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放笑道:“有趣。”張怕以神識掃過青年,雖說根骨清秀,但是體內氣息淩亂,丹田空虛,就是個普通人,便走上前兩步大聲說道:“這位公子請留步,此處是天雷山道統所在,不對外開放,公子若想遊玩,還請去往別處。”不這麽說一句,張怕都快忘記自己是道士出身。


    紅衣青年與張怕之間隔著百十個台階,聞言停步,抬手略一揖,回話道:“小生何在,未請教公子名諱。”


    張怕搖頭道:“山外野人,哪有什麽忌諱,叫我張怕就是。”


    “張兄過謙,這三位也是山上之人?”何在問道。張怕笑道:“他三人是我摯友,何公子問這些做什麽?還是及早下山,往南行,有個小村莊,可以歇腳。”


    何在道:“上山不易,下山更不易,小生路過此地,總不能入寶山而空手歸,還請張兄通融一下,尋個窩角即可,讓小可暫為住下,也領略一下名門名山的風采。”


    張怕生來有個本事,無論麵對誰,都盡量和善對待,所以明知道何在隻是普通人,卻仍耐心說道:“天雷山風景秀麗,何公子盡可去賞玩,隻是這幾座山頭都有本派弟子居住,不很方便,還請公子見諒。”


    說到底,你不能進到神陣裏麵。可見如今張怕的戒心有多重,即便是普通人,不知其底細,也不允許進入。


    何在聞言一笑:“是小生唐突,還請張兄原諒。”他做書生打扮,當然知道不能強人所難的道理,略一拱手,轉身下山。


    這家夥爬半天山,好容易看到山門,卻被人一言打發掉。張天放有點兒看不下眼,問張怕:“山間空房頗多,隨便尋一間讓他住下就是,何必拒人於門外。”


    張怕回道:“小心些總是沒錯。”張天放不屑道:“哪來的這麽多小心?你以為天底下所有人都吃多了沒事幹,忙著算計你?多餘!”


    張怕不和他吵,正想和方漸說話,說些關於修行的事情,山門前台階上突然出現一個人,是胖子,那個高深恐怖的胖子。張天放三人沒見過他,說聲:“胖子的動作挺快。”


    張怕和胖子接觸良多,知道這家夥恐怖,走上幾步拱手問道:“大人可是有事?”


    這是一句好大廢話,若沒有事情,誰巴巴來爬山玩?


    胖子沒回話,看他一眼,然後就把目光轉到慢慢行下山的紅衣公子身上,麵色凝重。紅衣書生似有感應,回頭看向胖子,朝他微微一笑,轉回身繼續慢慢往山下走去。


    張怕好奇問道:“大人認識這位公子?”胖子先沒回話,直到看著紅衣書生消失在視線之外,才跟張怕說道:“出事了。”


    胖子能有什麽事?所欲所擔心者無非是伏神蛇,難道伏神蛇有事?張怕問道:“什麽事情?”胖子道:“你須得隨我去神界走一趟。”


    張天放聽的大感興趣:“神界?我也去,帶我一個不?”


    胖子聽的很鬱悶,你以為是去隔壁山頭遊玩打獵?心下如此腹誹一句,卻是沒理會張天放,直接跟張怕說道:“你必須要跟我去一次神界。”他隻說要求,卻不說原因。


    “能有什麽事?”張怕好奇問道,因為看到一個怪異的紅衣書生,號稱三界守護神的胖子就馬上出現,更如臨大敵一般,腦中想起個問題,又問一句:“大人一直在監視我?”


    胖子點頭承認:“事關曦皇後裔,不得已而為之,還望你見諒。”


    這一句話讓張怕心裏冰冰涼,胖子時刻監視自己,就是說林森和胖娃娃們已經不再安全,會隨時被人殺掉,麵色登時變的煞白。


    胖子是神界人,對人間界的東西並不了解,完全不知道張怕在擔心人形草精,見他麵色發白,以為是生氣自己監視他,多解釋一句:“換成你是我,你也會如此。”


    張怕輕點下頭,我不是你,也會一直嚴密守護伏神蛇。但是娃娃們怎麽辦?


    胖子催道:“有什麽事情趕緊處理,我帶你去神界。”張怕問:“可以不去麽?”胖子嚴肅說道:“我不能強逼你去神界,但是,你若相信我,也為了伏神蛇考慮,還是去一次神界比較好。”


    說了半天,還是沒說為什麽要去神界。張怕堅持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你認識那個紅衣書生?”


    胖子回答第二個問題:“他原本和我同門。”


    同門?就是說也是神界來人?神界人出現在天雷山,用屁股想也知道是為伏神蛇而來。張怕問道:“他為什麽不上山?”以神界高手的修為,欺負張怕跟捏泥人一樣簡單,紅衣書生卻偏偏不捏,反被張怕一言勸下山。


    胖子笑了下說道:“我也沒上山。”張怕又問:“他想做什麽?”胖子道:“不知道,所以你要和我去神界走一趟。”


    張天放惟恐被拉下,趕忙說道:“帶我一個,我也去神界。”胖子拒絕道:“以我法力,隻能帶一個人進入神界。”張天放白他一眼:“什麽水平。”這家夥越來越瘋,經過這會兒說話,已經知道胖子來自神界,還敢鄙視羞辱,實在是牛。


    事情緊急,胖子懶得搭理這個白癡,催促張怕道:“有什麽事情趕緊吩咐下去,這一去,不知道要多少天才能回來。”


    張怕忽然想起逆天洞的存在,趕忙問道:“不會有天上一日,地下一年的說法吧?”胖子驚訝道:“你怎的知道?”


    張怕一聽,壞了,這要是去了神界,隨便呆個幾百天,人間就是幾百年,雲翳、喜兒,海靈、還有胖娃娃和林叔,那麽多人好幾百年看不到自己,這可怎麽辦?萬一出事情怎麽辦?


    胖子看他表情,知道想岔了,笑笑說道:“那等地方是神界監囚,神界人是永生之體,除卻殺戮外不會死去。一群人長生不死,就會生事,就會有人犯錯,於是將罪者關入其中,當作懲罰。外界一日,監囚內一年,而且監囚空無一物,在裏麵坐監,那種滋味,嗬嗬,簡直妙極了。”


    這個妙極了說的是反話,張怕猶不放心,多問一遍:“就是說神界和這裏是相同時間?”胖子點頭道:“正是,不然我如何自由來去?不過,你怎的知道一日一年之說?”


    張怕搖頭道:“我不知道,也不知道神界有監囚。”胖子笑道:“監囚可是個好地方,神界無小罪,隨便一判都是關押幾萬年,把罪者丟入監囚,幾百幾千年後開監釋放,什麽樣的神也會變成傻子一樣。”


    胖子說起監囚竟然十分開心。張怕想起曾經的林森,他一個人生活在地底數十萬年,豈不像被關進監囚一樣?還有曾經的鬼祖,被一關萬年,身不能動,也算可憐。


    說過這話,胖子再次催促道:“快走吧,遲則生變。”


    什麽是變?變就是和現在不一樣。他們站在山門前說話,身前不遠處無聲出現一個銀衣人,他一出現,胖子麵色立變。同時山下有人喝道:“雜碎,你跟蹤我?”隨著說話聲,方才走掉的紅衣書生刷地來到眾人眼前。


    銀衣人長發如雪,雙目如刀,一臉漠然,對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眼睛在紅衣人、胖子、和張怕幾人身上一一掃過,最後把目光定在張怕胸前的核桃上,嘴角一扯,扯出個陰冷笑容,低聲說話:“就是那個麽?呼。”他長呼一口氣,身影突然一閃,伸手抓向大核桃。


    從他出現,張怕就在戒備,銀衣人才說話,張怕已經架起冰盾和骨盾。可是這兩樣神物,無物不防的堅硬護甲,在銀衣人一抓之下變的粉碎。


    不過他也沒搶走大核桃,胖子手握一雙重錘,凶狠砸向銀衣人,銀衣人隻好避身閃躲。停在十米遠的地方看著胖子直笑:“你一個螻蟻,被罰來看護三界,竟然敢抗逆本尊?活膩了是麽?”


    胖子麵色急變,衝紅衣書生喊道:“事急從權,你我必須聯手。”紅衣書生麵色也是變得難看,微一思考,同意道:“好。”


    他倆說話很隱晦,張怕等人聽不出來。但是胖子三人卻完全明白彼此心中所想。銀衣人聞言,眼神一冷,冷冷說道:“既然如此,別怪我無情。”一句話說完,天雷山山門前突然狂風大作,不見人影,將張怕及胖子等人全部卷在其中。


    張怕也算是高手,卻看不到三人的動作。隻見風起,片刻後風又停下,漫天霓虹頻閃,接著霓虹散去,那三個人已經打完了,風停虹消,現出整個天雷山山門。


    山門下大家都在,隻少了銀衣人。張怕傻呆呆著看著身前二人,胖子一半身子是血,紅衣書生更是全身噴血,數道傷口好象泉眼一樣往外汩汩冒血,地上也到處是血。銀衣人不見蹤影。


    胖子看著自己一身鮮血,衝張怕強笑道:“拿個瓶子過來裝點,這可是神血,不能浪費。”張天放也真聽話,不知道從哪裏拿來個大盆丟到地上,大聲說道:“瓶子太小太麻煩,麻煩您二老站到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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