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璿璣更是不解了:“為了我?兄長,我不懂!什麽叫為了我?你移情別戀,是我為了我?你另娶她人,是為了我?你背棄誓言,也是為了我?”


    她別開了臉,在花海爛漫的映襯之下,出口的話語卻反而寂寥淒戚,“兄長,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時代,莫名其妙地來到末世初期,活生生和你相隔六百年多年的時候,我真的很難受,這世間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生別離……”


    “有好一段時間,每次我拿起劍去殺喪屍,我就覺得自己跟它們很相像,都隻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因為沒有了你在身邊,我所看見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灰色……”


    熱淚沿著她絕美的臉龐流淌而下,她的一聲聲傾訴,都像是一把一把刀子,戳進了杜琅琊的心裏:“最絕望痛苦的時候,最想念你卻遙不可及的時候,我甚至想過……不如死掉算了,最起碼死了之後什麽也不用看,什麽也不用想,什麽也不用聽,更不用動不動就想你想到心碎……”


    “璿兒,我又何嚐不是如此?”她在滴淚,杜琅琊的心卻在滴血,說到心碎,他的心都不知道碎過幾回了。


    說到痛,杜琅琊所承受的絕對不比她少。


    想到這一點,杜璿璣又把目光移回了他身上,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他的身體……好想又透明了幾分……


    “是啊,我知道的,我相信你也會難過,你也會想念我,對我而言,隻是分開了小半年而已,可對你來說,卻是分隔了六百多年。”她歎了歎氣,“六百多年啊,你的痛苦至少是我的百倍,所以,哪怕你耐不住寂寞,你需要另一個女人帶給你溫暖和溫柔,甚至是愛,然後,你貪戀著她給你的好,便愛上了她,娶了她,對她許諾另一番山盟海誓,對她有著另一番噓寒問暖,就像曾經寵愛我一樣,去寵愛她,你和她情意綿綿,你和她生兒育女,你和她白頭偕老……別說是一個她了,哪怕有一百個她,我也沒有資格怨你恨你……”


    “璿兒……”


    杜璿璣起身張開雙臂往杜琅琊一撲,真的好想好想抱住他,毫無疑問,她又失敗了,穿透了那一縷冰涼的魄,狠狠地跌倒在地上。她摔得有點狼狽,盡管草地很柔軟,可是手和腳都很痛,最痛的終究是心。


    杜琅琊蹲身想把她扶起來,大手撈了幾次,卻徒勞無功,看她就這樣趴在草地上一動不動,清麗精致的小臉上布滿了清淚,他感到很無助。


    “璿兒……”


    “兄長,我不甘心,我真的很不甘心!”杜璿璣的淚水仍在肆意泛濫著,“我到底做錯了什麽?我們到底做錯了什麽?憑什麽要被老天爺這樣戲弄?難道是神隱族世世代代的禁忌結合,不為天地所容,因此,全報應在我們身上了嗎?還是說,因為我小時候頑皮摔碎了祭天典禮上的琉璃燈,所以現在被懲罰了?”


    “不是的,都不是……”杜琅琊深深地凝視著她,微微失神——


    原來,她才穿越了不到半年,也就是說,那件事情,她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的她是無辜的!


    如果現在把那件事情說出來,按照她目前的情緒,她很有可能會整個人都崩潰掉……


    算了,算了,都過去這麽久了,倒不如幹脆讓他自己承擔所有罪孽好了!


    有了決定,杜琅琊就柔聲對杜璿璣說:“璿兒,你誤會了,我並不愛她,一分一毫也沒愛過,我愛的人是你,也永遠隻有你,我娶那個女人,是形勢所逼,是家族使命,是迫不得已,也真的是為了你!”


    “那我就更不懂了,既然還愛我,為什麽要娶別人?到頭來還說什麽是為了我,兄長,你變了,你變得好狡猾,變得好複雜……”


    杜璿璣終於爬了起身,抱緊了自己的雙腿坐在他麵前,縮成一團側對著他,有點賭氣的意味。


    “從失去你的那一刻起,我就計劃著留下後代,讓我的後人助我找尋到你,代替我去保護你、照顧你……”


    聽到杜琅琊這麽說,杜璿璣又生不來氣了,以前也總是這樣,有時候他做的很多事情,那方式未必是她喜歡的,也未必是她能夠接受的,但是,她都不忍責怪他,因為不管他做什麽,出發點都是為了她。


    看她沒再哭了,杜琅琊就對她微微一笑,繼續道:“你知道的,修真者的生命也是有限的,修煉到元嬰期,才能駐顏不老,往後的化神期、煉虛期、合體期和大乘期,也就加那麽幾百年的壽命而已,而且到了時候,就得渡劫,非生即死。”


    修士達到了大乘期圓滿時,雷劫隨時會降臨,通常會打個措手不及。


    渡劫失敗的結果很慘烈,輕則失去修為,降級,而且,下一次渡劫會更困難,重則神形俱滅,死得連魂魄都不剩。


    “璿兒,你是我今生的心結,也是我今生的心魔,愛而求不得,從你離開我的那一刻起,我的渡劫結果就早已注定了,不過,我沒想到,會留下了七魄在世間,也不知道這是幸運還是不幸!”


    “兄長……”杜璿璣忽然無言以對了,事實就那麽地殘忍,不管是對她,還是對他。


    本來就不忍心去責怪和怨恨,事到如今,經曆了時光的洗禮後,來到她麵前的隻是一縷因她而渡劫失敗後殘存的喜魄,並且,他快要消失了,她還有什麽理由能不諒解他的“背叛”?


    假如可以讓兄長現在好好地活在她身邊,即使眼睜睜看著他娶一百個妻子,她也不會反對。在她心裏,他不僅僅是戀人,還是一個師父、朋友,也是至親的家人,沒有什麽比他活著更重要。


    杜琅琊坐到了杜璿璣的身旁,靈域空間裏的東西,他都能碰觸得到,偏偏是碰不到人。


    “唯一肯定的不幸是杜家落沒了,靈血經過一代又一代傳人的稀釋,導致了現今的神隱族後裔資質平庸,最差的,連靈根也沒有,好一點兒的,我也就發現了杜臻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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