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跟著玟梅進了園子,子寧隻覺得有些熟悉,不遠處是梅林,她以前賞過梅的地方,那晚煙火下的一雙深邃的眼睛,她至今腦海裏一直揮之不去。


    禦園不愧是皇家園林,沁心池上的蓮花開得正盛,藍睡蓮,宮粉蓮,觀音蓮,外頭難得一見的品種,這兒輕易就能見到,密密連成一片,果然是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大片的牡丹,芍藥,木槿花都開得豔麗,開得姹紫嫣紅。


    “能摘禦園這些宮花的,整個後宮也隻有我們主子娘娘了,沒有咱們娘娘之命而隨意采摘,是要受重罰的。這些花都是經了花匠精心培育而成,每日盛開不敗,這園子裏四季都鮮花盛開,花香縈繞。”


    “怪不得這些花開得這般嬌豔,想必都是娘娘的心血。”


    “可不是,聖上將整個後宮都交由主子娘娘打理,什麽季節種什麽花也是她一一定了的,你看那木槿花,開得雖沒牡丹來得豔麗,卻也是另一番滋味,相互配著才看著不生厭。”


    一聽玟梅就是忠心不二主的,句句都是主子娘娘好,主子娘娘好,讓子寧愈發覺得入了這長春宮便是她莫大的幸運來。


    “我看那白蓮不錯,氣味淡雅,不似牡丹芍藥濃烈,摘為娘娘製香最為適宜。”


    “那蓮生在水裏,讓小易子陪你去采便是,隻萬要小心些,那沁心池水深,莫要跌進去了。我自幼畏水,小時被淹過一回,再不敢往水邊去,我便帶著小恩子幫你在這園子裏找冰心草吧。”


    “成,我隻摘能夠到的,萬不會摔了去。”


    “恩,那你莫走遠,我就在那邊,有事來找我便成。”


    子寧點點頭,拎著籃子就和小易子往水邊去。


    早晨日頭還未完全升上去,風吹來還是酥涼的,池上荷花盈盈而立,粼粼波光,此情此景別說多美了。


    “那朵挺好,你幫我去摘了吧。”子寧指著靠近岸邊的一朵盛開的白蓮說道。”


    “哎,姑娘等著。”小易子挽起了袖子,將下擺子收了收,慢慢靠近池邊,腳尋著岸邊慢慢往白蓮挪去,將要碰到,就突然傳來一聲嗬斥“:誰人在那裏!”


    柳之一嗬,心想著這些奴才可出現得真不是時候。


    今早涼爽,聶貴妃特地出來透透氣,賞賞荷。原想著那白蓮和青蓮正是盛開的時候,才剛進了八角亭裏,還未坐穩,蓮都還未開始賞,便有人壞了興致。這幾天心裏憋屈得慌,這會兒又遇上些不知好歹的奴才,也不知是不是特意和她過不去,她要看什麽便要摘什麽。


    子寧和小易子一驚,忙抬頭,池邊小坡上的涼亭裏有人,小易子眼尖,一眼就看到坐在裏頭的貴妃娘娘,心裏暗歎倒黴。


    兩人入了涼亭,給貴妃叩頭請安。


    柳之左右打量,她不識小易子,卻對子寧有印象,這不就是那日來夕顏殿送衣裳的浣衣局宮女麽,怎的會出現在這裏。


    “你們膽子也頗大了些,這禦園裏的花是你們能隨意采摘的麽!”柳之嗬斥,小易子哪見過這個場麵,低著頭就根本不敢說話,待子寧正要回話,便聽到聶貴妃涼涼的聲音傳來。


    “何來的不懂規矩的奴才,本宮就是來賞荷的,如今這最盛的一朵都被你采了,你們這是和本宮過不去呢?”那白蓮被孤零零扔在了籃子裏,看的聶貴妃更惱火。


    小易子嚇得腿都軟了,他剛到長春宮當差,宮裏的主子他一個都未見過,何況一來就是傳說中狠厲的聶貴妃,他忙顫巍說道“:奴才,奴才是……”


    子寧有些聽不下去了,她雖也才入長春宮,但即使聶貴妃再厲害,總不敢辦了長春宮的宮人吧,那可是明目張膽和皇後娘娘作對的。


    “奴婢是長春宮的宮女,今日出來是奉了皇後娘娘之命來的禦園采花。”


    柳之一聽,就不敢妄下定論,抬眼看了看聶貴妃,請她定奪,萬一得罪了皇後娘娘可不好。


    聶貴妃卻覺得刺耳,皇後皇後,有這層稱謂在,就事事都壓她一頭,她如今這般,都拜了魏氏所賜,她想過要給魏氏一點苦頭吃,可長春宮密不透風,被守得嚴實,根本沒機會做手腳,魏氏真是吃一塹長一智了,她心裏冷笑,“:你可莫要搬出皇後來,本宮可不是這麽好糊弄的,你說你是長春宮宮人,可有腰牌?”


    聶貴妃之前天天往長春宮去給皇後請安,這個宮女她從來未曾見過,而那個小太監又一副膽怯心虛樣兒,叫人不得不懷疑。更重要的是,聶貴妃一聽到皇後二字,就狠的咬牙切齒,不管這兩個宮人真是皇後的人,還是搬出皇後來壓她的,她勢必都要給他們點教訓,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聶貴妃雖然拿皇後沒辦法,但罰了這兩個宮人來出口氣,順便惡心惡心皇後,事後說起來,她隻說不知,那枝蓮就是證據,還怕皇後能拿她怎麽樣?她如今都這般了,倒沒什麽好怕的了。


    子寧摸了摸腰間,不好,那腰牌在玟梅那裏,“:腰牌不在奴婢身上,而在另一個宮人身上,娘娘把她喚來一問便知。”


    聶貴妃冷笑了聲,這個小宮女倒挺大有膽識的,說話不慌不忙,不卑不亢,無所畏懼,現在她就這麽沒威儀了,連個小宮女都不將她放在眼裏?她現在可真就沒這麽多耐心了。


    “想必這個丫頭還未學夠規矩吧?本宮不管你是什麽宮裏的,對本宮說話連個回字都沒有嗎,若沒人教你規矩,那就讓本宮的丫鬟教教你們。”聶貴妃用眼睨了睨柳之。


    柳之會意,得了貴妃娘娘的令,底氣也愈發足了,若不讓娘娘出了這口氣,那回去受氣的便是她了。


    “你們都給娘娘跪下!”


    子寧沒想到聶貴妃這般不講理,這分明就是找茬,若要證實她說的話,把玟梅叫來便知,現在卻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該不會是想私自罰他們泄憤吧。


    子寧這會兒膝蓋如何也跪不下去,若她一跪,低頭的不是她一人,而是整個長春宮,是皇後娘娘,聶貴妃現在是存心想要他們難堪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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