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帝後的否認並沒有改變什麽,晴陽公主如今好似什麽都不怕了,半點顧忌也無的大聲道:“那你要我去凡界做什麽?你敢在天帝麵前說出來嗎?”她得意的笑著,如同毒蛇一般死死盯著素月帝後。


    素月帝後又驚又懼,不敢接話,見狀晴陽轉頭看向天帝:“是我的好母後,是她幫助了我,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過是因為一個人——”她猛然抬起手,指向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白樂悠,“白暄!你現在高興了?告訴你,綿城的百姓之所以會死,就是因為你呀!”


    “強詞奪理!”青荒帝君嗬斥道,“陛下,看來晴陽已經神誌不清了,還請陛下不要聽她胡言亂語。”


    “素月教管不嚴,暫時剝去帝後權利,禁足一年,青荒,你們先回去。”天帝揉揉額角,淡淡道。


    晴陽聽到這一句,瞪大了眼:“陛下,你怎麽可以這樣,明明是她——唔!”兩旁的仙侍毫不留情的捂住她的口,任由青荒帝君攙扶著素月離開。


    “陛下!”等帝君夫婦離開,碧影神君跪在地上,忍不住又喊了一聲,他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看著晴陽落到遙遠的幽冥界,在不見天日的地方受盡磨難。


    “直到現在,你還想要袒護她?”


    碧影神君眉頭緊皺,卻一直跪在地上不肯起來,即便他不喜歡晴陽公主,可卻欠她一命,故而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晴陽落入地獄而不顧。


    “哈哈。哈哈……”不知何時被放開的晴陽突然又笑起來,她瞪著碧影神君,道:“哥哥,若不是你一味的袒護和包庇。我又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哈,你還不知道吧,其實我的前世根本不是那個替你擋劫的女人,你看,你竟然連這都能認錯,哈哈……”


    聞言震驚的不僅僅是碧影神君,連一直無動於衷的白樂悠麵上也閃過一絲訝異——居然還能牽扯出這等秘辛?


    “夠了,將她拖下去。”天帝發話,兩旁仙侍動作起來,毫不留情的將晴陽從地上拖起來往外走。晴陽笑得囂張。轉頭繼續喊道:“你想知道真相的話。就去找素月那個女人吧,這一切,都是她一手策劃的陰謀——”


    天帝聞言煩躁的皺眉。青荒帝君實力並不弱,他雖然一直想要拔出這根釘子,可現在卻不是個好時機,若是此時對青荒帝君下手必定兩敗俱傷,到時候不得不防會有其他帝君想要趁此機會漁翁得利。這次的事情牽扯太大,事事暗指素月帝後,可他卻隻能將所有罪狀壓在晴陽公主身上,換以青荒帝君的暫時穩定。


    碧影神君並沒有發現天帝的失神,急於尋得真相的他甚至忘記了禮節,急匆匆化作一道光影消失。白樂悠見戲已落幕,人都走光了,便也低聲告退。


    被押解著在仙界往幽冥界走的晴陽並不甘心就這樣結束,她想起前一陣子素月帝後偷偷拿給她的青荒帝君至寶百木篁,本來是打算用來解決白暄的,可沒想到她的動作這樣快,還沒等她找到時機便東窗事發,不過沒關係,就算她死也要帶著白暄一起死。


    有了百木篁,區區兩個仙侍,很快便如同兩片凋零的落葉落下雲端,晴陽撣了撣袖口的灰塵,往遠處趕去。


    與此同時,柳棠也已經找到了素月帝後,在滿地狼藉之中緩緩踏入屋內,又驚又懼的素月帝後表情猙獰的看著他,昔日的尊貴模樣不過片刻便已蕩然無存。


    “告訴我,當年的真相。”碧影神君冷冷的盯著她。


    素月帝後一怔,茫然之後似乎明白了什麽,突然笑了出來:“那個啊……哈哈,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碧影神君不耐的蹙眉:“天帝並未處罰你,所有罪過皆由晴陽一人承擔,這樣你還不滿足?”


    “你知道什麽!”素月帝後的尖利嗓音響起,“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導火索,天帝早就想對付四帝君了,而現在因為這件事,我們將會成為第一個犧牲品!”


    “至少不會是現在。”


    “那又如何?從此以後,我就要整日擔心,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有天帝的下屬帶著軍隊衝進來,宣布一些莫須有的罪證,至此現在的一切都會蕩然無存……我費盡心思數千年,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素月帝後頹然跪坐在地上,痛苦的捂住自己的臉,也掩蓋住滿眼的恐懼。


    “告訴我真相,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你……”碧影神君此刻可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情,他滿臉不耐,毫不留情的上前,緊緊卡著素月帝後的脖頸。


    素月帝後滿眼驚懼,因為麵前的碧影神君早已褪去平時的溫文爾雅,滿身都是淩冽殺氣,顯然並不是說著玩的,他真的不在乎後果。


    死亡麵前,求生的念頭還是占了上風,素月帝後艱難的開口:“六千多年前……我曾經……盜取了白暄一魄……”


    不用再多說了,僅此一句,一切都已經真相大白,最可笑的是,他曾經棄如敝履的未婚妻,才是他一直欠著的那個人。


    終於還是說出來了……素月帝後滿目絕望,一瞬間憔悴了許多,在她斷斷續續的敘述中,碧影神君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六千多年前,慈淵帝後產下白暄這個孩子的時候,正是碧影還是仙君,剛剛飛升不久之際,仙界之人,極難孕育後代,仙界眾人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在一次機緣巧合之下,被嫉妒燒昏頭腦的素月帝後偷偷動用法術取出了這孩子的一魄,至此白暄便活在懵懂之中五千年。


    這一魄被素月帝後放入了從凡界帶回的孩子體內,認作義女。仙界自此便多了一個晴陽公主,對外稱是有仙根之人,殊不知其實這仙根便是白暄那缺失的一魄。


    直到這個時候,素月帝後還並不知道白暄的前世是碧影一直尋覓的那個女子,她純粹是想要一個孩子,不讓慈淵帝後那般風光。等到白暄被發現魂魄缺失之時,已經一百多歲了,天帝仁慈,承諾給她準備一個能夠護她一世的夫君,白芷帝君夫婦便選擇了尚為仙君的碧影。


    堂堂仙界四帝君之一,竟然會選擇一個小小仙君做女婿,這件事掀起不小風波,大多都覺得碧影仙君攀上了高枝,直到他憑借自己本事晉升神君,這樣的話才逐漸消失。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眾多女仙的曖昧青睞,她們總覺得這般優秀的神君,那個懵懵懂懂不會長大的小神女根本就配不上他。


    就在這個時候,素月帝後坐不住了,這等優秀的神君怎能被白芷家的丫頭奪了去?她便下令派晴陽刻意接近碧影,隻是為了借機毀掉那一紙婚約。


    當晴陽出現之後,碧影神君並未太過在意,直到她某次受傷,替她療傷之際,才發現她的魂魄中竟有一絲他一直在尋覓的女子氣息,自覺欠她良多的碧影神君主動要求收晴陽做義妹,這才讓素月帝後知曉真相,但眼下情形於她有益,她自然是不會將事實吐露出來的。


    六千多年來種種,不過是機緣巧合,才造就了現今結果。


    終於知曉全部的碧影神君,隻覺得自己數千年來所作所為全成了一個笑話,他處處袒護,有求必應之人,竟不過是旁人的一個棋子,而真正歉疚良多的那一個,卻千年懵懂,被他棄之於不顧,更是曆經大劫才又再次歸來。


    一切都敘述完畢後,素月帝後緊緊扯住碧影神君的衣角,眼中是一絲希望:“我全都說出來了,你是不是可以放過我們?”她早已褪去那高傲的模樣,如今仿佛溺水之人拉扯著一根救命草。


    碧影神君平靜的看著她,眼中滿是涼薄:“你覺得呢?”不待她答話,便轉身離去,他還有事情急著去做。


    在他逼供素月帝後之際,晴陽公主也已經找到了白樂悠的蹤跡,她看見遠處那道身影,嘴角的詭異笑容逐漸擴大,手中仙力直往百木篁湧去。正在趕路的白樂悠隻覺得身後微涼,下意識的一閃,才發現身後竟是遮天蔽日的藤條。


    怎麽回事?白樂悠的第一反應便是取出千葉蓮華做遮擋,砍斷幾根藤條才發現不遠處站著笑容扭曲的晴陽,她聲嘶力竭的喊:“有了百木篁,白暄,就算是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百木篁?那不是青荒帝君的東西麽,怎麽會在她的手中?來不及多想,白樂悠退後數步,舉起雙刀,就算是帝君的寶物,被她拿在手裏,也發揮不了幾成威力,她或許尚能一戰。


    晴陽公主站在百木篁後頭,全身仙力都在不斷被這個法寶吸取著,以至於她的麵色越來越差,與此同時眼神卻越來越亮。


    白樂悠是聽說過這件法寶的,四位帝君皆有一件頂級法寶,這百木篁便是青荒帝君的那件,雖不知為何會落到晴陽公主手中,但眼下卻容不得她考慮這個,脫身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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