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蔡厚德正在召開會議商討如何應對這場突然到來的醫療事故。這段時間,蔡厚德過得很不順利,陳陽強勢崛起,蔡係損兵折將,而劉濟世一係呼聲越發高漲,給他帶來了很大的壓力。


    所幸的是,在集團裏,有行政總裁楚南的支持,而且舉薦了他兒子蔡明亮,讓他覺得略感安慰。


    態勢剛剛有所好轉,孰料今天又鬧出這檔子事兒,要是一般醫護人員出了醫療事故,蔡厚德或許會秉公處置。但是,吳雪麗可是吳美娟的親侄女,而吳美娟,又是自己的姘頭。


    剛剛在辦公室,吳美娟已經說了,要是自己敢處理吳雪麗,自己以後就別想上她的床了,還公開倆人之間的某些視頻。這威脅,實在是很有殺傷力啊。


    而且,蔡厚德聽吳美娟說了,這個吳雪麗可不簡單,是東海著名社團梟龍幫的一位公子的女朋友。


    說白了,她男朋友就是混黑的,要是不動,人家會給你送五萬塊紅包,你要是敢動吳雪麗,你就等著被人亂刀砍死吧!


    蔡厚德一聽就嚇出一身冷汗,他可不願意惹梟龍幫,那可是找死的行為。


    那家產婦一家的情況,蔡厚德也經過了調查,孩子他爸叫徐純銀是個在工地搬磚的民工,孩子的母親在一家服裝廠打工,夫妻二人都屬於外來務工人員,在本地也沒有什麽關係。屬於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麽一對比,蔡厚德立刻有了主張,趁著事態沒有進一步惡化之前,立刻召集醫務處、財務處、保安部、行政辦公室的人召開了會議。


    會上,蔡厚德做出了指示,最短的時間內患者家屬一個交代,保安部要及時“安撫”家屬的情緒,不能讓他們與外界聯係,若對方敢獅子大開口,別有用心,要予以堅決打擊。


    醫務處配合值班醫生,修改病曆,把手術時間往後推移一天,如此一來,值班醫生吳雪麗就毫無責任。


    院方要統一口徑,不能把責任攬到院方和醫生身上,各科室、部門一把手要做好工作人員的思想工作,絕對不能亂說話,誰的人,誰負責,哪一塊出了問題,哪個科室的一把手就摘帽子。


    財務處準備好五萬塊錢,這是醫院能接受的最高金額的賠償,而且,不能說是醫療事故的賠償,而是出於一種“人道主義的關懷”。


    至於值班醫生吳雪麗,要嚴密保護起來,任何人不能向患者、向外界透露她的身份信息、家庭住址,以及出事之前的任何細節。


    會議沒有經過任何表決,就定下了基調,事實上,郭宇天、蔡明亮、吳美娟也是堅定地站在老蔡這邊的。


    需要注意的是,行政辦公室主任韓鵬輝等劉係人馬提出,要公平對待患者,對蔡厚德的處理方案持保留意見。


    在蔡副院長的親自帶領和協調下,各項工作有條不紊的進展起來,徐純銀等患者家屬被保安部長郭宇天“請”進了一間會議室,商談賠償事宜。


    郭宇天辦這件事的時候,還很得意呢,前段時間,被陳陽收拾得灰頭土臉,顏麵大失,那些小護士們都不愛搭理自己了呢!


    但是,陳陽是如何獲得那些小護士們的青睞呢?不就是護犢子嗎?敢於對付醫鬧和患者家屬嗎?


    沒想到自己剛剛回到院裏開展工作,就碰到這檔子事兒,這不是正好給了自己一個表現的機會嗎?


    一切都在雷厲風行的進行著,由蔡明亮領銜的醫務處工作小組,對病曆和當天的工作過程進行了審查。


    半小時後得出結論,吳雪麗的工作完全符合操作流程標準和一切相關規定、條例的要求,也盡到了醫務工作人員的義務和責任,對胎兒的死亡,不負任何責任。


    對嬰兒的死亡事件,工作組給出的說明是“一種罕見的孕婦貧血生育功能障礙”,和吳雪麗的工作,沒有任何關係。


    醫院立刻召開情況說明會,在會議室個會場,台上一排桌子,相關負責人拿著發言稿坐在台上,下麵全是和仁心醫院關係不錯的媒體記者。


    聚光燈打著,閃光燈劈裏啪啦的響著,蔡厚德麵帶矜持的微笑,居中而坐,主持說明會,向媒體的朋友們介紹了與會的各位專家們,重點介紹了醫務處擁有碩士學位的學科帶頭人、專家組組長蔡明亮。


    穿著短袖白襯衣,頭發一絲不苟的蔡明亮拿著秘書寫的稿子念著,當念道:“我們可以確定,我們醫院的相關醫生所作的各項工作,符合行業標準,履行了醫務人員的相關責任……”的時候,下麵一片掌聲,蔡厚德也矜持著拍著巴掌,點頭致意。


    會後,蔡厚德向媒體記者奉上紅包,之後語重心長地對各科室的工作人員說道:“這種處理突發性醫療事故的方式,值得推廣!”


    當天中午,事態卻進一步惡化,保安部長郭宇天與產婦家屬商談賠償事宜,言之鑿鑿地說:“我們院方不負任何責任!”


    “你們把我孩子弄死了,我要殺了你!”產婦的老公徐純銀瞬間暴起,直接給了郭宇天兩個大嘴巴子。


    郭宇天被打得眼睛直冒金星,他哪裏受過這種氣啊?一個箭步上前,對那產婦的老公就是一頓狠揍。


    揍得產徐純銀躺在地上隻有進的氣兒沒有出的氣兒,才牛逼哄哄地丟下一句話:“有種,你去告狀吧!告到哪裏你都輸定了!”


    徐純銀滿臉怨毒之色地瞪視著他,郭宇天冷笑道:“實話告訴你,我們隻願意賠償五萬塊!多了一分錢沒有!想通了叫我!”說完,搜走產婦家屬的手機,鎖好門窗,揚長而去。


    半個小時過去了,郭宇天從財務處支取了五萬塊錢,優哉遊哉地晃到了扣押患者產婦家屬的辦公室,卻看到了驚人的一幕窗戶被人撞碎,產婦的老公已經跑了!


    當時,郭宇天還沒有放在心上,但是,二十分鍾後,事情就變得無法控製了。


    死了孩子,徐純銀已經心中難過到了極點,但他隻是一個老實巴交的民工,要求並不高,如果院方拿出十足的誠意,賠償道歉,他會選擇原諒。


    但是,他不能忍受的是,院方根本不承認這起醫療事故。甚至郭宇天還痛毆了他一頓。


    想著活活給憋死在母親肚子裏的孩子,看著電視上仁心醫院的那些道貌岸然的所謂的專家侃侃而談,為吳雪麗背書作證,徐純銀鋼牙都要咬碎了,出離憤怒了,他決心就是不要這條命也要討還一個公道,也要把吳雪麗送進監獄。


    其實,民工群體是地地道道的弱勢群體,但是,正因為弱勢才要抱團取暖。他們很善良、很淳樸、麵對種種不公,也經常選擇隱忍。但是,一旦觸及了他們的底線,他們會毫不客氣的和你玩命。


    徐純銀立刻聯係了一起打工的幾個老鄉,把事情說了,這些民工兄弟頓時出離憤怒了。


    老鄉中曾經有一位靠作“跳樓秀”而討薪成功的,很有經驗地說道:“要想討個公平,一定要把事情搞大!”


    “對!徹底搞大!”“現在他們根本不管我們死活,必須把事情搞大,他們才會注意!”大家開始聯係老鄉工友。


    徐純銀一家的遭遇讓人同情,隨後徐純銀夫婦的一大幫老鄉、工友響應,隻一個小時候,上百名民工聚集在徐純銀工地所在的活動板房前。


    6月初的東海,空氣燥熱無比,似乎一個火星就能點燃,午後的東海,充滿了令人焦慮煩躁的氣氛。


    一大群民工兄弟、服裝廠女工,徒步走向仁心醫院,他們一聲不響,悶悶無言,黝黑的臉膛上,沒有一絲表情,但是,眼中分明寫著兩個字“仇恨”!


    東海是沿海第一批開放城市,最具包容性,原住民其實不到十分之一,往前數二十年,東海市民幾乎都是外來務工人員。


    其間,在聽說了徐純銀的悲慘遭遇後,又有大批在外乘涼的市民很是同情,熱心地加入,漸漸形成一支浩浩蕩蕩的隊伍……


    新時代的民工,都是會用智能手機的,這對他們來說,一種性價比很高的消費品,在十分鍾後,徐純銀的遭遇已經成了微博熱詞,轉發量上十萬。


    如此一來,通過網絡得知這件消息的市民,更是飛快地匯聚起來。到仁心醫院“散步”的市民,以幾何級數倍增。


    陳陽在路上就看到了這一支規模驚人的隊伍,頓時嚇了一跳,他立刻打了一個電話,讓席帥開車來接。


    兩人匯合了以後,席帥把車速提到最快,小瑞納風馳電掣地向仁心醫院駛去,陳陽問道:“院方怎麽處理的?”


    “院方不承認過錯責任。郭宇天還毆打了患者家屬……”席帥一臉悲憤地把事情的經過講了一遍,道:“那個吳雪麗就是一個垃圾,但不知道蔡副院長為什麽還那麽護著她!到現在她還沒有露頭呢!”


    “畜生!”陳陽咬牙切齒地說道。


    陳陽現在對蔡厚德痛恨到了極點,他當患者是傻的嗎?患者就是任你們宰割和剝削的羔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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