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蕭想著同皇帝的對話,思緒有些飄離,抓他著顧盼的手不由緊了些。


    顧盼覺得異常,問道:“麵都吃完了,還舉著筷子做什麽,再來一碗?”


    方蕭回過神來,笑道:“當你相公是飯桶麽?”


    “哪裏是飯桶,要是也是麵桶。”顧盼瞥他一眼。


    兩人一起笑起來。


    “過得幾日空閑些,帶你去城外的莊園散心。”方蕭道。


    “王爺這算是獎賞臣妾麽?”顧盼笑嘻嘻道。


    “你不是喜歡那裏麽,”他瞧瞧她:“還有,沒人的時候不要臣妾臣妾得叫了,王爺也少叫叫,還是隨意些好。”兩人相互之間說鬧,有時你啊我啊脫口而出,方蕭竟然挺受用。現在聽她自稱臣妾。反而讓他覺得有種不舒服的疏離感。


    “遵命,”顧盼嬉皮笑臉:“不過......”


    “怎麽?”方蕭挑眉。


    “光去宅子散心,這獎勵太小了些。”顧盼趁機道。


    她竟然討價還價起來,不過這樣子倒並不讓他反感,反而覺得有趣。隻是這情緒可不能表現出來,省得她繼續得寸進尺,方蕭故意裝作不耐煩:“你還想要什麽?”


    顧盼道:“我想去街上看看。”


    “街上有什麽好看的?”方蕭不解:“來來往往都是人。”


    顧盼道:“那才好看,”她撒嬌般得又道:“成天悶在院子裏,悶也悶死了。”


    方蕭道:“我又沒不讓你出院子,是你自己不愛出去,諾大的王府,隨你逛,這府外有什麽好瞧的。”


    “從小就給圈在府裏,從沒出過門,就是想出去瞧瞧,”顧盼悶悶不樂:“你天天出去,自然覺得沒什麽可看的,可是外麵對我來說,那可新鮮了。”


    方蕭搖頭:“堂堂王妃,怎可出去拋頭露麵。”


    “我不說我是誰,誰認識我。”顧盼努力爭取。


    方蕭道:“這事萬萬不可。有身份的女子斷然不會在外麵亂跑的。”


    顧盼氣哼哼:“我豈是一般人!”


    方蕭道:“不行,這事沒得商量,”見她低頭不語,忍不住摸了摸她腦袋,道:“乖,莊子裏也好玩,不少果子也熟了,我帶你去吃。”


    顧盼抬起頭:“莊子裏有沒有馬騎?我想騎馬。”


    她一直喜歡騎馬,前次被他們馬背上顛來倒去,都沒有過過騎馬的癮。


    這要求立刻又被他否決:“女人家,學什麽騎馬?不行。”


    又被拒絕了,顧盼耷拉了嘴角,過了一會,她轉了轉眼珠,又問道:“王爺您武功很好吧?”


    方蕭立刻起了警惕之心:“不怎麽好。”


    顧盼道:“你的不怎麽好我估計也夠了,”她又嘻嘻笑道:“可以教我幾招。”


    “學這個幹嘛?”他皺眉。


    “一來強身健體,二來要是再遇著歹人,也可以自保,”她嘿嘿笑著:“你放心,我可不會用來對付那幾位夫人。”


    “胡說八道!”方蕭訓斥她:“歹人遇上一次也夠了。你還想經常遇上不成。”


    見她還想說話,他立刻結束話題:“太晚了,睡覺。”


    顧盼撅著嘴,他隻做不見,扔下了她自顧自去睡了。


    顧盼無可奈何。


    過了幾日,顧盼閑著無聊,又去了後花園看湖。


    這會兒天氣開始熱起來了,太陽有些毒,顧盼坐在樹蔭下歇息。


    想著想著,又開始發愁起來。這要是進入夏季,沒有空調的日子,該怎麽過。要是能在這湖裏遊泳就好了。從前在體校,跟遊泳隊混得最好了。有一陣,遊泳隊的指導一直在誘導她改練遊泳。


    可是下湖遊泳,那也太驚世駭俗了,也就隻能想想而已。


    她發了一會呆,邊上突然有些吵鬧起來。她轉頭看去,幾個小丫頭圍住了什麽人,正在嗬斥。


    那人見顧盼轉過頭來,立刻大聲叫嚷起來:“王妃救命!”一副似乎想要衝過來的樣子。


    丫頭們奮力拉扯住了那人。


    “怎麽回事?”阿初問。


    這時就見那人奮力掙脫幾下,終於衝了過來,騰得跪在顧盼麵前,口呼救命,不住磕頭。


    阿初喝道:“哪裏跑出來的丫頭,快來人,將她拖了下去。”


    丫頭們要過來拉扯,顧盼有些好奇,問那人:“你犯下了什麽事?”


    那跪著的丫頭二十不到的年紀,在地上重重磕了個頭:“求王妃見見曹夫人。”


    邊上的丫頭們臉色有些變了。那事之後,府裏沒人再敢提起曹氏,更何況替她求情。這人真是不要命了。


    顧盼也皺眉:“你是何人?是曹氏的舊仆麽?”


    她知道,曹氏院子裏那些仆人,早都被打發去了莊外的農田裏幹活,這人是怎麽回事?


    那丫頭又磕了個頭:“奴婢不是夫人院子裏的,奴婢是洗衣房裏的,昔日被人牙子販賣的時候,因著夫人一句話,才能到這王府裏討一口飯吃。”


    顧盼道:“那你為她求得什麽情?”


    那丫頭道:“奴婢不敢替夫人求情。隻是那日去送換洗衣服,見到了夫人。她求奴婢給王妃帶句話,讓您務必去見見她,隻求見一麵,不敢求其他。奴婢昔日受過夫人恩惠,不能拒絕,打探到王妃來了這裏,才大著膽子替她傳句話。”


    顧盼道:“你膽子倒是大的,就不怕連累自己麽?”


    那丫頭老老實實道:“奴婢心裏是怕的。因著昔日之恩,當時一時心軟應承了下來。既然應承了,再怎麽怕,也須得去做。”


    顧盼笑笑:“王府裏的洗衣工不過是個粗活雜活,你當時要是不留在王府,而是去了別的人家,沒準還能進院子伺候小姐夫人的。這恩情太淺,你回報的似乎太厚重了些。”


    那丫頭道:“沒有的事,奴婢不做多想,”她又磕了個頭:“懇請王妃見見夫人罷。”


    見這丫頭頗重情義,顧盼倒是有幾分讚賞,點頭道:“你話帶到了,我知曉了,這任務也算完成了,看在你是一心報恩的份上。我就不罰你了,至於我去不去,那就同你不相幹了。”


    那丫頭倒也不再糾纏,又重重磕了個頭:“謝王妃成全。”


    顧盼被這事一打攪,也沒了心思,便往自己院子裏回了。


    這幾天,好不容易把這事忘了,這會子又竄上了腦門,心裏有些煩躁起來,想了又想,終於道:“她現在哪裏?瞧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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