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香格裏拉酒店!”我對出租司機說。


    出租車走了一會兒,在第二個路口遇到紅燈,停了下來,我往前麵看,一眼就看到了段祥龍坐的那輛出租車。


    “跟著這輛出租車就行,保持100米的距離!”我指了指那輛出租車,對司機說。


    出租司機看了看我,沒有說話。


    這時綠燈亮了,他徑直跟了上去。


    果然,段祥龍是奔香格裏拉酒店去的。


    今天和段祥龍的會見,我的心裏突然勃發出消逝已久的豪氣和膽氣,那是隨著我的企業破產和冬兒離去幾乎已經泯滅的奮鬥的豪情和壯誌。


    雖然我一直在做事,但是,卻幾乎沒有找回曾經的那種創業的激晴和熱情,隻是帶著渾渾噩噩的心情做事,為生存而做事。


    今天,我冷不丁就被段祥龍刺激了,一股複仇的火焰點燃了我內心已經熄滅的亮光。


    我突然發狠,突然發誓,我要崛起,我要重新崛起,我要在擊敗一個個對手的同時,讓自己重新崛起,我要找回曾經的榮光和尊嚴!


    其實,我也知道,我要崛起的念頭已經不止一次在我內心裏湧動,隻是,今天段祥龍的刺激成了一個導火索。


    這念頭是一天天在積累在積蓄的,這積累積蓄來自於在我和秋桐和浮生若夢無數次的交流交談和引導以及鼓勵,來自於我和海珠和冬兒交往總所受到的刺激和觸動,來自於我流浪者一年多的經曆和閱曆,當然,更是我的本性決定的。


    我很清楚,我的血液裏流淌著從不屈服絕不氣餒愈挫愈勇的本性,雖然它會短暫泯滅或者蟄伏,但是,隻要我的血液還在流淌,隻要我的大腦還在思考,這本性就永遠也不會消逝。


    我正想著,前麵的出租車停了,段祥龍在香格裏拉酒店門口下了車,大步走了進去。


    “先生,你不下車?”出租司機對我說。


    “不下,繼續走!”我接著說了海珠家的地址,我想去看看海珠。


    出租車繼續走,剛走了沒多遠,我接到了冬兒的電話。


    “小克,你在哪裏?”


    “出租車上!”


    “自己一個人?”


    “是!”


    “到天一廣場西南角的長廊!”冬兒用不容置疑的口氣說。


    “幹嘛?”我說。


    “不幹嘛,怎麽,還怕我吃了你不成?”冬兒的口氣裏又帶著幾分幽怨。


    我猶豫了一下:“有什麽話在電話裏說不行嗎?”


    “不行,我這就過去,在那裏等你!你不來,我就一直等下去!”冬兒說完掛了電話。


    我放下電話,對司機說:“去天一廣場!”


    很快到了天一廣場,我下了車,直奔西南角的長廊處,這裏曾經是我和冬兒多次約會的地方,曾經,無數個夜晚,我們在這裏靜坐長談,談人生,談理想,談未來,談明天,談我們以後美好的生活……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成為了泡影,都隨著我從一個老板成為一個打工仔而成為了泡影。


    我邊走心裏邊湧起一陣辛酸,還有陣陣的惆悵和失落……


    環境改變人,患難時刻見真情,這話說得不假,冬兒跟隨我到了星海,她是從我媽媽那裏知道我還是繼續做老板才跟我去的,不然,她或許根本就不去。


    她本以為我跌倒後已經迅速爬起,還是那個牛逼哄哄的小老板,卻不料我原來是個打工仔,小破落戶。這也成為她最終離我而去的動因。


    又想到海珠,她對我不離不棄,發誓不管我是貧窮還是富有,都會和我在一起。這讓我每每想到這裏就感動不已。


    想到這裏,我的心裏不禁一陣歎息。


    到了長廊,我在一個大柱子旁看到了冬兒,她正仰臉專注地看著柱子上的浮雕……


    我走近冬兒,邊咳嗽了一聲。


    冬兒聞聽扭頭,看到了我。


    我走到冬兒跟前,看著冬兒。


    冬兒深深地眼神注視著我,默不作聲。


    我被冬兒看得有些不自在,又有些悲涼,又咳嗽了一聲,說:“有什麽事,說吧?”


    冬兒還是不說話,還是專注地看著我的臉。


    我深呼吸一口:“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今天為什麽會和段祥龍在一起?”


    冬兒點了點頭。


    “很簡單,段祥龍現在和李順一起合夥做生意,李順今天約我吃飯,段祥龍也參加了。”我說。


    “嗯……”冬兒點點頭:“繼續說!”


    “就這些,沒了!”


    “沒了?”冬兒看著我,麵部表情有些緊張,還有些不安。


    “我明白你其實最想知道的是什麽?”我的心裏突然來了怨氣:“你放心,我和段祥龍今天吃飯,從頭到尾都沒談起你……不但今天,就是今後,我和他見麵,也不會談起和你有關的任何事情!”


    冬兒麵部舒緩了一下,接著卻又掠過一絲痛苦的表情,深深歎了口氣,接著扭頭看著遠處。


    “沒事了吧,那我走了!”我說著,卻站在原地沒動,怔怔地看著冬兒的身影,心裏又開始感到淒冷。


    冬兒一會兒轉過頭,看著我:“你不是走了嗎?怎麽沒走呢?”


    “我……”我一時語塞。


    “我問你,前天下飛機,在機場有個舉著牌子接你們的,是誰安排的?”冬兒突然問我。


    “不知道!”我回答。


    我當然不能告訴冬兒是皇者,那豈不是等於把皇者出賣了,冬兒現在和白老三張小天之流的關係,我一直不明朗,還是不說為好。


    我這時心裏突然一陣悲哀,我分明意識到,我和冬兒已經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了,我已經要對她有所防備了。


    “不知道?”冬兒敏銳的目光看著我:“小克,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在撒謊,你一定到處去打聽了,是不是?你以為你知道了,是不是?”


    我沒有說話,思索著冬兒這話的含義……難道,冬兒也知道是皇者安排的?還是冬兒在套我的話呢?


    我的態度顯然是等於默認了,冬兒和我在一起那麽久,知道我此時的神態意味著什麽。


    她長長


    出了口氣,又轉過頭,同時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我似乎聽到她在說:“蠢貨!”


    “你說什麽?”我問冬兒。


    “我沒說什麽。”冬兒沒有轉頭,淡淡地說:“小克,我想告訴你,做任何事,不要太自作聰明了,不錯,我知道你很聰明,但是,再聰明的人,也有判斷失誤的時候,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有些事,自己心裏有數就行,即使心裏沒有數,也未必非要查個水落石出……有些事,太清楚了,未必對你就是好事!”


    “你這話什麽意思?不要含含糊糊,有話就直說!”


    “沒什麽意思,我就是提醒你一下,做事須謹慎,不要凡事那麽好奇。”冬兒轉過身看著我說:“我知道,你對我和白老三張小天這夥人交往很憤怒,甚至可以說是傷害了你,可是……可是……我……我……”


    冬兒欲言又止。


    “好了,住口!”一聽冬兒提起這幾個人,我頓時來了火氣:“什麽可是,你什麽你?不就是因為他們能給你足夠你揮霍的錢,能給你你想要的生活,而我,不能,我沒有……不錯,我現在是很窮,我沒錢,但是,冬兒,我告訴你,我易克總有一天會重新崛起,我會崛起地比以前還要高,還要成功。”


    “那自然是再好不過!”冬兒慘笑一下:“現在和將來,你都可以盡情鄙視現在的我,我不會做任何解釋。”


    我看著冬兒慘淡的臉色,心裏突然隱隱作痛,說:“曾經我是很鄙視你,但是,此刻,我突然不想了,想想也是,一個男人沒錢,怎麽能養活女人呢?你說的也不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這個社會,是金錢社會,沒有錢,寸步難行……


    “我想和你說,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價值觀世界觀,都有自己對生活對人生的理解和追求,每個人都不能強求去改變別人的觀念,我不能去改變你,也沒有資格去改變你,你有你的人生價值觀,你有你的追求,人各有誌,勉強不得……


    “你是成年人,你是獨立的人,你有自己選擇自己生活方式的權力,誰都無法幹涉你,我自然也不能……我隻是希望,你能正確把握自己的人生方向,多追求積極向上的東西,不要讓自己墮落……不要讓自己陷入泥潭不能自拔。”


    冬兒緊緊抿住嘴唇,低頭默默地聽我說完,然後抬起頭看著我,又是慘然一笑:“小克,聽出來,你還在關心著我……謝謝你……”


    我沒有做聲,心中繼續隱痛。


    冬兒仰臉看看走廊的頂部,自言自語地說:“我們……曾經都是彼此的初戀……初戀……這裏,你還記得嗎?這裏……曾經留下多少美好的難忘的記憶。”


    我的心顫動著,緊緊咬住壓根。


    “小克,你還愛著我?是嗎?”冬兒喃喃地說,看著我。


    我不說話,死死盯住冬兒的眼睛。


    “你不愛我了,你愛著她……是嗎?”冬兒臉上的表情似夢幻一般,兩眼迷蒙地看著我。


    我還是不說話,依舊看著冬兒,心中卻倏地一陣迷惘,冬兒說的她,在我心中應該是誰呢?是其中之一呢還是兩個都是呢?


    “這個世界上,你最愛的女人……是誰?”冬兒似乎心有不甘,繼續問我。


    “我媽!”我終於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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