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神通道:“自我離了南蠻,不多時便已來到海上。那大海無邊無際,遠的可達數十萬裏,近的也有數千裏遠近。無邊海域之中,更不知隱了多少妖魔,藏了幾多門派,修為高深之士,當真數不勝數。我那時雖已結成金丹,卻也不敢招搖,隻在坊市中購了一艘海船,才買了糧食飲水,方才揚帆出海。”


    “如此一連行了數月,前麵忽然雷聲隱隱,現出了一團極大迷霧。迷霧所到之處,將沿途盡數遮沒,連一艘船隻也沒看見。我瞧了這般景象,心知這是有修真之士布下幻境,用來遮人耳目的。迷霧之中,多半藏了一座極大坊市,專門為我輩修真之人交易販售而設。”


    平凡聽到這裏,忍不住問道:“孟師伯,為什麽修真者的坊市,要用迷霧遮住?若是撤了迷霧,將坊市移到陸地,豈不是更加方便得多麽?”


    孟神通見他插話,也不著惱,嘿嘿笑道:“所以說你這娃娃蠢笨得緊,連這點事情也想不明白。若是依你所說,將坊市搬到陸地之上,讓凡人可見可聞,方便倒是方便了,可是我要問你一句:就算這些凡人到了坊市,又能拿出什麽珍貴物事與修真之人交換?”平凡答道:“隻怕沒有。”


    孟神通一拍大腿,說道:“著啊!凡人所重視的,不過是些黃白之物,良田美宅;有些追求的,便做夢成了王侯公卿,權se無邊。可是這些物事,對於我們修真之人而言,卻是舉手可得,半點也不放在心上。因此,倒不如索姓將坊市隱藏起來,也省得凡人吵嚷,免去了許多無謂麻煩。”


    平凡聞言,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後來呢?”


    孟神通微微一笑,說道:“這一次你到沒忘了提醒我說故事。”頓了一頓,續道:“卻說那曰我見了坊市,心中不覺好奇起來,於是從赤火元銅木上截了一段,想要看坊市中可有值得交換之物。”


    “我一路穿過迷霧,早有兩名侍者相候,將我迎進了坊市之中。一入進去,便隻覺一股濃烈的喧囂之氣撲麵而來,竟是絲毫也不比人間遜色。那時我初來坊市,自然對什麽事情都充滿了好奇,因此上東瞧瞧,西逛逛,當真覺得好玩之極。”


    “逛了小半個時辰,我已將坊市大致摸熟。原來這處坊市,通共分作東西兩處,東麵專賣礦石法器,西麵卻隻售丹藥法訣。兩處坊市之中,又設了些客棧酒樓,想來是為光顧之人備下的。當時我揣了小半截赤火元銅木,心中隻想:我身上便隻帶了這麽一件物事,可換的東西也不能多了,最好是換一塊星辰真金,次一等的萬載鐵母也可將就。這裏店鋪林立,也不知有無上好材料也未?我如今頭次出門,可得看好了方才下手。免得一時不慎,換了什麽中看不中用的東西,到時就算心裏後悔,也沒個地兒哭去。因此又將這坊市從頭到尾,細細瞧了一遍。”


    孟神通說到這裏,突然間咧嘴一笑,神色變得甚是柔和,輕輕的道:“我一麵看,一麵覺得好奇,有時還會湊上去聞上億聞,摸上一摸。那些店主倒也毫不避忌,任由我們隨意挑選。我接連轉了十幾家店鋪,各種礦精卻是見過不少,隻可惜始終不曾見過合意的。要知這赤火元銅木,與太乙元金,庚金之精等物一般,都是普天之下,最為難得的煉製飛劍材料。我既有了這等極品劍胎,尋常礦精又怎會瞧得上眼?”


    “我瞧了一陣,不禁有些不耐起來,說道:‘這處坊市如此之大,怎的就沒一塊好點的礦精?當真叫人好生掃興。’哪知話音方落,便隻聽一個女子的聲音說道:‘先生欲尋上等礦精,可是要著手煉製飛劍麽?””


    “我回頭一望,隻見一個極美的少女憑欄而立,正笑盈盈的朝我看來。我至今依然記得,那天她穿了一身淡粉衫子,當真是清麗絕塵,秀雅無倫。我一生之中,從未見過這般精致美貌的姑娘。世上都說絕色傾城,又說美若天仙,其實就算天上仙女,又怎能及得上她的萬一?你說我好色也罷,發傻也罷,總之我的兩道目光,就這麽直直的定在她的臉上,再也挪不開來了。 ”


    “那少女見我注視著她,臉上微微一紅,過了半晌,才低聲說道:‘先生,我倒是知道一處所在,那裏貨物種類繁多,品質也遠較此處為高。不如我們結伴同行,一起前去看看,如何?’我那時早已呆住了,除了拚命點頭之外,甚麽話也說不出來。”


    “後來我們二人同行,一起走了許多地方,買了許多東西,一直到了天黑方才分手。說實話,我這一路上見過什麽,買過什麽,半點兒也不曾記住。我隻知道,接下來的時候我不是在做人,而是在做神仙...不,就算當真成了神仙,也沒這般逍遙快活。”


    孟神通說到這裏,臉上一紅,眼中露出了既興奮,又歡喜的神色來。隻聽他接著說道:


    “那曰我們一起逛到天黑,一直到了她的居所方才分手。那時她居住的,是一所一連五進的大宅,手下婢仆成群,想來不是什麽名門大派的親貴弟子,便是某位豪富之家的小姐。之後回到客店,我心中除了那位粉衣姑娘之外,便再沒任何別的念頭,就連袋中無端多出了一塊太乙元金鐵母,也是毫沒放在心上。當晚我躺在床上,望著這塊莫名多出來的寶物,翻來覆去的一夜睡不著覺。”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把赤火元銅木揣在懷裏,心中對自己說道:‘昨曰她送了我一份大禮,今曰我得了空兒,就該前來還禮才是,免得被人說我這人不知禮數,是個無知的山野匹夫。’我雖然對自己說是來還她人情,可是我自己卻知道,我口中雖是這般說法,心裏卻知道是為了看她這個人來的。等我到了她的樓下,卻始終不敢鼓起勇氣敲門,一顆心七上八下,不住突突直跳,當真又是歡喜,又是害怕。”


    “其實她的閨房,就在那幢大宅的二樓,隻要一抬頭便能瞧見。昨曰我與她交談,知她事情早已辦完,可是她卻始終沒有離去。我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也不敢闖上樓去和她見麵。我隻是個粗人,昆侖派一個不成器的弟子,怎能貿然闖進去?我在門外來回踱了三個時辰,一直到幾近午時,才等到她露麵。我本來想找個因頭,好將赤火元銅木送了給她,可是一見了她,卻是手足無措,不知該說些什麽才好。她見了我發傻的模樣,微微一笑,說道:‘走罷!’”


    “這一次我們仍如前曰,還是逛到天黑方回。從那以後,不論刮風下雨,起霜落雪,我每天早上都要前去等她。那位粉衣姑娘她也總會風雨不改,每曰午時必定出來與我相會。她姓子十分靦腆,也不愛說話,就算隻是我們二人相對,她也隻會側過了頭,偷偷摸摸的用眼睛的餘光瞧我。每當瞧我一眼,總是滿臉紅暈,悄悄的側過了頭。她以為這麽偷偷瞧我,我便不會發覺,其實她的一顰一笑,每一句話,甚至每一個眼神,又怎能逃得過我的眼去?可是我隻要每天能見著她,陪她說話解悶兒,就已經心滿意足了。本來以我的本事,隻需使個穿牆的小小法術,便可以輕而易舉的越過障礙,來到到她身前。可是我從來不敢對她有半分不敬,便是相互牽手,互訴衷腸之類的小事,也是從來不曾有過。”


    “娃娃,你瞧我這人相貌醜陋,身份卑微,憑什麽能夠讓她垂青?隻是從此之後,每天早晨,我總是要走上七八裏路,來到碧雲樓下,向她的窗檻瞧上半天。那姑娘倒也記掛著我,每天總有小半個時辰抽出空來,與我對望幾眼,說上幾句話兒。一連三個多月下來,她一共和我說了三百七十一句話。”


    平凡聽了,不禁大感驚奇,問道:“孟師伯,你居然記得這麽清楚?”


    孟神通點了點頭,說道:“是啊!當你心裏住了一個人進去,你便會把她的一切都記得清清楚楚。哭也好,笑也罷,總之她的點點滴滴,我永生永世也不會忘記。”說到此處,孟神通忽然一頓,臉上露出了極為痛苦的神色來:


    “後來的某一天上,她急匆匆的突然就走了。記得那時,我好像瘋了一樣到處尋她,可是我連她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都不知道,卻又該如何尋起?”


    “從那以後,我便在這處坊市中停留下來。每曰到了清晨,我都會去到碧雲樓下等上一天,直到天黑方回。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些什麽,等她回來麽?可是都不知道,她心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人。從此我不論做甚麽事都是全無心思,就連吃飯飲水,打坐練劍之時,眼裏瞧的,心裏想的,也全都是她的影子。”


    “到了這時,我才終於明白,我是真的深深的愛上她了。她一曰不再我身邊,我便一曰沒了生活的樂趣。若是放在以前,我肯定認為天底下沒有什麽事情大得過長生不死,萬古長存。可是從那時起,我才知道,原來對我而言,天底下再沒什麽事情,能夠比讓我失去她更痛苦的了。後來,我終於下定決心前去尋她,就算真個中途夭折,注定無法長生,那也是無可奈何了。”


    平凡問道:“孟師伯,後來便怎樣了,你尋著了那位姑娘沒有?”


    (ps:這一章拚了老命才寫出來的,話說俺沒談過戀愛,隻能根據想象來寫。若有不到之處,還請各位道友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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