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對不起朋友,卻也放不下眼前這個人。將自己陷入這般兩難的境地,隻為再見心愛之人一麵。她不知這樣做是否值得,隻知自己今日哪怕命喪於此,也絕不後悔。


    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的雲千羅心中驚歎,她一直以為,玉姬對玉雪衣的喜歡,隻是少女情竇初開時的懵懂暗戀,以她灑脫隨性的個性,應該很快就能釋懷。可是沒想到,她竟然用情如此之深。


    雲千羅此刻好像才突然明白,為何玉姬總是喜歡穿著一襲白衣,為何她一直孤身一人……


    不知玉雪衣聽到玉姬的表白後,那張隱藏在麵具下的臉有沒有一絲動容,因為他的眼神始終冷若冰霜,對玉姬的深情根本不屑一顧,“哼,想和我死在一起……你還沒這個資格。”


    毫不留情的拒絕,讓玉姬如遭雷擊般地倒退了兩步。自己終究,還是沒有資格站在他的身邊嗎?他對自己,甚至連多餘的一眼都不肯施舍!


    雲千羅連忙扶住玉姬搖搖欲墜的身子,對玉雪衣說道,“玉前輩,凡事何必太過執著?你之所以覺得這世上沒有人真正在乎你,是因為你一直都隻執著於眼前那一個不愛你的人。其實隻要你肯回過頭看一看,就會發現有很多人都在身後默默關注著你。”


    “嗬嗬,你一個小丫頭懂什麽?”玉雪衣嘲諷地笑道,“若是不能與自己摯愛之人相守,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對我再好,又有何意義?況且,誰說我今晚就一定會被困於此地了?你們也未免太過自信!”


    無關緊要麽……玉姬隻覺心中已鮮血淋漓。


    隻有沐迦知道,自己的師父再一次心軟了。


    他這麽說,隻是為了讓玉姬不再為了自己做無畏的犧牲。因為他的滿腔熱血,已經給了那個被深深銘刻在自己骨子裏的女人,再也給不了其他人任何回應。


    “雪衣!”陸梓妍連忙出聲,她不知道玉雪衣即將做什麽,隻是本能地想要阻止他,如果可以的話,她也不想讓玉雪衣受到更多的傷害,“我們為何一定要走到今日這一步?不如及時收手吧,或許一切還不晚……”


    “不晚?”玉雪衣的眼神幾經變幻,最終化作一抹狠厲,“不,從你放棄我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回不去了……”


    “當初都是我的錯,如果你想報仇,就衝我來,不要連累其他無辜的人……”陸梓妍決絕地看向玉雪衣。


    “哈哈,無辜?”玉雪衣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你說誰?是你的丈夫,還是孩子?我曾經誤會是你故意讓陸連升出麵趕走我,但這些年,我已經查得很清楚……你可知,當初你父親為何會知道我們見麵的地方?”


    他抬手指向楚胤天,狠狠道,“就是這個人!他早就暗中派人查實了我和你之間的關係,他不隻想要將你留在宮中,還要我永遠地消失!那****走後,你的父親也並沒有放過我,而是和這個男人派來的人一起,挑斷了我手腳的筋脈,將我扔下了山崖!”


    陸梓妍震驚地看向楚胤天,她竟從來不知,還有這樣的事。


    楚胤天回望了陸梓妍一眼,隨即坦然承認道,“我是一國之君,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心裏還裝著別的男人。”


    陸梓妍無法置信地搖頭,一雙眸子泫然欲泣,“我已經是你的妃子,為何你還要趕盡殺絕?”


    “因為我知道你忘不了他,所以我更不能允許他存在於這個世上!”楚胤天提起往事,臉上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厲色,“可惜他命大,還是被他給逃脫了……”


    如果說他現在有些後悔,那也是後悔當初沒能斬草除根,才釀成如今的大禍,害了自己的妻兒!


    “不,為什麽……”


    陸梓妍隻覺自己是陷入了一個噩夢,怎麽也醒不過來。


    她一直以為楚胤天是個與眾不同的皇帝,他溫和、體貼,對她無微不至,是個可以托付終身的人。可沒想到,他的骨子裏,仍然隱藏著自私、狠辣的另一麵!


    “沒錯,是我命大!但你們並沒有就此放過我,而是和玉家聯合起來追殺我,最後逼得我隻能變成另一個人,一個妄想稱霸江湖和一統天下的大魔頭!哈哈哈……”玉雪衣淒惶地笑了起來,他忽然伸手揭下了自己的麵具,那張臉,正如玉姬過去最後一次看到他時的樣子——紫紅色的皮膚,上麵布滿一根根凸起的脈絡,猙獰可怖,再不若當初的傾城絕色。


    周圍傳來一陣倒吸氣的聲音,這完全在玉雪衣的意料之中,“看見了嗎?這都是拜你們所賜!當我從山崖下爬出來的時候,五髒六腑皆已受損,即便自己醫術過人,也撐不過十年。為了讓自己能繼續活下去,我隻能把自己練成蠱,並且借此詐死,躲過所有人的耳目!”


    “唔……”此時的陸梓妍已經泣不成聲,隻能緊緊捂住自己的嘴,拚命搖頭。


    在看見玉雪衣那張臉的時候,她並沒有感到害怕,而是感到心疼得無以複加。聽見玉雪衣所說的話,她再也忍不住淚流滿麵。


    原本以為的好聚好散,卻將自己曾經那般迷戀的人,那樣美好的人,害成現在這副模樣。如今自己再多道歉和懺悔,跟他所受過的痛苦相比,都太輕太輕了!


    雲千羅也是心中一震,這個男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為了活下來報仇,竟然不惜將自己變得不人不鬼!


    雖然心裏對玉雪衣有些同情,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個人現在是自己的敵人,一定要除掉!想要留他一命,除非有辦法徹底製服他,否則,這樣的人瘋狂報複起來,真的很可怕。


    “一人做事一人當,你現在這樣,都是我一手造成,這條命,我賠給你。隻求你放過我的妻兒,放了祈胤國的百姓!”


    楚胤天自認不是一個無私的人,但此時,若是可以用自己的一條命,換來妻兒的平安和整個天下的安寧,他覺得是值得的。


    “哼,你的命,還沒那麽值錢!”玉雪衣冷哼一聲,藐視道,“想要死後一了百了,沒那麽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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