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實再一次讓飛天虎吃了一驚。 激戰之中,雷烈身形閃展騰挪,手中光刀砍劈撩刺,或硬接硬架,或側麵反擊,或正麵強攻,麵對體型龐大的對手,卻是絲毫不落下風。更加讓飛天虎鬱悶的是,對方的身體居然比鋼澆鐵鑄還要堅固,不管是鋒利的爪牙,還是可以開山裂石的虎尾抽擊,以至於力達萬斤的合身衝撞,都不能令其有半點損傷,而對手的攻擊除了銳不可當,還蘊含著某種針對靈魂的力量,每一次被擊中,都會讓自己的精魂受到極大削弱。


    打不過,傷不到,逃也無路可逃——飛天虎之所以能存在到現在,全靠著內丹中的精元維係,離開了那顆內丹,要不了兩天,就會煙消雲散。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頭飛天虎有些後悔招惹到不該惹的敵人。


    不管是人類還是獸類,沒有誰會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飛天虎生前或者悍勇,但自從選擇以精魂形式苟活的那一天起,勇氣二字就已經遠離而去。“你要的隻是內丹而已,我可以把它給你。給我三天時間,再過三天,我就可以把那頭小凶獸的身體改造完畢,就可以對其奪舍,我願意以靈魂誓,隻要我得到了新的身體,一定把內丹完完整整地交給你。”一邊抵擋著對手一波緊似一波的攻勢,飛天虎一邊大叫。


    靈魂之誓,對於陰魂和精魂之類的靈體有無上的約束力,一旦違背,會在第一時間被天地法則所抹殺。如果換做生前,飛天虎寧願玉石俱焚也不會選擇這種做法,但今時不同往日,從數年前開始,他就在有計劃地改造那頭血統不純的後裔的身體,並逐漸轉移自身的力量,就是為了能夠獲得滿意的身體進行奪舍,如今成功在即,哪怕舍棄掉蘊含自己七成力量的內丹,也絕不容錯過這萬載難逢的重活機會。


    “你先誓!”雷烈手下不停,改進後的七殺刀法,除了隻有刀意的後兩式,剩下的五式如長江大河般奔湧而出,層層疊疊,緊緊包裹住對手。飛天虎那龐大的身軀成了絕佳的靶子,幾乎每一刻都會被擊中,傳承自蕩決的,可以毀滅靈體的力量此時揮了巨大作用,每一下都會給對手的精魂造成巨大的傷害。


    “你這膽大妄為的小輩,沒人敢這樣逼迫我……嗷……好,我誓,我誓……天地法則在上,我若能奪舍成功,甘願將內丹送與眼前之人……從此之後,永不與之為敵……啊!小輩,我已經了誓……你為何還要動手!?”飛天虎起初還想嘴硬,連中數招後,終於忍不住服軟,最後一句與其說是質問,不如說是在告饒。


    一陣陣隻有當事雙方才能感覺到的波動從天而降,將兩者全部囊括在內,這是靈魂誓言達成的標誌,幾乎與此同時,刀光一斂,雷烈飄身退到了數丈之外,臉上雖然大汗淋漓,卻是氣不長出,雙手也穩定無比,顯然之前還未盡全力。那一臉的不情不願,還有眼中射出的對戰鬥的狂熱,更足以說明他對於這一場戰鬥其實意猶未盡。


    進入戰心境以來,雷烈這是第一次和境界相差不多的對手動手,剛剛那一戰,讓他改進後的武功得到了極好的淬煉,變得越的精熟,更讓他徹底掌握了戰心境的戰鬥方式,可以說是獲益匪淺。飛天虎能夠支撐到現在,原因之一,就是雷烈將他當成了幫助自己喂招的活靶子。


    “你打得我好狠,”遍體鱗傷的飛天虎哼哼唧唧地說著,一陣光芒過處,全身的傷痕消失無蹤,身體卻比之前小了至少兩號,“我的力量又損耗了兩成,這一下,奪舍成功的概率又小了不少。你想拿到那內丹,得先幫我搞定那小東西才行,否則一旦失敗,我的力量和智慧就會被它所吞噬融合,你將麵對一個比我還要強大且沒有缺陷的對手。”


    雷烈的神態頗為輕鬆,完全沒有把飛天虎的威脅放在心上,“你一個上古年代活到今天的老古董,要是連一個血脈不純的小小凶獸都解決不了,一把年紀可就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你懂什麽?”飛天虎對雷烈的輕視頗為惱火:“你以為奪舍是那麽簡單的事?環境,奪舍對象的條件和狀態,還有奪舍的時辰,都有嚴格限製,整整五千年,我沒有找到一個合適人選,隻得進入休眠減少消耗,直到數年前,那幫闖入者誤打誤撞喚醒我,才現這個勉強合格的對象,即便如此,把握也隻有七成。”


    “既然如此,我可以現在就殺了你,然後把內丹拿走,或者等在這裏,把那頭小老虎也一並幹掉。”雷烈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你們兩個誰能夠吞噬誰的靈魂,和我半文錢的關係也沒有,我為什麽要幫你?”


    “可以花費較少力氣得到的完整內丹,和一場自損八百的爭鬥之後得到的殘破內丹,隻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該如何取舍。”沒有了生命威脅,飛天虎總算恢複了一些上古凶獸的風采,從容地說道:“而且,那內丹與我氣機相連,不管是你殺我還是我的精魂奪舍失敗而毀滅,裏麵的精元至少會流失一多半,而且會隨著時間不斷流失,除非你願意自己的收獲縮水,否則隻能幫助我。”


    雷烈當然知道這一點:大凡精魂,都是憑依著某種蘊含生前精元的事物而生,兩者之間息息相關,其中一方受損,另外一方也會受到破壞。他要的是完整的,足夠能為小妹維係生命的精元來源,而不是一個殘破的內丹,要不是這樣,飛天虎早已被他一刀砍倒。


    “說說看,你打算要我怎麽幫你?”雷烈淡淡地問道:“話又說回來,你我剛剛還是你死我活的對頭,你就這麽信得過我?不怕我到時候施展什麽花招,將你掌控於股掌之間?”


    “我當然怕,”飛天虎相當坦率地承認道:“但我更怕死,怕自己從此煙消雲散。自從上古末期,我選擇以這種方式存在後,重新活下去就成了我唯一的目標,隻要能達到目的,就算是委身為奴我也認了。”


    他看著雷烈,眼神中隱藏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按照我這幾年對這個世界的了解,你的武功應該已經算是當世的巔峰,被你掌控,或者會失去自由,但至少不用擔心別人對我不利,用我的血肉肝膽入藥,拿我的皮毛去做衣服,用我的骨骼筋膜製造武器。”


    此時的飛天虎,完全沒有了剛露麵時的狂暴凶殘,也全然不像戰鬥末期時那樣貪生怕死,卻好像一個看破世情,玩世不恭的浪子。而通常,每一名浪子的身後都會有一段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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