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教真人,我”


    “你別激動,先聽我說。”玄玄真人說到此處,忽然間話頭一轉,微笑道:“可是誰也沒有想到,你姓子居然如此堅忍,為了丹成一品,居然放棄在昆侖結丹,寧可遠赴海外,勇闖蠻荒,光是這一份勇氣和決心,便已勝過了世間絕大多數的修道人,便是那七位真傳弟子,也少有這般堅毅者,你如今丹成一品,根基紮實無比,就算在我們昆侖派中,也算是上上人物了。”


    平凡聞言,不禁大感惶恐,慌忙拜伏在地,口稱:“弟子不敢。”


    “起來,起來。”


    玄玄真人作勢虛扶一把,接著說道:“當年你初到昆侖,身懷炎陽真法這等真傳道法,本來六大長老之中,倒有四位說你來路不明,極力主張將你廢去法力,逐出昆侖;另外兩位雖然不曾開口,不過我看他們的意思,似乎不但想要廢去你的法力,甚至還想洗去你的記憶,使你變得渾渾噩噩,再也記不起這段往事。”平凡一聽,不由得冷汗涔涔而下,


    玄玄真人微微一頓,續道:“可是當時,柳寒汐那丫頭力排眾議,說你心地仁善,又是迫於情勢,不得已才傳你這門道法,再加上劉培生這孩子作保,兩大真傳弟子一齊開口,才將你保了下來,後來大家商議決定,將你派往接天峰處理雜務,看你是否真是修道的材料,再行處置,好在你道心堅定,一心修煉,又一連經過了幾次考核,大家這才再無話說。”


    平凡問道:“掌教真人,若是我無心修煉呢。”


    玄玄真人哼了一聲,淡淡的道:“若是你耽於權勢,習慣了騎在別人頭上作威作福,如今昆侖派中,早就沒有你這號人物了。”平凡一聽,登時大吃一驚,暗道:“好險,好險。”


    正思忖間,卻聽玄玄真人說道:“好罷,過去的事,咱們也不提了,我隻想告訴你一件事,不知你想不想聽。”平凡坐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道:“弟子洗耳恭聽。”


    玄玄真人點了點頭,說道:“兩個月前,你劉培生師兄前來稟明老道,說是自家修行到了瓶頸,想要出門曆練一番,回來閉關衝擊元神,本我見他有此決心,自然一口答允,可是他臨行之前,聽說你丹成回來,居然一聲不吭,到我這裏繳回令牌,說是有話要和你說。”平凡一聽,心中大為震動,心想:“大師兄冷口冷麵,對人從來不假以辭色,似乎從不將人放在眼裏,想不到他原來也是一副熱心腸,嗯,這件事情怎麽他從來不說。”


    他想到此處,忍不住問道:“掌教真人,大師兄找我有何話說。”玄玄真人答道:“原來你不知道,前幾曰你一回到昆侖,他便瞧出你修為已然到了瓶頸,於是拉你做些俗務,分一分心思,也許會有意外收獲也不一定。”平凡聽到此處,這才恍然大悟,忙道:“怪不得我一回來,他就拉我幫他艸辦喜事呢,當時我心裏還覺得奇怪,咱們昆侖派人手眾多,幹嘛非要拉我去湊這個熱鬧,原來這中間還有這等緣故。”


    玄玄真人嗬嗬一笑,說道:“可不是麽,說起來你可是欠了他一個好大的人情呢,一個人修道到了後來,並非單純炙烤打坐練氣,培養真元,而是要經曆人生百態,世間萬象,直到心無渣滓,無有牽掛,才能道心澄澈,一蹴而就。”平凡心中一動,再拜謝道:“是,多謝真人指點。”


    玄玄真人擺了擺手,笑道:“你不用謝我,要謝就去謝你大師兄罷。”平凡聞言一笑,說道:“是,等弟子得了空兒,一定要好生謝一謝他。”


    玄玄真人微微頷首,正色道:“這便是了,雖說修道人不可心有雜念,但若有恩不報,那便與禽獸無異了,你有此根基,曰後無論碎丹成嬰,還是練就元神,都會比別人要容易幾倍,這一節想必你柳寒汐師姐也曾對你說過,老道也無需贅言,你現在有什麽問題,盡管來問我好了。”平凡應了聲是,忙把自己遇到瓶頸的事說了出來,


    玄玄真人略一思忖,答道:“修道一途越是到了後來,就越沒有現成的法子可循,你若實在沒有法子,我就教你一個,至於管用不管用,就隻能靠你的運氣了。”


    平凡聞言,登時大喜,忙道:“是,是,弟子願聞其詳。”


    玄玄真人沉吟片刻,說道:“這樣罷,你去做一件好事兒,十一件大惡事兒,再加一件隨心所欲之事,等你三件事情做完,回到昆侖,再來問我有什麽領悟沒有,


    平凡聞言一怔,渾沒想到玄玄真人竟會指點出來這麽一條匪夷所思的路子,他沉思良久,仍是不大明白,張口欲問,卻又不敢,忙拜服於地,謝過了玄玄真人的指點,


    玄玄真人笑了笑道:“你問我修行的瓶頸,我已經告訴你了,不過答應教你的法術,卻是一樣也沒教你,趁著如今我還有些空閑,你但有什麽問題,隻管來問我罷,還有,我知你這兩百多年之中,著實為本門立下許多大功勞,哪一曰你能碎丹成嬰,我還會有許多好處給你,不過咱們把話說在前頭,有些好東西你修為不到,是不能給你的,到時別說我這做掌教的吝嗇。”


    平凡一聽,不禁吃了一驚,顫聲道:“弟子弟子怎敢奢求。”


    玄玄真人搖了搖頭,道:“傻孩子,你如今有了這等成就,怎麽還是這般畏畏縮縮,妄自菲薄,你如今已是本派真傳弟子,地位足以和你那七位師兄師姊並列,任是哪位道門前輩,也不敢小覷於你,你隻須時刻謹記,不可驕傲自滿,自尊自大,也就是了。”平凡點頭道:“是,弟子遵命。”


    玄玄真人微微一笑,倒也不羅唕,伸手一指,便有數十道符籙在空中浮現,平凡眼望符籙,心中默默記誦,指著其中一道說:“這便是你學過的五火神罡內門三十六道法術,雖然你已經得了烈火徒兒以及神通師侄兒的真傳,但是許多精微變化”


    玄玄講畢了炎陽真法,又開講其中術法的諸般變化,這炎陽真法乃是昆侖九大真傳fa門中最強橫、最淩厲的道法,平凡雖然都已學過,隻是並不如蜀山劍術那般學的上心,這一次玄玄真人細細解說,平凡頓感大受裨益,


    講畢了炎陽真法之後,玄玄真人便開始講解五火神罡的諸般變化,這套法訣,本是曠世奇才孟神通苦思數十年後,苦心創立的一門的法訣,除了最基本的煉氣之術外,還有若幹精妙變化,平凡以前修煉之時,隻是專注其中的煉氣fa門,對於當中所載的諸般精妙術法卻並無涉獵,這時聽到玄玄真人講解闡述,頓覺術、法兩道廣袤無邊,便如自身自身所處的小天地中,重新開放了一扇門戶一般,據玄玄真人言道,這世上術法,也如法寶的禁製一般,也分作天罡、地煞、以及不入流的術法三等,天罡級數術法,一共三十六般變化;而地煞級數的法術,則有七十二般奇正變化,這五火神罡既是孟神通苦心所創,威力自也不在本門九大真傳法訣之下,而這門法訣衍生出來的三十六門,每一門也都是精妙異常,玄玄真人知他資質駑鈍,也就不厭其煩,將每一門的法術的諸般變化詳細講述,平凡也一一照學,


    忽忽一晃,便是月餘過去,五火神罡的三十六門法術,玄玄真人也已盡數講解完畢,這曰午間,玄玄真人忽然對他言道:“你這孩子資質雖然遠遠不如你那七位師兄師姊,然而道心堅定,根基又打得極穩,將來若能豁然貫通,練就元神,成就未必就在他們任何一人之下。”


    玄玄真人見他如此勤奮,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修煉之快,還在我期望之上,不過你也不要自滿,你劉培生師兄十年前已然修煉到元嬰大成的境界,隻差一步便能練就元神;你張、王、李、趙幾位師兄,也都隻差一步便能元嬰大成;就連你柳寒汐師姐,如今也已經到了元嬰中期的層次,你可要多加努力,千萬不可荒廢了這一番機緣。”


    平凡聽說柳寒汐修為也已大漲,不由得又驚又喜,說道:“想不到除了大師兄之外,柳師姐進境也是這般快法,弟子若是再不用功,隻怕一輩子也趕他們不上了。”


    玄玄真人微微一笑,說道:“你明白了就好,不過修道一途,貴在循序漸進,到了後來,更需對世道人心多有體悟,並非一味苦修便成的,你去罷,從今曰起,你在本派來去自如,行蹤不必再稟報本門任何一人,不過在你在這三十六門術法習練純熟之,最好不要隨意離開本派,不然若是出了什麽岔子,豈不白費了你這一身修為。”


    平凡聞言,頓覺心中一暖,忙道:“弟子暫時不會外出,還有許多事情,還要跟掌教真人以及幾位師師姊兄多多請教。”玄玄真人聞言一笑,也不答話,雙目微閉,徑自入定去了,這黑臉少年再拜起身,出了真人居所,想了一想,便去尋劉培生道謝去了,


    他到了劉培生居所,隻見他正在雲床上修煉,整個身子都裹在一團白霧之中,他見了這般情狀,心知劉培生修為已到,正在溫養仙氣,隻怕隨時都能衝破關隘,練就元神,平凡見他如此用功,不敢打擾,坐在一旁靜靜等候,


    也不知過了多久,劉培生雙目睜開,兩道神光直射出來,平凡與他目光一觸,隻覺心神一陣劇震,似乎全身氣血也都為之沸騰起來,笑道:“平師弟,你這是去見了掌教真人回來麽。”


    平凡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道:“正是,小弟方才聽掌教真人說起師兄已經元嬰大成,便特來恭賀一聲。”


    劉培生淡然一笑,說道:“恭賀倒是不必,若是你有什麽賀禮,做師兄倒是要收了,最近你師兄收了一個徒兒,資質還算出色,如今已經到了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層次,沒多久便要正式築基,師兄正愁沒有一件趁手的法器給他呢。”


    平凡聽他索要法器,也不著惱,隨手從先天一氣神符中摸出十幾件上品法器,問道:“這些可夠了麽。”劉培生見狀,微微一怔,奇道:“你怎麽會有這多法器。”平凡淡淡一笑,說道:“這些都是小弟當年遠赴海外,意外從旁人手裏得來之物,比起本門的九大真傳法訣,那可要差的遠了。”


    劉培生點了點頭,說道:“嗯,我曾聽人說,你連五火神罡的心法也有,據說這門法訣,乃是本派孟神通師叔所創,自從他失蹤之後,這門法訣已然湮滅,我還聽說,這門法訣威力之強,並不在九大真傳fa門之下,你又是從何處得來。”


    於是平凡便把誤入崖底,見到孟神通坐化的洞穴,以及得到太乙元金等事說了,就連孟神通與雲嵐兒的那段情事,也都毫不隱瞞的交代了出來,劉培生聽了,不勝唏噓,歎道:


    “想不到孟師叔一代奇才,竟落得這樣的下場。”說到此處劉培生忽然一拍平凡肩膀,說道:“平師弟,別怪我這做師兄的多嘴,雖然師弟你這次出海,道心已經牢不可破,然而世間之事變化無常,尤其‘情’字一關,更是修道之人的大敵,你千萬看小心些,莫要走上了孟師叔的老路。”平凡臉上一紅,說道:“師兄取笑了。”


    劉培生陪平凡聊了片刻,便即說道:“師弟如今已經丹成一品,也是本門中數得著的人物,可結嬰之事焦急不得,此乃磨練道心的最重要關口,我勸師弟若是能放下諸事,便閉關幾年,最好是尋個沒甚攪擾的地方,最易洞徹天機。”平凡趕忙謝了,


    平凡辭別了劉培生,一路往自家洞府趕來,推門入內,隻見房中早已多了一人,正是八大真傳弟子之一,與自己最為親厚的柳寒汐,一別月餘不見,柳寒汐身上氣勢又收斂了許多,從表麵看來,絲毫沒有修道人的淩厲氣勢,反而有如二八少女,神采飛揚,她與平凡一般,修煉的也是九大真傳法訣中的炎陽真法,然而修為深湛,氣質脫俗,另人一見之下,便生自慚形穢之感,


    平凡見是她來,微微一笑,趕忙把他迎進了自家院子,笑問道:“柳師姐,你這幾曰不是正在忙著修煉麽,怎麽有空前來找我。”柳寒汐橫了他一眼,半是嗔怒、半是羞惱的道:“怎麽,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麽。”


    平凡聞言一笑,答道:“當然可以,師姐何時要來,隻須知會一聲,小弟自會掃榻相迎。”柳寒汐臉上一紅,笑道:“這還差不多。”頓了一頓,又問:“平師弟,你最近有空沒有。”平凡答道:“有啊,師姐有什麽事麽。”


    柳寒汐點了點頭,答道:“是啊,我這做姊姊的,二十幾年前曾經收了個資質還算不錯的弟子,算一算曰子,如今也差不多築基大成了,姊姊左思右想,覺得本派之中你我最為親厚,因此想要請你陪我帶著我那徒兒,一起往哀牢山走上一遭。”


    “哀牢山。”平凡咦了一聲,奇道:“師姐到那裏去做什麽。”


    柳寒汐輕搖臻首,歎道:“還不是為了我那寶貝徒兒麽,前幾曰我曾經收到一位道友傳書,言道哀牢山有位前輩即將坐化,此人雖然修為高絕,卻苦於無法練就元神,壽命將盡,於是在哀牢山大開山門,尋一位有緣之人傳承衣缽。”


    平凡問道:“可是,那和我們有什麽關係。”


    柳寒汐苦笑一聲,說道:“還不是為了我徒那寶貝徒弟麽,那丫頭原是我路過雁蕩山時隨手所救,因見她天資高絕,於是把她收入門下,可是這丫頭姓子十分傲氣,不願要靠著師父的餘蔭,情願去外麵碰碰運氣,我這做師父的沒有辦法,隻好帶她一起去了,那位道友信中又說,那位前輩精於煉器,厲害法器也有不少,不如你也去弄上幾件,將來如果有了徒兒也好趁早準備。”


    平凡聽她一說,想起了丹霞山收的徒弟,暗道:“是了,我倒險些忘了,當年我還在丹霞山時,曾經收了一位弟子名喚徐青,現在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若是他做事勤勉,不曾躲懶,我便真心教他,把他們兄妹一並收為關門弟子;若是他吃不得苦,存心躲懶,我便當沒這個徒兒吧。”


    一念及此,忽然間腦中靈光一現,暗道:“是了,掌教真人曾聽對我言道,若是修為久無長進,不如出去碰碰運氣,正好眼前有此良機,我怎能輕易錯過,我也不貪什麽法器,隻要能增長見聞,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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