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蕭搖頭冷冷道:“非也,乃本王下的手。”


    那將官大吃一驚:“王爺,這是為何?”


    方蕭道:“本王一路尋找王妃,天尚未黑,就尋到了蹤跡。雖然救下了王妃,卻被那賊人逃脫。一路搜尋過來,眼看著離這裏不遠,想必賊人就在這附近藏身,便趕過來知會你們一聲,”說到這裏,他冷冷哼道;“這幾人不知在這裏作甚,王妃本就受了驚,看見黑影,不免驚叫起來。這幾個眼瞎之人,二話不說,上來便下殺手,本王隻道是賊人,不及反應,錯殺了他們!”


    那領頭的將官吃了一驚:“這幾個不開眼的,驚著了王妃,還居然敢和王爺動手,實在是死有餘辜。”


    方蕭擺了擺手:“倒也怨不得他們,大約也以為本王是賊人了,出招甚急。本來來不及反應,怕傷著王妃,情急之下,出手也狠了些。”


    那將官心裏惶恐,隻恐怕他找自己麻煩,趕緊躬身道:“屬下治理不力,冒犯了王爺王妃,還請王爺恕罪。”


    方蕭道:“王妃無恙就好,你等務必嚴防,不能叫這賊人逃了去。”言罷,不再理會眾人,打馬掉了個頭,率著身後的親兵疾馳而去。


    跑開幾步,他問她:“餓了麽?”見顧盼點頭,便塞了個饅頭到她手裏。


    顧盼立刻大啃了起來。


    一路上,他沒有再同她說話。她困倦不已,漸漸迷糊起來。


    天蒙蒙亮的時候,他們到了一處莊子。


    親兵下馬拍門,不多會,有一老漢開門出來,一眼瞧見方蕭,有點兒吃驚,趕緊行禮:“王爺您怎麽來了?”


    方蕭道:“老牛,等城門一開,你去宮裏遞個話,說王妃已經找到,隻是受了驚嚇,不宜奔波,便隨本王在外莊養著。”


    那老頭應了聲,急忙將他們迎進莊子。


    方蕭下馬,將顧盼抱在手裏,就往裏走。


    顧盼實在太困,在馬上睡著一會,這時醒來,見他抱著自己,低聲道:“我自己能走。”人多的時候,她臉皮倒厚不起來了。


    方蕭挑了挑眉,二話不說,直接將她放下,不再理會她,自己大步進了院子。


    顧盼一下地,腳立刻火辣辣得疼起來,每邁一步都艱難得很。


    這時她懊惱起來,在眾人眼前被抱著,怕被人笑話的話,自己裝暈不就行了?這是犯了什麽傻,非要自己走。


    見他在前麵走得飛快,又有些埋怨起他來。怎麽這會兒這麽聽自己的話了?這樣果斷就把她放了下來,也不知道回頭看看自己。她恨恨得想著,咬著牙往裏走。


    這院子居然這麽大,跨進了門,顧盼倒抽一口涼氣,這要走到什麽時候,她的嘴角耷拉了下來。


    還好有丫鬟上來攙扶。


    等她跨進內房,臉幾乎都要扭曲了,渾身是汗。


    方蕭站在房內,皺著眉頭看著她踉踉蹌蹌到了床前。


    顧盼到了床前,瞬間撲了上去,衣服鞋襪都不脫,四仰八叉躺著,半點也不想再動彈了。


    方蕭上前,臉上雖然掛著嫌棄,手裏卻開始替她解著披風。


    對於他剛才撇下她的舉動,顧盼還有些不滿:“讓王爺伺候怎麽成?讓丫環們來吧。”


    他冷哼:“你這副樣子給人瞧了,也不怕傳出是非?”


    什麽是非?顧盼有些納悶。


    方蕭見她還穿著鞋,就伸手去替她脫。手才一碰到她腳,就聽見她“啊”一聲慘叫起來。


    繡花鞋早已麵目全非,等脫了鞋,才看到,原本的白色裹襪,顏色已是黃裏帶紅,後跟和腳底有幾處已有些發硬,似乎已經和皮肉粘在一起。


    方蕭瞧了瞧她齜牙咧嘴的樣子,轉身走了出去。


    他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不少瓶瓶罐罐。他看她一眼,見她閉著眼好像又睡著了,忍不住搖了搖頭。輕輕在床邊坐了下來,小心翼翼得替她剝去襪子。


    劇痛立刻讓顧盼醒來,看見方蕭坐在床尾,握著她的腳,正聚精會神得對付那雙襪子。“輕點兒。”她帶著哭腔道。


    “都這個樣子了,”想起剛才她執意要自己走,他又是一哼:“居然還這麽愛逞強。”


    她哼哼道:“我逞強,你就不能強過我?怎麽能這麽就讓我自己走呢?”


    他不禁失笑:“還敢強詞奪理,你精神頭倒是好。”


    她張了張嘴,話還沒出口,變成了驚呼。


    一隻襪子終於被他脫了下來。


    他不滿:“別叫了,這般大呼小叫,讓人聽見了,還以為再做什麽呢。”


    顧盼臉微微一紅:“不叫就不叫。”立刻緊緊咬緊了牙關。


    兩隻襪子都被脫了下來,他的眉頭皺得更緊。


    腳底慘不忍睹,血糊糊一片。想必是起的泡反反複複給磨破,膿水血水混雜在一起,幾乎就沒好的皮肉了。


    清洗傷口不知道用的什麽水,更是疼痛難忍,顧盼死死咬著嘴唇,覺得自己都快把嘴唇咬破了。


    她快要忍不住了:“王爺您能再輕點兒麽,“她低聲嗚咽,帶著哭腔:“再輕點兒再輕點兒,要不換個大夫來吧。”


    他哼了哼:“本王親自伺候你,這待遇還從沒有人有過,你還挑三揀四的。”


    話是這麽說,下手卻更輕了。


    見她沒說話,咬著牙,眼淚汪汪的樣子,終於不忍再去嘲諷她,安慰道:“再忍一下,清洗完傷口,上了藥就好了。”


    她含淚點點頭。


    等上了藥,清清涼涼的,疼痛立刻減了許多。


    她沒再叫喚,等方蕭替她包紮好了傷口,抬頭看她,她已經沉沉睡去,居然還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他搖搖頭,目光落在她身上,她還穿著那件混合著血和泥土的外衫,看起來臉色憔悴。


    他伸手去替她脫衣服,她又醒了一下,咕噥道:“讓丫頭們來吧。”


    他不理會她,隻是扣子難解,他有些不耐煩起來,伸手取了邊上的剪刀,直接剪了開去。


    她完全屬於半昏迷狀態,任他擺布。他用熱巾粗粗替她擦拭了下身子,又蓋上了被子,才直起身,就聽她閉著眼睛道:“多謝,濤,你也一起睡吧。”


    他臉色突得一變,一起睡?這叫的是誰?顧不得她睡得熟,他伸手去晃醒她:“你剛才說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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