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話,走去林中收揀樹枝,很快斂回一大捧,說也奇怪,他體力超乎想象的好,走了一個白天,居然還有力氣揀柴火,回來問道:“林間野獸眾多,點火沒事吧?”


    “沒事。”張怕淡淡說道,這時候他已經把整羊處理幹淨,斷頭,去掉內髒,切掉四肢,連身體一起,分別以五根木條串起。


    孔不二餓了許多天,此時看到羊肉,口水都快流下來了,忙不迭的以火石生火,等火燃起來,拿過條羊腿舉著翻烤。又去藤筐拿出包鹽,撚起一撮灑到肉上。


    張怕嗬嗬一笑說道:“準備夠周全的。”找幾根粗枝豎起,搭成個架子,把剩下三條腿和身體架在上麵烤。孔不二道:“帶在身上許久,終於有機會用上,還要感謝老天賜羊。”將鹽包遞過來。張怕也不客氣,接過後同樣撚灑到肉上。


    他以前曾在雪原住過一段日子,那時候整日給宋雲翳作飯,廚藝大有長進。後來又照顧六十四個小孩,也是有閑了就給他們準備吃的,烤肉這門手藝自是不在話下,沒多久,肉香四溢撲鼻,勾引的孔不二一勁咽唾沫。


    張怕偏頭一看,老孔那隻羊腿烤的生的生糊的糊,看都看不下眼,更別提吃,便接過來,將糊的地方去掉,重新烤。


    不多時烤好羊肉,孔不二搶過一條腿,也不怕燙,抱著連吹帶咬,咽下一塊後大叫好吃,還去筐裏拿出酒葫蘆,歎氣道:“早知道有今日,該多買些酒帶著。”拔開塞子,將葫蘆遞給張怕。


    張怕搖頭:“你先喝。”火上還有三條腿一個身子,要取下架好才能騰出手吃東西。孔不二就一口肉一口酒吃個爽利。


    張怕胃口不大,用小刀片下幾塊肉,細嚼慢咽,點頭說道:“味道不錯。”


    “張兄好手藝,這輩子從沒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又鮮又嫩。”孔不二邊吃東西邊說話。


    張怕嗬嗬一笑不說話,自吃自的。兩刻鍾以後,倆人吃好,孔不二抱著肚子直叫:“舒服。”又問張怕:“你怎麽吃的這麽少?”


    張怕隻吃了幾塊大肉,慢慢咀嚼味道,聽孔不二問話,回道:“好東西也不用一口吃完,還有明天不是?”將剩下肉食收到一起,用油布包好,連同鹽包一起擱進藤筐,笑道:“要辛苦你了。”孔不二回道:“應該的。”走過去整理藤筐。


    吃完了要歇息,孔不二說:“我先守夜,後半夜換你。”張怕說好,有他在,哪還需要守夜?隻是懶得與孔不二解釋,便一概應之。


    一夜安全度過,第二天繼續趕路。路上也遇到過山泉,孔不二喝飽了水,又清洗自己,灌滿水囊水葫蘆,覺得認識張怕以後萬事順心,高興說道:“你是福星。”


    倆人又費上一天時間,傍晚時總算來到高山腳下。孔不二望著天柱般的高山為難道:“沒有路啊。”不管有沒有路,當夜休息下來,第二天天亮後開始爬山。


    山高且大,沒有建築沒有人,野獸倒是不少,都被張怕驅走。孔不二累的氣喘籲籲,看張怕點事都無,讚揚本事了得,心道這一行幸虧有他相陪,否則遲早變成野獸腹內食物。


    圍著山慢走一圈,沒有路,沒發現修真者,卻幽銬過一天,於是歇息,隔天下山。孔不二有些失望,但不死心,發狠道:“這麽多山,就不信尋不到修道者?”


    張怕很想提醒他:山那麵,下山直行三裏地,會看到一條山道,沿山道走上兩刻鍾,便是一個小的修真門派。隻是那門派不在山上,而是在山下林中。


    說起山內門派,倒讓他想起項家五兄妹,已經太久沒見麵,不知道項空那個渾人看到現在的自己,是不是還會想著拚命。


    在這座山沒找到神仙,下山後朝另一座山走去,孔不二特別執著,打死不放棄。此後半個多月,張怕陪著他爬山,大大小小爬過二十幾座山峰,一直找不到傳說中的神仙。


    張怕終於受不住了,這家夥比自己還強,再下山的時候,把孔不二引到一條山道上,前麵又是一座山。孔不二信準了神仙在山上的道理,背藤筐繼續走。走了沒多久碰到條岔路。這可是難得啊,山間無人住,連路都沒有,此時不但有路,還出現岔路,說明此處有人煙。


    孔不二高興說道:“就快了,即便找不到神仙,也能找到山民問路,好過咱倆瞎撞。”


    張怕心下道:“是你瞎撞。”點頭說話:“去岔路看一眼,興許有人也說不定。”孔不二同意,倆人走上岔路。沿小道前行兩千米遠,看到一小片建築,數棟木屋竹樓圍著中間一處石頭房屋,房子是前後兩進,中間有個廳院。房屋正門門楣上掛塊木匾,上麵寫著倆字,獨法。


    孔不二疑問望向那片建築,怎麽也想不明白獨法是什麽意思。跟張怕說道:“我去叫門問路。”說著走過去。


    外圍木屋竹樓上有人,看見孔不二過去,從竹樓上跳下個赤銅色皮膚的青年,空著手,距離老遠喊話道:“站住,幹什麽的?”


    青年是術士,築基中階修為,可是孔不二看不出來,抱拳道:“山外學生,入寶山尋求道法,還望小哥指點迷津,要去往何處才能尋得修道之法?”


    “你?修道?是外麵人?”青年術士冷笑道:“既然不是山裏百姓,就從哪兒來的滾回哪兒去,否則會沒命的。”他也算好心,肯提醒一句。


    孔不二當然不會走,鞠躬說話:“學生一生所願便是天下安樂,不知山中何處有仙人留居,不知道小哥可曾見過?還望不吝賜教。”


    青年術士搖頭道:“你們漢人啊,總是作些這樣事情,想要天下安樂,卻入十萬大山攪我等清淨,往年戰爭也是如此,打著救民的旗號,卻濫殺無辜,真是可笑”


    他說話,後方一間離地三尺高的木屋房門打開,走出個光著上身的狀漢,遙遙問道:“小四,什麽事?”


    “沒事。”小四隨口回話,瞧模樣,應該是平輩弟子。


    那人哦了一聲,多說句:“打發走了事。”回去木屋中。他們用神識掃過張怕二人,見是普通人,當然不用太在意。


    小四便道:“聽見沒,我師兄發話了,快走吧,你一個漢人沒事往山裏跑什麽,作死麽?”


    師兄?孔不二腦中一機靈,雙手高舉過頭,抱拳後深深一躬,彎著腰說話:“學生拜見仙人,還望仙人將學生引進山門,學生將窮一生之力努力修行,光耀宗門,造福百姓,以報仙人傳功恩德。”不管這家夥是不是神仙,先把名頭按上再說。


    小四聽的皺起眉頭:“你這人怎麽這樣?什麽仙人山門的?趕緊走。”


    孔不二不走,長躬不起:“望仙人憐學生苦心誠心,給學生指引一條明道。”


    “你有病。”小四不理這個瘋子,回身跳上竹樓,跟著抬手一劃,一道無形結界封住前路,將孔不二隔在外麵。


    孔不二想跟過去,可是走了兩步路才發現過不去,心下大喜,是仙人,真的是仙人,隻有仙人才有這等本事,當下長跪於地,口呼:“請仙人憐學生誠心,容留其下加以教誨。”


    有結界隔阻,他喊再大聲也傳不到裏麵。這個叫獨法的小門派一直沒人出來,任他跪著。


    時間來回溜達,很快走到傍晚,天黑了,孔不二還是跪著不起。張怕站在十米外冷眼看著,他很想知道孔不二到底能堅持多久。看他此時遭遇,想想天雷山,當初收徒有些太容易了,想來便來,簡單篩選後,合格便可留下。


    這時候,中間房屋打開正門,走出個童子,衝竹樓喊道:“師傅問是怎麽回事,門口倆人是幹嘛的?為何長跪不起?”


    小四從竹樓中下來,笑道:“見過小哥,最近又學了些什麽新法術?外麵是倆漢人,說是拜仙人,跟白癡一樣,山中什麽時候有過仙人?”


    “拜師的?漢人能有心拜我們為師?轟走吧,漢人就是沒骨頭,見人便跪,如此沒骨氣,也想學我們秘法真術?”童子撇撇嘴說道,轉身回到石頭房屋。


    小四本來不想動手,不過現在有了命令,便收起結界,走到孔不二麵前,一把拎起他說道:“動不動就下跪,也算男人?最後說一句,趕緊滾,再不走就殺。”


    兩族間有血海深仇,術士沒動他的主要原因是不想欺負普通人。


    孔不二急忙說道:“學生此心,天地可鑒,求仙人收下學生。”小四厭煩看他一眼,拎著往外走,又衝張怕說話:“你也走。”很快走出千米遠,隨手一丟,把孔不二丟到一塊草地上,他隻在地上滾了兩下就停住,沒有受傷。


    小四冷聲道:“別說我沒提醒你,再敢出現在我麵前,必殺”說著話虛掌拍向地麵,打出一個土坑,然後看了跟行過來的張怕一眼,轉身回去。


    小四言語冰冷,孔不二聽出其中寒意,想了會兒問張怕:“他不會真的殺我吧?”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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