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京城內外喜氣洋洋,熱鬧非凡。家家戶戶都早早地湧到永安大街上,翹首以盼,因為他們心目中的戰神,風華絕代的玄王,就要率領祈胤大軍凱旋而歸了!


    尤其是正值豆蔻年華的姑娘們,一個個臉紅心跳地絞著手帕,不顧烈日炎炎,隻為見心中的英雄一麵,楚墨玄幾乎成了京都所有女子對另一半幻想的範本。


    此時,在離城門最近的一家茶樓廂房內,兩名男子正在悠閑地品著茶。


    “你確定事情辦妥了?”


    “二皇子放心,那晚慕容清風被一群來路不明的人劫持,我的人已趁亂將信藏入楚墨玄的鎧甲夾層之中。他還在回京前找機會又去檢查了一次,確實隱秘,保證萬無一失。”


    “哼,這次我倒要看看他還能風光多久!我先回皇宮,等下依計行事。”


    “是。”


    楚墨玄率領的萬人軍隊,步伐整齊,在百姓的震天的鑼鼓聲和歡呼聲中入了城。


    這樣的情景不是第一次經曆了,楚墨玄騎在高頭大馬上,冷得如同一座堅冰刻成的雕像,偏偏周圍百姓還都愛死了他這副模樣,尖叫聲一浪蓋過一浪。


    一路行至皇宮門口,已是正午時分。楚墨玄把隊伍交給兵部安置,自己帶領副將入了宮,皇帝楚胤天早已率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在宣明殿內等候。


    在殿外下了馬,脫下頭盔,徑直行至金鑾殿內,楚墨玄兩眼直視高高在上的祈胤國皇帝楚胤天,躬身行禮,“兒臣見過父皇,幸不辱命。”


    “哈哈哈——”楚胤天爽朗大笑道,“我兒免禮,朕還要替祈胤的所有官員和百姓謝謝你。你先回宮休息,宮中已設下晚宴,暨時為你接風洗塵。”


    “謝父皇。”


    楚墨玄正欲退下,這時,一個充滿挑釁的聲音響了起來,“慢著——”


    阻止了楚墨玄離開,二皇子楚墨垣從一側走到大殿中央,立於楚墨玄身邊,對著皇上恭敬地行了一禮,道“父皇,兒臣有要事啟奏。”


    楚墨垣話音一落,眾人都無比詫異,平日無所事事的二皇子,在這個喜慶的日子,會突然有什麽要事?


    “講。”對於眼前這個兒子,楚胤天並無多少感情。這麽多年,楚墨垣的表現一直都是不溫不火,偶爾在外惹是生非,但也無甚大錯,他也就一直睜隻眼閉著眼地縱容著,畢竟楚墨垣的母親德妃,是太傅最疼愛的小女兒,太傅是三公之一,自己就算不顧父子情分,也總要給他一點麵子。


    “父皇,七弟剛剛為國立下汗馬功勞,兒臣本不該在此時說出不利於七弟的話,但此事關係國家安危,就算是危言聳聽,兒臣也不得不告知父皇!據兒臣得到的線報,七弟之前與敵軍主將一直有書信往來,兒臣擔心,此次取勝背後另有隱情……”


    通敵叛國,這可是天大的罪名,文武百官敏感的神經都立刻緊繃起來。


    眾人皆知二皇子平素與太子交好,卻一向跟玄王不對盤。不過從前他們都隻當是兄弟間的小打小鬧,切磋較量,今日二皇子將這麽大的事情堂而皇之地說了出來,他究竟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


    無論是太子授意還是他自己的意思,一旦公然跟玄王翻了臉,不管玄王是不是被冤枉,都有可能導致血流成河的後果……想到這些,不管是支持太子還是支持玄王的人,都暗地裏抹了一把冷汗。


    “哦?二哥的意思是,我祈胤大軍要敗給月瀾國才算正常?”


    “七弟,你何必曲解我的意思。”


    “不知二哥的線報從何而來?”


    “難不成七弟就這麽瞧不起我,以為我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楚墨垣轉身看向楚胤天,“父皇,據探子回報,七弟的書信就在他鎧甲的夾層裏!”


    “嗬嗬,”楚墨玄淡淡一笑,“二哥說笑了,如此重要的東西,我看完後肯定第一時間毀掉,怎麽會貼身放著給人留下把柄?”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貼身放著才不容易被別人得到。或許是你在信中跟人達成了某些協議,怕對方事後不認賬,故而留著作為憑證。”楚墨垣對答如流。


    “看來二哥接下來,是準備要搜我的身了?”楚墨玄麵上笑容不改,心裏卻在思量,這二皇子何時變得機靈了?這是他自己一手策劃的計謀還是背後有人指點?


    而且,他提到的書信明顯跟雲千羅身上的那封有關,難道,雲千羅是他的人?!想到這裏,楚墨玄心中一緊。可是,這一路上,雲千羅明明有很多機會,可她為何遲遲不動手?


    楚墨垣差點控製不住內心的興奮,拱手對楚胤天請求道,“請父皇恩準!”


    不等楚胤天的回答,楚墨玄已利落地解下身上的鎧甲,扔在地上,雙臂舒展,氣定神閑地站在原地。


    生在朝野之中,對於任何情況,他都早有準備,不管今天搜沒搜出證據,他都無懼。楚墨垣對自己的侮辱,遲早有一天會百倍回報給他。自己現在完全沒有必要反抗,白白惹人生疑。


    見到楚墨玄態度如此順從,楚墨垣連忙將地上的鎧甲拾起,開始細細檢查起來。見此動作,楚墨玄和高堂之上的皇帝,連帶旁邊一直一言不發的太子楚墨瑾,皆是眼中幽光一閃。


    沒一會兒,楚墨垣果真從鎧甲的夾層裏搜出一張信紙來。


    周圍的大臣們瞬間猶如炸開的鍋,楚墨玄心中也是一驚。自己之前判斷楚墨垣必是搜不出證據來,因為那封嫁禍他的信,已經被他親手毀掉了。


    此時的楚墨垣終於鬆了口氣,剛才看楚墨玄胸有成竹的樣子,他還真是怕中間出什麽差錯,現在信就在手上,他總算能揚眉吐氣一次了!


    挑釁地撇了楚墨玄一眼,楚墨垣將信托在手中,高舉過頭頂,等待著楚胤天的回應,“證物在此,請父皇過目。”


    收到楚胤天的眼神示意,龍椅下首的太監總管方仲今連忙走過去,取下證物,再小心翼翼步上台階,將證物放到楚胤天手上。


    楚胤天的目光在兩個兒子的身上停留了一下,拿起信紙緩緩展開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也不敢再私下討論,目光都牢牢地鎖定在楚胤天的身上。隻見他先是一愣,接著臉色微沉,然後嘴角開始抽搐,一副不可思議又忍俊不禁的樣子,眾人懸著的一顆心,也跟著他那表情七上八下。


    “玄兒,你可知這裏麵是何內容?”楚胤天試著問道。


    “啟稟父皇,兒臣不知。”楚墨玄聽他的語氣,不像是要發怒的征兆,心裏更覺奇怪了。


    “拿去給玄王過目。”


    方仲今上前接過信紙,又遞給了楚墨玄,他的心裏也是好奇得不得了。


    楚墨玄接過信紙一看,那表情也是相當精彩,完全就是將剛才楚胤天的表情複製了一遍。


    隻見白色的信紙上,用毛筆畫了一個歪瓜裂棗的小人兒,坐在一匹不知道是狗還是馬的動物身上,手握長槍。旁邊龍飛鳳舞,洋洋灑灑寫了八個大字:“戰神降臨,所向披靡”。楚墨玄不假思索的判定,這個必定是雲千羅的傑作了。那丫頭,還有什麽是她不敢做的?


    楚墨玄微微汗顏,對楚胤天說道,“啟稟父皇,這隻是兒臣的朋友與兒臣開的一個玩笑……”


    “朋友?”楚胤天不知為何,對這兩個字倒是來了興趣。以剛才那封信的幼稚程度來看,十有八九是個女子或者是小孩子所為。不過他看著楚墨玄長大,要說他會和哪位女子或是小孩子成為朋友,也不太可能。


    “嗯,兒臣的這位朋友性格灑脫,這次玩笑確實開得大了些……”


    “哈哈哈……朕看你這朋友倒是不拘小節,有趣得很,不如讓他(她)進宮來共享晚宴。”


    “謝父皇恩典。”楚墨玄又行了一禮,“隻是……兒臣這位朋友行蹤不定,如今已不在京城,隻能改日再敘了。”


    “那……此事暫且擱下吧。”說罷,楚胤天頓時臉色一沉,一國之君的威嚴盡顯,大聲喝道,“堂堂二皇子,罔顧法紀,不經查實便汙蔑三軍統帥通敵叛國,你該當何罪!”


    楚墨垣這小子,平日裏做事就沒頭沒腦,現在膽子愈發大了,再不好好教訓一下,以後可要惹出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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