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幫人在城裏可能還有餘黨,城外還有血風盜,隨時可能起進攻。 ”雷烈收起刀,大步向大廳外走去——此時距離獸神被殺不過是一瞬間,近在咫尺的北宮言甚至半點沒有察覺到雷烈的變化。“城外的那些沙匪交給我,城裏的餘黨交給你們,有兵符在手,再亮出你那位少爺的身份,守軍應該很容易就被你們掌控。”


    羅震雖然裝扮成行商的模樣,身上的那股貴氣卻絕對瞞不過有眼力的人,雷烈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此人要麽是朝中的權貴子弟,要麽是負有特殊使命的皇親貴族,以這樣的身份,又是在這種非常時期,想要臨時掌控黃沙城的兵權並非難事。


    “小兄弟慢走……”北宮言有心結交,怎麽肯讓雷烈就此離開,急忙出言挽留,可以卻晚了一步,話剛出口,雷烈已經出了大廳,身形一閃,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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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沙城東二十裏,方圓百裏內唯一一片占地上千畝的樹林中。


    兩千人馬已然在這裏待了一個多時辰,盡管對於沙匪們來說,設伏等待獵物上鉤是家常便飯,這種潛伏依然讓相當多的人感到不耐——西疆是典型的沙漠氣候,白天熱得要命,晚上的氣溫卻可以凍得人牙齒打戰。尤其是想到那對於大多數人來說和天堂一樣富庶的目標,想到即將展開的擄掠,眾人的心中更是好像揣著一團火,迫不及待地想要泄出來。


    “我們要在這兒等到什麽時候?”一名在樹林外圍擔任警戒的沙匪百無聊賴地打著哈且,對身邊的同伴說道:“老子都有些等不及了,等一下進了黃沙城,一定要好好泄泄火。奶、奶的,上次林老*了趟城裏,回來把迎春院的那些娘們兒誇得跟仙女一樣,老子倒要看看,是不是真像他說的那樣。”


    “你這家夥一輩子也就這麽點出息了。”同伴對他的誌向嗤之以鼻:“等到進了城,那裏的一切都是我們的,金銀子女予取予求,那幾個風塵女子算什麽?要說真正的美人兒,還得數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那皮膚,一指頭下去都能掐出水來,到時候頭目們吃肉,我們怎麽也能喝口湯,比起穿那些舊鞋來不知好了多少倍。”


    先前說話的沙匪眼睛頓時一亮,顯然也被同伴的話勾起了興致:“沒錯,要搞就搞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還有那些姨太太,媽、的,老子當年要不是一時沒管住下麵,弄了家鄉大戶的小妾,也不至於跑到這裏來入夥,這一次有機會,一定要弄他十個八個過過癮……”


    他永遠也沒有機會過癮了,兩條黑影突兀地從黑暗中顯現,從背後切斷了兩人喉嚨。


    黑影的行動很快,很輕盈,就連距離兩名崗哨十幾步外的另外一處暗哨,都沒能在襲擊前現,而當他們看到同伴被殺,準備出警訊時,又有兩條黑影出現在他們的身後,悄無聲息地擰斷了他們的脖子。


    短短一袋煙的時間,沙匪布置在這一麵的十幾處暗哨已經被全數清除,在夜色和林木的掩護下,數十條黑影沿著這處被打開的缺口潛入密林,隨後分散開,開始在各處傾倒一桶桶黑色的液體,他們的動作很快,片刻的工夫,已經把幾十個木桶盡數傾倒幹淨。


    “什麽味道,這麽刺鼻?”夜風吹過,將黑色液體的刺鼻氣味帶到樹林深處,很快就被沙匪們察覺,他們抽動著鼻子,四處尋覓著氣味的來源,“不對,是黑油!”有人高喊,頓時在林中引了一片騷亂。


    黑油,又稱火油,是西疆一帶的特產,有些類似雷烈前世的石油,但比石油易燃得多。此時正值秋高氣爽,天幹物燥,在這樣的密林裏,如果真有人用黑油縱火,一轉眼就會引燃一大片。


    “呼!”幾乎在被察覺的同時,黑影們紛紛點燃了手中的火石,一邊向林外飛退,一邊將之扔到地麵,一道道烈焰隨之衝天而起。這時候刮的正是東南風,火借風勢,轉眼間就連結成一道半圓形的火牆,迅向沙匪們集中的樹林深處蔓延。


    “起火了,快退出樹林!”“馬驚了,快攔住它們!”“都別慌……”狼奔豸突,雞飛狗跳,此起彼伏的叫喊聲,驚呼聲,連同馬匹受驚後的嘶叫聲連成了一片,樹林裏頓時亂成了一鍋粥。沙匪終究是沙匪,雖然悍勇敢死,卻根本沒有什麽軍紀可言,麵對迅逼近的熊熊大火,所有人都隻顧著自己逃命,任憑頭目們如何喝斥都無濟於事。


    屋漏偏逢連夜雨,大火原本隻是從東向西蔓延,由於現得早,沙匪們完全由足夠的時間從其他方向撤出樹林,但就在那些逃到樹林邊緣的沙匪們長出了一口氣,以為可以逃出生天的時候,一蓬蓬箭雨從林外射來,徹底粉碎了他們逃生的希望。


    是軍方的強弩和硬弓,前者可以連三次,後者雖然在射程和度上遜於前者,卻勝在可以連續射,無需在射擊三次後重新安裝箭匣,而且在百步之內的殺傷力絲毫不下於強弩。沙匪們為了行動方便,穿的多數是輕甲,有不少甚至隻是在身上裹了一層獸皮,在這些弓弩麵前根本沒有任何防禦的效果,隻是一個照麵就有近百名沙匪被射成了刺蝟。


    “西疆軍團奉命剿匪,繳械不殺!”有人在林外高喊,聲如沉雷,懾人心魄。


    “我投降!”方圓幾千畝的林地,足以藏匿住兩千人的沙匪,樹林中不利大軍團展開,沒有那一把大火,沙匪們完全可以憑借地勢抵禦,就算不敵,至少也可以周旋一二。但此時卻根本沒有機會——夜風猛烈,隻是這一會兒的工夫,樹林已經被點燃了三分之一,衝出去是死,留下來也是死,沙匪們不是笨蛋,自然道應如何選擇。


    最先投降的是被拉攏來的那些小匪幫,和蠻族在背後扶持的血風盜相比,他們的士氣和勇氣遠遠不如,對方剛開始喊話,已經有人扔掉了手裏的兵器,一邊叫喊著,一邊向林外走去。


    “不準去,這是圈套,投敵者死!”有人大喝著,手裏馬刀舞動間,已經有十幾名準備投降的沙匪被砍死。這些人是血風盜的成員,全都具有蠻族血統,也都清楚一旦被捉,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麽下場,與其束手就擒,不如拚一個魚死網破。


    敢做沙匪的,都不是什麽善類,血風盜這樣做,等於是斷人的生路,其他其他匪幫當然不答應。平時血風盜人多勢眾,實力強大,他們要退讓幾分,如今生死關頭,誰還顧得上誰?“殺了他們,用他們的人頭贖罪,說不定還有!”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原本隻顧著逃命的小匪幫先是一愣,而後紛紛醒悟過來,怒吼一聲,向著攔住去路的血風盜蜂擁而上。


    “他們在內訌。”樹林的南麵,一個身穿大秦製式的黑色盔甲的中年人側耳傾聽著林中的動靜,無比肯定地說道:“但隻是在林地的邊緣,不過很快就會波及到整個樹林。”這中年人身材魁梧,相貌威嚴,兩眼精光閃爍,一看就是征戰沙場多年的宿將。


    “將軍神機妙算,不費吹灰之力就讓匪徒們內訌起來,屬下敬佩萬分。”中年人身邊,一個同樣穿著製式盔甲,比起前者矮了半頭,相貌清秀的年輕人由衷地說道:“但黃虎狡詐凶殘,多半能夠逃過此劫,隻憑著那幫人,當真能捉住他嗎?”他口中的黃虎,正是血風盜的大領,在西疆屬於能止小兒夜啼的凶殘人物。


    大秦軍製,包括像銳士營這樣的特種部隊在內,軍隊的最高編製為軍團,其腦稱元帥,以下設軍營衛部曲團隊什伍等,隻有營的主官參將和軍的主官上將才有資格稱將軍,其轄下少則萬人,多則數萬甚至十萬人,絕對可以稱得上軍方的高層。這中年人被稱作將軍,地位必定不低,但對這向自己提出質疑的年輕人顯然極為賞識,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質疑而生氣。


    “如果你見識過銳士營的實力,就不會有這樣的懷疑了。”將軍擺了擺手,肅容道:“這幫家夥的手段層出不窮,我還從來沒見過有那個獵物能夠逃出他們的掌握。更何況,”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自信:“這一次來的是他,黃虎就算再狡猾十倍,也休想逃得出去。”


    “他?”年輕人充滿好奇地問道:“他是誰?”


    “刀魔。”將軍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似乎不願意多談,年輕人聽了這個名字,身體突然沒來由地打了一個冷戰,臉上現出一絲忌憚之色,識趣地閉上嘴,同樣不準備再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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