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玉姬眼底掠過一絲掙紮和猶豫,“我與楚墨凡認識時間不長,感覺還不夠了解他。至於清風,與其說他是我的徒弟,倒不如說我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弟弟。可是,每當我看到他期望的眼神,我就仿佛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再也說不出決絕的話。過去的我,又何嚐不是如此,期待著師父對自己另眼相看……”


    “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感情的事,作為旁觀者,我也沒辦法替你做決定。總之,一切遵從自己內心的選擇就好,他們都想要得到你的真心,而不是需要你的憐憫。”看氣氛過於嚴肅,雲千羅話鋒一轉,調侃道,“反正他倆都是好男人,選誰你都不虧!”


    “這倒是!”玉姬見她開起了玩笑,也笑著應和道。


    “如果和誰兩情相悅,就早點在一起吧,別浪費了寶貴的時間。”說到這兒,雲千羅話裏的語氣也不禁染上了一抹愴然。


    雖然她眼中的淚光隻是一閃而逝,但還是被玉姬敏感地捕捉到了。玉姬臉上頓時掛滿了內疚,“千羅,對不起,我枉被人們尊為神醫,卻連自己朋友的心上人都救不了……”


    “快別這麽說!”雲千羅擺擺手,認真道,“若非你的照顧,我可能已經沒有機會和墨玄重逢了,我們都應當好好感謝你才是。”


    “好了,咱倆就不必如此客氣了。不過說真的,若是楚墨玄無法康複,不僅會成為你一生的遺憾,也會讓我因此內疚一輩子……”玉姬的話音頓了頓,隨即舉起手中的酒杯,“罷了,不提這些,來,你以茶代酒,我就一醉解千愁了!”


    雲千羅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也執起手邊的一杯清茶遞了過去。兩個杯子在半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兩人相視一笑,仰頭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接下來,兩人互訴了自己近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玉姬還趁自己沒喝醉之前,替雲千羅把了脈,檢查了腹中胎兒的情況,確定一切安好之後,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孕婦平日裏需要注意的事項。


    雲千羅大多數時候都隻是麵帶微笑地耐心聽著,因為頭一回生孩子,她對這些東西也確實一竅不通,難得現在有神醫相助,自己一定要虛心求教。


    夜漸漸深了,玉姬已經徹底喝趴下,雲千羅便派人將她送了回去。


    雖然自己不能借酒澆愁,但跟“閨蜜”傾訴了一番心事之後,雲千羅心中倒是舒坦了不少。她沐浴更衣後回到臥房,便見楚墨玄躺在龍床上似乎睡得正香。


    躡手躡腳地靠近,雲千羅輕輕趴在床沿,將下巴擱在手背上,靜靜地用目光一寸一寸描繪著楚墨玄的眉眼。直到現在,她還常常會因為楚墨玄的相貌而著迷。不過,這是她藏在心底的小秘密,因為怕楚墨玄會驕傲,所以一直都沒有讓他知道。


    就這麽癡癡地看了半晌,雲千羅竟是忍不住伸出白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觸碰了一下楚墨玄修長的睫毛,隻見那對蝶翅一般的睫毛輕顫了一下,她便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隻是,楚墨玄連這樣都沒醒過來,可見他的身體確實是比以前差多了。


    怕打擾楚墨玄的熟睡,雲千羅也沒有上床,而是轉身躺到了一旁的軟榻上。


    第二天一早醒來時,雲千羅發現自己身上多了一床錦被。不知道是因為懷孕嗜睡的緣故,還是因為和楚墨玄在一起覺得異常安心,她竟連楚墨玄起床替自己蓋了被子都不知道。思及此,她起身往龍床上掃了一眼,隻見上麵已經空無一人。


    這段時間都是楚墨凡在主持早朝,楚墨玄應該也沒什麽事可做,他這麽早會上哪兒去?難道是身體又出了問題?


    雲千羅的瞳孔猛一收縮,一個翻身,赤著腳便躍下了地。不過,她剛急急地小跑了幾步,便看到楚墨玄推門走了進來。


    見到雲千羅打著光腳披頭散發的樣子,楚墨玄也吃了一驚,“娘子,你這是作何?發生了何事?”


    他說這話的時候,雲千羅臉上驚慌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回去。她有些尷尬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腳,這才覺得自己是過於緊張了。


    “如果可以的話,真想把你抱回床上去。”楚墨玄一步步朝雲千羅走來。


    “不,我自己來!”雲千羅從怔愣中驚醒,連忙自己躲回了屏風後麵。她知道,楚墨玄現在連抱起她都很困難了,否則按他的性子,昨晚發現她躺在榻上的時候,就會徑直將她抱到床上去,而不是隻給她蓋上被子。


    甩開腦中悲觀的想法,雲千羅正準備給自己穿戴整齊,楚墨玄卻已經從她身後走到了身前。這短短的時間內,楚墨玄已經明白了雲千羅為何會如此,他一邊拿過她手中的衣物,一邊溫柔地解釋道,“我剛才隻是到禦膳房替你做早膳去了……來,讓為夫伺候你更衣,為夫現在雖然手無縛雞之力,這些日常小事還是能勝任的。”


    見楚墨玄心情還不錯,雲千羅也沒有拒絕,隻是聽話地張開雙臂配合著,任由楚墨玄拿著衣物在自己身上擺弄。直到楚墨玄牽著她坐到床邊,握住她的腳替她套上鞋襪的時候,她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波濤翻湧:如果有一天,這個男人真的從她的生命中退出了,她應該怎麽辦?


    過去,她總以為自己足夠獨立堅強,現在才發覺,自己的所有思想已在不知不覺中,完完全全被麵前的男子所牽引。


    壓住心中即將噴薄而出的情緒,雲千羅使勁眨了眨有些泛紅的眼眶,一把勾住楚墨玄的脖子,在他臉上蜻蜓點水般啄了一口,笑道,“快點伺侯本宮洗漱,本宮已經迫不及待想嚐嚐你的手藝了。”


    到了昨日與玉姬用膳的地方,依然沒有下人留在屋裏,看來楚墨玄也不喜歡被人打擾。桌上隻是清粥小菜,但做得非常精致。


    “為夫會做的菜式不多,還望娘子莫要嫌棄。”楚墨玄輕笑道,扶著雲千羅入了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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