深夜,因有積雪的映照,整個丞相府依然籠罩在一片盈盈白光之中。


    披著一襲月白色狸毛披肩的宸心璃腳步急切,汀泉閣回廊裏掛著的風燈隨風輕搖,風燈的光芒映照在她白皙的臉上,使她顯出些許憔悴。


    穿過走廊,來到她自己的房間門口時,宸心璃竟停住了腳步,不再往前,雙眼盯著虛掩的房門——


    嘎吱一聲,她終究還是伸手推開了房門。


    一股寒風順勢擠入房間,使得油燈的火焰直撲向一邊,房間內的光線也立即暗淡下去。


    房內的圓木桌旁坐著一個端莊婦人,婦人的頭發被綰成簡單利索的圓髻,一支精致的銀釵將其別著,使得婦人看起來極為幹淨利落。


    “母親!”


    盡管驚愕不已的宸心璃內心已是波濤洶湧,但麵色依舊保持著平常模樣。


    眼睛快速瞥了一眼玉色珠簾後那張床榻,竟不見她費力扛回來的那人!


    她明明清楚地記得,在把那人抗到她的床榻上時,從他傷口流出的血在她幹淨素雅的床單被褥上染出了幾朵刺目的血花。


    可是,當宸心璃仔細看向那床榻時,竟沒有看到任何一絲血跡,被血水染過的床單被褥竟被一一撤換。


    宸心璃回過神來,把房門關上。油燈恢複了生機,整個房間的光線也恢複了明亮。


    坐在屏風側的蕭氏臉上帶著溫和慈愛的笑容,輕聲喚了一句:


    “心璃。”


    盡管宸心璃與蕭氏有兩三丈的距離,但她依然能看到蕭氏麵色的蒼白。尤其是她的嘴唇,泛著失血後的蒼白和幹涸。宸心璃走到蕭氏身旁,一股濃鬱的香味撲鼻而來。蕭氏平日裏用香極為講究,絕不會用這麽濃烈而直接的香,她這麽做,更像是在掩飾某種特殊的味道。


    血腥味!


    宸心璃的鼻子終究還是分辨出來了。


    宸心璃像小時候那般乖巧地坐到蕭氏身旁,把腦袋輕輕靠在她的懷裏。


    叮咚咚、叮咚咚、叮咚咚——


    宸心璃發現,蕭氏的心跳有些不同尋常的快。


    蕭氏輕輕拍著宸心璃的肩膀,“怎麽這麽晚了也不在屋子裏?害得娘親好一陣擔心,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女兒隻是覺得悶,在汀泉閣內轉了轉。”宸心璃乖巧地回答,模仿著十六歲那年的說話語氣。


    蕭氏的目光掃了一遍又一遍宸心璃的房間。


    “怎麽了?”宸心璃抬眼看到蕭氏的搜尋的目光,不禁問道。


    蕭氏疑惑地問道:“襲香呢?娘親讓她來貼身伺候你,她怎麽不在?”


    宸心璃道:“你是了解女兒的,女兒閑逛的時候不喜歡有人跟著。襲香這會兒可能在自己房間,也可能在別處。娘親若是找她有事,待女兒見了她,就讓她到娘親的院子裏去。”


    蕭氏從椅子上起身,一麵整理著領口,一麵道:“那倒不用了,我隻是隨便問問。既然你安然無恙,母親也該回房等你爹了。”


    “女兒恭送母親。”宸心璃對著蕭氏的背影行禮,在福身的刹那,宸雪舞發現蕭氏的雙腿在行走時,竟有些不自然,像是受了傷卻強行壓抑著,又像是坐久了而導致的不靈活。


    宸心璃看著蕭氏離開的背影,竟有些失神了,半晌,宸心璃才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兀的回頭,竟是襲香!


    襲香的懷裏抱著一大團沾滿血跡的被褥,雙手微顫,牙齒緊咬著嘴唇,神情慌張地看著宸心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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