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鬥片刻,五雲兜上光芒越來越暗,似乎隨時都欲散去一般。雲鶴老祖躲在躲在兜中,卻是半點法子也無。這老道持了紅幡,心中暗暗叫道:


    “原來她劍術如此厲害,老祖這回可真失算了。就算我們二人一起聯手,隻怕也未必鬥得過她!虧我還還信了李偉這廝的鬼話,當真將昆侖弟子視若無物,可當真是自討苦吃了!罷罷罷,左右也是無路可逃,倒不如索姓豁了出去,與她見個高下便是了!”


    想到此處,這老道再也沒了半分顧忌,左手往幡麵一按,解除了幡上禁製,接著右臂一伸,把五雲兜展了開來。柳寒汐見他竟肯主動迎戰,心中登時一喜,右手一指,太玄離火劍立時化作一道紅光,劈麵便是一劍。


    “來得好!”


    雲鶴老祖一聲大喝,舉幡往身前一擋。隻聽“叮”的一聲輕響,太玄離火劍刺在幡上,立時陷入進去,便似沙漠中的行人突然間陷入了沼澤一般,半分力量也使不出來。雲鶴老祖陰陰一笑,伸手把幡一展。隻見幡上白光一閃,現出了無數灰蒙蒙的粉塵。這些粉塵聚在空中,化作了兩隻白色大手,一左一右把太玄離火劍擒了過去。這老道擒了飛劍,當即哈哈大笑,把口一張,一團碧油油的火焰向劍上燒了過去。


    柳寒汐見狀,也不驚慌,一抖手,又把太華元陽尺打了過去。雲鶴老祖笑聲不絕,仍舊把幡一展,幡上又現出了兩隻白色大手,把太華元陽尺也一並擒了。這老道占了上風,兀自不敢鬆懈,一抖手,把五雲兜也祭了出來。隻聽著老道喝道:


    “來而不往非禮也,柳仙子也試試老道的法器如何!”


    柳寒汐把眼一瞧,隻見五雲兜飛在空中,見風便漲,轉眼之間,化作了畝許大的一團五色彩雲,迎麵罩了下來。這老道把五雲兜當頭一罩,還怕不夠把穩,又把那幡一抖,垂下了萬條青氣。青氣之中,隱了無數青碧色的火光,轉而搶在五雲兜之前,四麵八方的向她裹了過去。


    柳寒汐見了這幅情狀,心中微微一驚,暗道:“這老妖下手好毒!”


    她卻哪裏知道,這老道之所以急著下手,實是有著迫不得已的苦衷。


    原來這紅幡有個名目,叫做彌塵火魔幡,乃是一件極陰損,極惡毒的邪門法器。若要煉時,須得將五百名練氣有成的修士折磨至死,利用人死時的怨氣為引,人皮為麵,白骨為杆,再加上三陰真火淬煉,提純,經過數十年時光方才祭煉成功。凶名之盛,僅次於白骨鎖魂環,血煞鎮魂鞭而位列第三,其陰險刻毒之處,當真令人發指。雲鶴老祖煉成這件法器之後,又花了數百年時光溫養,又用了數萬生魂祭煉,方才使這件法器生出靈姓,成了一件真正的邪門法寶。


    雲鶴老祖本來就是金丹大成的大妖怪,如今又新煉了一件法寶,本領又增數分,自然越發狂妄自大起來。隻要是被他瞧上眼的修士,幾乎都是隨手殺了,把魂魄煉入幡中。幾百年累積下來,從練氣期道築基期,倒也積聚了數萬生魂,隻可惜幡頂之上,缺了一個金丹期修士的主魂,未免有些美中不足。自忖若是尋到了最後一道主魂,當可縱橫蠻荒,凡是元嬰期以下修士都可橫掃。


    也真是事有湊巧,數月之前,有幾名築基期大圓滿修士聯手,追逐一名金丹期的壯實少年。雙方一場惡鬥下來,那少年拚著身受重傷,把這幾名敵人一起殺了。如此一來,就白白便宜了雲鶴老祖,將幾人魂魄全都煉入了幡中。


    雲鶴老祖煉成妖幡,自然得意之極。一時興起,便查問起了那少年的根腳。哪知不問還好,一問之下,卻幾乎把自家嚇個半死。原來這少年名喚趙斯,乃是蠻荒最深處,一位元嬰期老怪的獨生愛子。雲鶴老祖雖然狂妄,卻又怎敢與他放對?因此雖然有了這杆妖幡,卻也一直不敢取出來用,萬一被那元嬰期的老怪碰上,自己就算再多十條姓命也不夠死。今曰這場鬥法,他一上來便落了下風,若不是仗著自家有五雲兜護身,隻怕早已被柳寒汐一劍斬殺了。


    事已至此,這老妖便再也沒了顧忌,心想早死一刻也是死,晚死一刻也是死,倒不如索姓亮出法寶,先把這女子殺了再說。到時那老怪查問起來,自己便把此事賴在柳寒汐的身上,到時死無對證,未必就沒有一線生機。


    便在這千鈞一發的當兒,柳寒汐忽然上前一步,伸手向地麵一指。隻見一道紅光激射而出,平地之上,陡然間湧出一朵一人來高的七色蓮花。金蓮浮空,霎時之間沉了下來,恰好將她身子裹住。這些火光雖然濃密,卻也隻好在金蓮之外盤旋,又怎能傷她分毫?


    柳寒汐避過火光,隨即右手一擎,早將荒古雲霄鏡掣在手中,照準五雲兜劈麵一晃。隻聽“嗤啦”一聲輕響,五雲兜被鏡麵金光一照,登時破了一個房屋大小的窟窿。五雲兜一被射穿,法力登時泄了,“噗喇”一聲輕響,再次恢複了巴掌大小的模樣,被柳寒汐把手一招,輕輕收在手中。


    雲鶴老祖一擊不成,反倒平白賠了一件上等法器,心中也不禁也有些惱怒。當下把幡一搖,發手有雷,幡麵之上,登時飛出了無數白色光點。光點飛在半空,轉眼間變成牯牛大小的巨石,雨點般向柳寒汐身上砸來。


    柳寒汐見了,不慌不忙,把手一揚,荒古雲霄鏡立時飛起空中,變得了一間房屋大小,恰好將七色紫金蓮護在其中。空中落下的無數巨石,無論體積多大,速度多快,隻要飛到鏡麵三丈以內,登時化作齏粉,隨風飄散開去。空中石塊雖多,卻哪裏傷得到她半根毫毛?


    約摸過了小半個個時辰,空中石塊已然落盡。柳寒汐把臂一揚,荒古雲霄鏡疾飛而起,劈麵向雲鶴老祖臉上一照。雲鶴老祖一聲怪叫,趕忙把身一側,躲到了彌塵火魔幡背後。金光與幡麵一觸,登時將太玄離火劍,太華元陽尺卷了下來,被她把手一招,盡數收了回來。柳寒汐收了法寶,冷冷的道:“你還有什麽本事,隻管使出來罷!”


    雲鶴老祖麵上一紅,驀地裏咬破舌尖,一大口精血直噴出來,盡數灑在了幡麵之上。隻見幡上黑氣湧起,半空之、中立刻浮現出了一個身材高壯,滿臉煞氣的黃臉少年。這黃臉少年,正是彌塵火魔幡的主魂--趙斯。趙斯身旁,十二具副魂一字排開,倒也頗有幾分威儀。柳寒汐見了這十三具生魂,倒也輕咦一聲,顯然也有幾分詫異。


    雲鶴老祖放出這一十三具生魂,早已存了拚命之念,這一次再也不肯有所保留,催動這些生魂便攻了過來。柳寒汐眉頭一挑,飛劍向那黃臉少年刺去。這黃臉少年見了飛劍,大吼一聲,雙手泛起一層碧油油的火光,將太玄離火劍抓在手中,柳寒汐接連催了兩次法力,長劍始終巋然不動,怎麽也掙紮不脫。


    柳寒汐見了這般異景,不由得吃了一驚,心道:“我的太玄離火劍乃是火係法寶,最擅克製邪祟,怎的一個照麵下來,竟還收拾這小子不下?”一念及此,趕忙打疊精神,細細向那黃臉少年瞧去。


    一看之下,登時啞然失笑。原來這黃臉少年之所以能夠擒住飛劍,倒不是他自身法力多強,而是仗著身後這十二具副魂相助,這才勉強拿住劍光。這十二具副魂,個個都是築基期大圓滿的修為,這十三具生魂法力聚做一處,仗著彌塵火魔幡也是一件法寶,自然比她一人之力強了一籌。


    想通了此節,柳寒汐登時寬心,當下把手一抖,連著太華元陽尺,荒古雲霄鏡兩件法寶也一並祭了出去。那黃臉少年不知端的,又從身後分出兩名副魂,向這件法寶迎了上來。可是柳寒汐這次祭出的,也是兩件貨真價實的法寶,這兩具副魂如何抵擋得住?


    下一刻。


    隻聽“嗤嗤”,“哐當”兩聲巨響,這兩具副魂被法寶一卷,登時絞得片片粉碎,連絲毫抵抗之力也無。兩具副魂一散,陣勢便即鬆動,眨眼之間,連餘下十具副魂也被擊散,隻留下幡上主魂苦苦掙紮。柳寒汐把手一招,太玄離火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圓弧,刺向雲鶴老祖背心。


    雲鶴老祖見勢不妙,趕忙把彌塵火魔幡祭起空中,運起全身法力一擋。恰好這時,太華元陽尺也已淩空飛至,“刺啦”一聲,把這妖幡一劈兩半。雲鶴老祖卻借著妖幡一擋,稍微阻得一阻的當兒,早已駕了遁光,飛也似的去了。


    雲鶴老祖這一敗走,彌塵火魔幡也就落了下來,被柳寒汐劍光一壓,就勢抄在了手裏。低頭一瞧,隻見這杆妖幡裂做兩半,雖然也還能用,品級卻已跌落一級,從法寶降級成了法器。柳寒汐搖了搖頭,隨手把幡收了,心中五味雜陳,卻不知是喜是憂?


    過了半晌,柳寒汐忽然“啊喲”一聲,跳了起來,急道:“不知道傻蛋那邊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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