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聽阿原提到老賀王的案子,也不敢攔阻,躊躇片刻,說道:“大小姐既如此說,不如越性等上片刻,等屬下找回王爺,商議了再一起行動可好?”


    阿原道:“好是好。隻怕等他到時,我想找的人也跑了!”


    侍從忙道:“我會速去速回!”


    跟著老賀王身經百戰的侍衛果然與眾不同,惟恐晚了片刻便誤了阿原的大事,話音落下,人已飛奔而去,堪稱疾如閃電。


    阿原撫額道:“你跑得再快又有什麽用?難道慕北湮會在丁家門口等你?妲”


    她拍了拍兀自不安拍著翅膀的小壞,“怕成這樣就別在這裏礙事!去,幫找北湮去!”


    小壞烏溜溜的眼睛瞪她,茫然不解。


    阿原歎道:“找北湮,慕北湮!慕北湮!就是小賀王爺,你家姑爺!禾”


    小壞聽得“姑爺”二字,立時昂起頭來,一撲翅膀便飛了出去,端端正正飛往慕北湮離開的方向。


    阿原瞪大了眼睛,“這鷹成精了!不然就是小鹿附體?”


    原府侍奉阿原的侍兒眾多,小鹿常常插不上手,雖然地位不清閑得很。小壞凶猛,卻隻認得小鹿,於是小鹿便時常跟小壞說話兒,提到慕北湮時,一口一個“你家姑爺”,再不料小壞別的聽不懂,卻已曉得慕北湮就是它家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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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壞的姑爺已被蕭瀟引入藥鋪的後院。


    左言希聽得他來,已快步迎出,皺眉道:“北湮,你怎麽來了?”


    慕北湮不答,步入房中看時,景辭坐在臨窗的竹榻上看書。他的手邊有碗藥,已經沒有半分熱氣,大約早就涼了,卻一口都沒動過。


    他淡淡瞥了眼左言希,並未起身,閑閑地繼續翻著書。他的麵容清瘦,氣色也不大好,但眉眼清涼而堅毅,並未因病痛顯出孱弱來。


    慕北湮看到他這樣的眼神便忍不住地嫌惡。


    當日他戲弄阿原一回,景辭設計擒他,將他吊在臭不可聞的茅廁中時,便是這樣清涼可惡的眼神。


    也為他的可惡,升寧長公主遇害後,他特地喚出慕北湮,問他為何執著要娶阿原時,慕北湮很惡意地說隻是想報複他。


    不論景辭對阿原究竟是怎樣的感情,至少他是真的不想其他男人碰她。隻為慕北湮向阿原下了藥,都不曾做什麽,便能那樣對他,那如果慕北湮娶了她呢?還是借著皇命光明正大地娶了她,愛怎麽碰她便怎麽碰她呢?


    慕北湮原以為景辭羞怒之下必會大發雷霆,誰知景辭安靜了許久,才低低答他一句:“若你因那次之事懷恨在心,我向你道歉。我怎樣報複你,你也可以怎樣報複我,我承受便是。但請你善待阿原。否則,我不饒你!”


    慕北湮當時聽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景辭言語間雖未示弱,但已說得很明白。他在為上次之事道歉,並願意接受慕北湮的報複。


    於是,他曾將慕北湮掛在茅廁熏了一整夜,慕北湮可以報複回來,將他也掛在茅廁裏熏上一夜?


    但慕北湮旋即想起,他若敢這樣做,梁帝指不定會剝了他的皮把他丟茅坑裏活活淹死。


    於是,慕北湮對景辭的大度嗤之以鼻,再不曾當真。


    於是,那次關於阿原終身的交談,兩人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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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言希已緊跟著走進來,追問道:“北湮,你怎會知道這裏,追到這裏來找我?”


    慕北湮反問:“你又怎會在這裏?”


    左言希皺眉道:“經營這藥鋪的呂大夫與我亦師亦友,對端侯所患的這類病症頗有心得,所以帶端侯過來住幾日,方便就近診治。”


    慕北湮冷笑,“就近診治?是就近跟你的心上人薑探姑娘相見吧?”


    景辭眸光閃了閃,終於看向左言希。


    顯然,左言希也不曾說起過此事。


    蕭瀟倒了盞茶,倚在門邊,一手抱肩,一手持著茶盞慢慢喝著,算是在為眾人守望,卻能將眾人神情盡收眼底。


    左言希麵龐泛紅,尷尬之餘便也有了幾分羞惱,“北湮,你跟蹤我?”


    慕北湮怒道:“你天天跟在大貴人身後搖頭擺尾,我得多犯賤才有那心跟蹤你?我盯的是韓勍,發現有人鬼鬼祟祟跟他來往,順便跟著那人小轎走了一回,不想盯到郢王心腹丁紹浦家,正見薑探下轎,然後和你牽著手進屋……”


    他恨恨地盯著左言希,“你在丁家等候,足見得你早就知道,薑探還有一重身份,是丁紹浦的女兒,是郢王的人……那麽,在薑探一再出現在先前那些案子裏時,你就該知道她,或者說郢王,與父親被害有關?你還幫她?一而再地幫她?甚至回京後還在跟她暗通款曲?”


    左言希麵色已由紅轉白,“你……還在查韓勍?查義父遇害的案子?”


    慕北湮斥道:“別和我提什麽義父!你不配!再怎麽謙恭孝順受人稱讚,你都不配!你唯一的那重身份,就是那個參與害我父親的小賤人的情人!還義父……你別他媽惡心我了!父親瞎了眼才收養了你這麽個畜生!我瞎了眼才把你當兄弟!什麽狗東西!”


    景辭、蕭瀟都不由凝神看向左言希。


    慕北湮喝罵得雖狠毒,一雙桃花眼卻幽光閃過,緊緊盯著左言希,分明在等左言希的解釋。


    左言希但抿著唇沉默好久,才輕聲道:“我對不起義父。”


    慕北湮愕然,胸口惡怒登時翻湧而出,連罵都罵不出,抬起腿來,狠狠一腳踹在左言希胸腹間。


    左言希雖有武藝在身,居然不躲不閃,生生受了他大怒之際的一腳,立時被踹得飛了出去,沿著牆邊滑落,口角竟已滲出血來。


    蕭瀟眼見鬧得大了,慕北湮還欲衝上去揍人,景辭冷冷看著,竟沒有插手之意,忙要放下茶盞去阻攔時,忽聽身後風起,尚未及回首,已見小壞撲進屋來,翅羽掃過他手邊,恰將他的茶盞打翻在地。


    蕭瀟知這扁毛畜生莫名地恨他入骨,偏又是阿原的心肝寶貝,傷它不得,忙退出數步,留意防範時,小壞已越過他,一徑飛向慕北湮,歇到他肩上,傲嬌地睥睨眾人,倒也沒有找蕭瀟報仇的意思。。


    慕北湮一凜,顧不得再揍左言希,忙問道:“小壞,你怎麽沒跟阿原回去?阿原呢?”


    小壞撲了撲翅膀,看他一眼,似有些得意的模樣,卻再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正如慕北湮完全不曉得它想表達什麽。


    但小壞無論如何都不該忽然出現在他身邊。


    景辭終於站起身來,盯著慕北湮,“難道你拉著阿原一起在查你父親的案子?”


    慕北湮雖擔憂阿原,卻一萬個看不慣景辭這氣勢淩人的模樣,怒道:“我拉她一起查案怎麽了?我們夫妻一體,不論富貴憂患,同進共退,天經地義!我的父親,她的公公,一世英雄,豈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我再不成器,也不會是左言希!我會不惜代價查到最後!”


    景辭聽他說起夫妻一體雲雲,竟似被人當胸射了一箭般連退數步,正退到案邊,俯首看向案上那碗涼了的藥。


    他端起那藥碗,仰脖飲盡。


    蕭瀟記掛阿原,隻得先丟開左言希,大踏步奔了出去。


    剛踏出門檻,便聽得牆頭有人驚喜叫道:“王爺,可找到你了!我就曉得小壞也在找你,跟著它果然找到了!”


    蕭瀟忙抬眼,已辨出那個攀在牆頭向院內張望的人正是自己的侍從,忙問道:“你怎麽來了?阿原呢?”


    侍從跳下牆來,奔上前急急稟道:“原大小姐讓小人轉告王爺,謀害升寧長公主的凶手,就是當日出現在說書人屋裏的那個黑衣高手。現在那人就在喬立府上,她要進喬府探探,看清那人真麵目。”


    慕北湮失聲道:“喬府?她怎會去喬府?”


    侍從道:“那位薑姑娘在言希公子離開不久便又出門,我們跟了一路,跟到了喬府。”


    他遲疑了下,又道:“那凶手應該武藝極高,小壞發現後立刻躲了回來,根本不敢照麵。小人雖勸原大小姐等找回王爺商議後再行動,但原大小姐怕錯失機會,不一定願意等。”


    ---題外話---


    評論區終於好了,大家可以留言了……看不到你們說話有點寂寞。


    當然,寫書本來就是件寂寞的事,尤其對於我這個笨笨的作者來說。


    大家後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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