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你們要是害怕,我扶你們過去!”山風呼嘯,將老趙頭的話,吹得飄飄渺渺,聽不太清楚。


    “沒事兒,我爺爺能過,我也能過!”韓思雨大著聲音說道。


    陳陽撿起一塊石頭,扔到山底,但是,半天依舊沒有聽到一點回音,笑道:“韓思雨,這可是玩命啊!你真敢?”


    “我不怕!”韓思雨臉色激動地說道,這邊老趙頭已經開始往前走了,兩手抓住鐵索,腳不停步的走了過去。


    韓思雨在前,陳陽在後,也上了危橋,說是一回事兒,做是另外一回事兒,一上鐵索橋,韓思雨就開始打哆嗦了。


    “韓思雨,不要往下看!”陳陽大聲說道。


    山風呼嘯,吹得鐵索不住蕩漾,人走在上麵,就像蕩秋千一樣,韓思雨嚇得臉色煞白,緊咬牙關,緊緊地抓住鐵索,一點點往前挪,走走停停,如履薄冰。


    忽然間,一塊嚴重腐朽的木板吃不住重量,哢嚓一聲斷裂成幾塊兒,飄散在風中,韓思雨瞬間雙腳踏空,幸好雙手抓著鐵索,沒有跌落懸崖,整個人吊在那裏,如同大風中一塊孱弱的樹葉,隨風飄蕩。


    韓思雨嚇得險些哭了出來,失聲大叫:“陳陽,救我!”


    “我來了!”陳陽幾個箭步上前,一把攬住她的纖細的腰肢,道:“抓緊我!”


    “陳陽哥哥,救命!不要丟下我!”根本不用陳陽提醒,韓思雨雙臂緊緊地抱著陳陽的脖頸,雙腿纏著陳陽的腰身,跟個考拉熊趴在樹上一樣,死不鬆手,她嚇得不輕,連眼睛都不敢睜開。


    “放心吧,你不會有事兒的!”陳陽一手抓住鐵索,一手扶著女孩柔軟的腰,那驚人的彈軟之感,真是美到了極致。


    趴在陳陽寬闊溫暖的胸膛上,女孩感到安全了許多,緊張的情緒得到了一些緩解,也不再大叫了,陳陽健步如飛地衝了過去。


    到了那邊的平地上,韓思雨依舊閉著眼睛,緊緊地抱著陳陽,不願意鬆開,陳陽咳嗽了一聲提醒道:“韓思雨,我們已經過來了!別還趴著我懷裏占我便宜啊!”


    “啊?這麽快就到了?”韓思雨這才睜開眼睛,鬆開陳陽,下了地,她嚇得雙腿兀自一陣陣發軟,瞪了陳陽一眼,道:“誰稀罕賺你便宜啊?切!”


    過了這座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鐵索橋,前麵的路就好走多了,至少心理上是這樣,連續翻了兩座山頭之後,野豬嶺終於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位於山窩中的自然村,放眼望去,炊煙嫋嫋,四五十戶人家的草房錯落有致,枝頭杜鵑在鳴叫,山坡上野花爛漫,一派與世無爭的山村田園風光。


    老趙頭笑嗬嗬地指著遠處一棵大槐樹,說道:“嗬嗬,韓老先生帶的醫療隊就在那裏,他在給村民看病呢!”


    “等一等再過去!”陳陽倒是想看看韓鬆濤到底在做些什麽,遠遠站定,望了過去,隻見韓鬆濤帶領幾名弟子正在給病人診斷、抓藥。


    一燈如豆,昏暗的煤油燈下,韓鬆濤正坐在一張破木桌後麵,為一位年紀約莫六十來歲的老婦人號脈。


    號完脈以後,道:“老姐姐,您這是胃脹氣,不難治療!我現在就給您抓藥!”說完,轉過頭對一名弟子說了藥方。


    那名弟子手腳麻利地從配好藥,包成幾小包,交給韓鬆濤:“師父,包好了!”


    陳陽注意到,那些中草藥都是用塑料袋裝好的,足足有幾十種。此外,還有七八十箱子常見的中成藥。看樣子都是是韓鬆濤他們帶過來的。


    韓鬆濤將那幾包藥遞給老婦人道:“每晚飯後煎服一次!一周就能痊愈!”


    “韓先生,謝謝您了!我沒錢付藥費,我就給您磕幾個頭吧!”老婦人感動得不行,雙手一陣陣發抖,就要給韓鬆濤下跪。


    韓鬆濤連忙起身攙扶,握著老婦人的雙手,道:“老姐姐,千萬不要客氣!您給我下跪,不是折煞我了麽!這是義診,不收錢的。天涼,您趕緊回家吧!”


    “韓先生,您是好人啊!祝您多福多壽!希望您明年再看看看!”老婦人感動得熱淚盈眶,直抹眼淚。


    如果不是陳陽知道這裏缺醫少藥的狀況,絕對不會理解老婦人為何如此感動。


    韓鬆濤嘴角浮現一抹苦笑,心說,恐怕我根本活不過明年了啊,但是,嘴裏卻說道:“老姐姐,放心吧!我一定會來的,即使我不來,我的徒弟、我的兒子、孫女,也一定會來的!”


    一名弟子關切地對韓鬆濤道:“師父,天太晚了,您早點休息吧!還有,您現在晚飯還沒吃呢!”


    “沒事兒。明天我們還要大樹下村,今天晚上必須把這些患者看完,還剩下三名患者了……”韓鬆濤突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師父,您的寒毒又發作了?”那名弟子嚇了一跳,連忙拿過一個皮大氅給韓鬆濤披上。


    韓鬆濤拿出手絹捂住嘴巴,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拿開手絹看了一眼,手絹上赫然有一團殷紅的鮮血,他不動聲色地揣進了口袋。


    “師父歇歇吧!”那名弟子關切地說道。


    “你們要是累了,先休息一會兒,我不累。”韓鬆濤臉色煞白,嘴唇發青,雙手拉緊皮大氅,還是不住地發抖,瑟縮著,虛弱地趴在桌子上,苦苦支撐。


    他的目光落在一名患者身上,微笑道:“過來吧!我給你看看!”


    “謝謝韓老先生!”那名老年患者走了過來。


    韓鬆濤用顫抖的幾根手指號脈,然後強自笑道:“前列腺的毛病,常見病!開藥!川楝子10克,川牛膝10克,劉寄奴10克,桃仁10克,甘草10克,黃柏10克,小茴10克,苡仁20克,白芍20克,敗醬草30克,熟附子3克,瞿麥15克,玄胡15克。”


    良久,沒有一絲動靜,韓鬆濤皺了皺眉頭,詫異地轉過頭:“怎麽這麽慢慢騰騰的?”


    當看清身後的一幕時,韓鬆濤愣住了,隻見五名弟子全部跪在地上,身子直挺挺的,臉上掛滿了淚水,一陣風吹過,全場寂靜,他們滿臉肅穆。


    韓鬆濤笑了笑,問道:“你們這是整得哪一出啊?”


    一名弟子強忍著淚水,哀求道:“師父,求求您吃飯歇息吧!從早上到現在,您滴水未進,您的病,還沒有好呢!”


    韓鬆濤笑了笑,道:“好好好,聽你們的,我吃飯。把這個藥方配好藥我就吃飯,吃完飯再看!”


    此刻,韓思雨臉上掛滿了淚水,道:“陳陽,你看見了嗎?我爺爺從來不是一個貪財的人!他從來沒有主動收過高額診金,都是那些富豪名流為了感謝他而送的錢!我爺爺在東海是很少給人看病,因為他認為他應該把醫術用在最需要的地方!這些年,他幾乎都是在這種地方度過。東海市上百個貧困山村,他每年都要走一遍,給這些山民看病,他從來沒有收過一分錢!”


    趙廣坤也頻頻點頭,道:“老韓真是好人啊!野豬嶺鳥不拉屎的地方,那些拿著工資的醫生都不願意來!但是,老韓五年如一日,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義診,送醫送藥,一分錢都沒有收過!”


    “我懂了……他才是真正的一代名醫!”陳陽苦笑一下。


    看來自己鬧了一個大烏龍啊!一直自以為聰明,自以為多有情操,境界多高,其實,比著韓鬆濤,自己還差得遠呢!


    正在這時,兩個人打著手電從村口走了進來,老趙頭想走過去,上前看看:“咦?咋這個點兒還有人來呢?”


    “別激動,是我們醫院的人!”陳陽神識一掃,就發現是院長劉濟世和財務部部長吳美娟,不過,他並沒有上前打招呼。


    因為,劉濟世讓陳陽籠絡東海神醫中,隻有六名,恰好缺了韓鬆濤,也正因為劉濟世沒有讓他請韓鬆濤,他才一直誤認為韓鬆濤的人品醫德得不到劉濟世的認可,這時候,他倒是想看看劉濟世和韓鬆濤到底有什麽過節!


    劉濟世遠遠地就打招呼,道:“韓老,多日不見,身體還康健麽?您可真是難找啊!在東海找了您好幾次,都沒有見到您!”


    “托二位的福,還好。”韓鬆濤倒是很意外劉濟世能找到這裏,拱了拱手,沒有和劉濟世握手。


    這一招也是和陳陽學的,嗯嗯,高人嘛!總要有自己的堅持,斷然不能隨波逐流啊!


    “哈哈,老爺子精氣神很好,風度不減當年啊!這實在是東海中醫學界的一件幸事啊!”劉濟世並無絲毫尷尬,也見樣學樣地拱了拱手。


    一名村民奉上一把椅子,劉濟世坐了下來,一臉誠懇地道:“老爺子,今天我來,是代表仁心醫院,請老爺子出山的!”


    “老嘍,不中用了!”韓鬆濤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擺了擺手,道:“我都一隻腳邁進棺材的人了!還出什麽山啊!現在的天下,是你們年輕一代的了!”


    劉濟世碰了一個軟釘子,臉色尷尬。


    吳美娟則冷笑著看著劉濟世,心說,韓鬆濤是什麽人?東海中醫學界的數得上的人物,人家一小小的正氣堂,一年掙的錢比整個仁心醫院還多,陪你玩,可能嗎?


    今天真是倒黴了極點,愣是被劉濟世拖著來找韓鬆濤,這山路難走極了,腿都累得又酸又軟。


    劉濟世頓了一頓,緩緩從口袋裏摸出一張仁心醫院開具的支票,道:“韓老爺子,這是一千萬的支票。隻要您到仁心醫院坐診,一年的工資就是一千萬!另外,所有的診費,醫院方一分錢都不留,全是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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