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的注意力沒有放在漫畫書上,她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發呆了。


    一開始,她發呆是因為不知道幾天後的婚禮會怎麽樣,取消或者繼續,總得有個準話不是嗎?


    薄荷無數次想拿起手機,翻出那個熟悉的號碼撥打出去,找程珈瀾問個清楚,可都是在最後的關頭打住了這個念頭,她到底是差一些勇氣的。


    直到母親都忍不住開口詢問,薄荷才驚覺,她的確應該找程珈瀾詢問一下,結婚不是兒戲,也不是她和程珈瀾兩個人之間的事兒。


    可是,好不容易等她真的拿起手機,打電話給他的時候,卻沒有打通。


    程珈瀾的手機關機了。


    好在,沒一會兒,女仆就來了,她跟著幾個女傭帶來了一大堆東西——


    四天後會穿到的婚紗,還有已經挑選好的首飾。


    以及,聘禮。


    程珈瀾的出手,一如既往的大方,除了天價聘金外,還有一份公司轉讓證明,一家規模比當初薄氏還要大的建築公司!


    “薄先生,隻要您在下麵簽字,這家公司就是您的了。”


    跟隨女仆而來的律師將情況說明後,就將文件連帶著一隻鋼筆直接推到了薄履冰的麵前,他以為薄履冰在聽完他的講述後,一定非常開心。


    憑空得到一家運營良好,又有著卓越集團做靠山的建築公司,真是想想也醉了。


    可是他猜錯了,那個在他心裏應該樂的找不到北的男人,竟然憤怒地掃飛了文件!


    “程珈瀾真是欺人太甚!”


    “薄先生——”


    律師滿臉愕然,要不是今天的事兒是他親自經手,單憑薄履冰的反應,他還以為讓對方簽的合同,是把自己耗費了一輩子精力的公司轉讓給程珈瀾呢,還是賤賣的那種,而非程珈瀾送了一家公司給薄履冰。


    這種奇怪的現象,讓身經百戰的律師有些措手不及。


    “這是怎麽了?”


    被女仆拉扯著點收其他聘禮的薄媽媽注意到薄履冰這邊的異常時,連忙走過來。


    薄履冰沒有回答薄媽媽的話,而是望著律師,一字一頓道:“告訴那個姓程的,我女兒不嫁了!”


    薄履冰這話一出,頓時語驚四座!


    這簡直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傻住了好嗎?


    “這——”


    律師簡直不知道現在的自己,應該給予什麽樣的反應,然後再將薄履冰的話轉達程珈瀾。


    薄荷不嫁了。


    這句話,他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說啊!


    律師手足無措地望著女仆,任憑他能力多麽強,麵對眼前的情況,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不知道怎麽反應的何止律師自己?


    就連跟薄履冰做了多年夫妻的薄媽媽也愣住了。


    其實她是知道自己丈夫這些天情緒不高的,她詢問了兩次都被搪塞過去了,又碰上這兩天事情太多,一時間無暇顧及,這會猛地瞧見薄履冰爆發,就以為是薄履冰這個女兒控終究一發不可收拾了似的!


    薄媽媽蹙眉,立刻伸手拉了拉明顯還想說些什麽的薄履冰,“你瞎說什麽呢?”


    薄媽媽的疾言厲色,讓陷在暴怒情緒中的薄履冰明白了自己剛才說了什麽。


    他又見自己的行為已經把所有人的視線都吸引了過來,隻得壓下滿腔憤怒,換上了另一種表情,然後生硬地說:“我薄履冰又不是賣女兒,受不起這麽多聘禮!”


    “薄先生這話說的就有失公允了。”


    這次接過話茬的是女仆,她滿麵微笑的說道:“您是為了薄小姐的幸福,對這些才不看重呢,可是這恰好是我們程總對薄小姐的在意!”


    薄履冰想說,既然在意,那這會程珈瀾為什麽不親自過來?


    既然看重,他又怎麽會在身邊養了其他女人?


    甚至還在暗地裏,做過那樣的事兒!


    薄媽媽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別扭在哪,她不斷的衝著薄履冰搖頭,示意他不比再說了。


    她跟薄履冰一樣,其實並不在意程珈瀾給的聘禮多少,要不然也不會在程珈瀾強勢的宣布婚期後,從來不提一句。


    當然,她也對程珈瀾跟另外一個女人藕斷絲連的事兒很是不滿,可是除了這些,還有一點更為重要的,就是薄荷的心情。


    昨天從醫院回來,包括到現在,客廳裏如此熱鬧,都不見薄荷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


    很多事情,已然無聲證明。


    她是願意的,願意在這樣的情況下嫁給程珈瀾。


    作為母親,在很多時候是需要以強硬的手段拉回走錯路的女兒的,但是在更多時候,能夠給予的還是一種無聲的支持。


    到底是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即使薄媽媽一言不發,薄履冰還是很清楚地明白了她的意思,又想到昨晚上他拍著薄荷的肩膀說的那些話。


    哪怕心中仍有不滿,怨言,也終究是選擇緩緩地咽下去。


    女仆瞧著薄履冰的脾氣被安撫了,立刻就衝著律師使眼色,律師很快明白了女仆的意思,連忙將那份被薄履冰怒氣之下掃在地上的文件撿起,重新送到了薄履冰的麵前。


    好在,薄履冰這次並未作出什麽出乎人意料的事兒,直接拿起鋼筆,在需要簽名的地方簽了字。


    律師不等薄履冰擱下筆,就以極快的速度拽過了文件,塞到了自己的包裏,那模樣絕對是怕薄履冰臨時反悔。


    文件到手,律師又簡單的跟薄履冰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先告辭離開了。


    而跟著女仆一起過來的女傭,將東西找到位置放好後,也隨之離開。


    女仆留了下來,很多東西,是需要她幫忙處理的。


    房間裏——


    一直不曾動彈過的薄荷,聽到原本一直熱鬧的客廳變得安靜,才從貴妃椅上下來。


    雖然貴妃椅上被她鋪了厚厚的毯子,收拾的十分舒適,但是整個人在上麵窩的時間長了,還是覺得骨頭猶如鏽住了般。


    薄荷伸展著手臂在室內來回走動,借此舒展筋骨。


    這時,房間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走進來的人,是薄媽媽。


    薄媽媽進來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給薄荷送些吃的。


    現在是下午四點多,距離晚餐還有兩個小時,但薄荷中午並沒有用多少,薄媽媽怕餓壞了她,在難得清靜了會的時間,就端了些東西過來。


    薄媽媽這次端來的,是玉米燉排骨,還有一份蠔油生菜,一碗濃稠的皮蛋瘦肉粥。


    這些都是薄荷喜歡的,換了其他時候,薄荷一定會很歡快的消滅掉,可是現在,她瞧著已經燉的火候十足的排骨,不知道為什麽,並沒有任何食欲,前些天的好胃口突然消失了。


    薄媽媽蹙眉,眼見薄荷仍在拿著筷子發呆,不由問道:“怎麽不吃?”


    薄荷委屈地撇撇嘴,十分可憐的睨著母親,“忽然就吃不下去了。”


    她也是很想吃的,可是看著這些菜,她一點食欲都沒有,更別提夾起來送入口中了。


    就是想想那種味道,都有種莫名反胃的感覺。


    “薄小姐是精神太緊張了,所以才吃不下去的,等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這話是剛剛走進來的女仆說的,她手裏拿著一些東西,不過不是吃的,而是麵膜護膚品。


    “是嗎?”


    作為當事人的薄荷,困惑地扒拉了幾下自個兒的腦袋。


    其實她真沒感覺到什麽緊張的情緒,不過聽到女仆跟母親這麽說了,也沒繼續糾結。


    本來她想著,既然菜不能吃,那喝點粥也是好的,到底是母親的一番心意,怎麽也不能辜負。


    可誰知道,她不過是喝了兩口,就覺得胃裏開始了翻滾。


    薄荷蹙眉,把碗推到了一邊兒。


    因為女仆的話在前,薄媽媽倒是沒有逼迫薄荷繼續吃,而是調侃道:“不吃也好,當減肥吧,最近你可是又胖了。”


    說著,她還伸手去捏薄荷腰間的嫩肉,發現還真的又胖了點。


    “媽!”


    薄媽媽的話引來了薄荷強烈的抗議,她哪裏胖了,真是討厭啊!


    薄荷小臉粉紅,杏眸圓瞪,那模樣猶如被踩了尾巴,炸毛的貓咪。


    這樣活潑了些的薄荷,讓女仆跟薄媽媽禁不住笑出聲,一時間房間裏的氣氛,終於輕鬆。


    幾個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女仆就讓薄荷去牀上躺著了,她要幫她做一個肌膚的基礎護理。


    本來是打算晚點幫薄荷做的,可是女仆見薄荷的精神不太好,眼窩的地方還有些烏青的痕跡,尤其是薄荷本身比較白嫩,所以這些痕跡讓她看起來就像沒有休息好。


    當然,薄荷的確沒休息好,在發生了昨天那樣的意外後,還能不受影響休息的人,不是事情本身跟她無關,就是當真沒心沒肺了。


    薄荷覺得,她的心沒那麽寬,於是就失眠了。


    白天時,家裏人來人往很是吵鬧,她的心情又分外糾結,還真是難得一整天沒合眼。


    聽說了昨天的事兒,女仆自然知道原因,對此除了暗歎一聲,和在心裏擔憂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不過,在薄荷即將嫁人的日子裏,她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薄荷光彩照人。


    其實,薄荷很討厭有人不斷地對著她的臉龐動手動腳。


    不過當她看到女仆用眼睛瞪她時,也隻能乖乖地聽話。


    女仆的手曾經受過傷,很難用上力氣,所以真正幫薄荷做護理的其實隻有一隻手。


    好在時間還早,並不趕時間,再加上女仆有意按壓著薄荷身上幾個有助於睡眠的穴位,本來已經是強弩之末的薄荷,在放鬆之餘,便睡著了。


    女仆注意到薄荷的呼吸均勻後,並沒有拖很久,就結束了這次的肌膚護理,讓薄荷睡個舒服。


    “謝謝你,這麽關心薄荷。”


    薄媽媽將房門關上後,滿臉誠懇地對著女仆表示謝意,“以後還得麻煩你多費心。”


    聰明如女仆,哪裏不明白薄媽媽的心意?


    無非是怕薄荷嫁給程珈瀾後,會被嘉禾欺負,受委屈。


    她鄭重地點頭,應道:“我會盡力。”


    與此同時,山澗別墅。


    秦央身穿著一條黑色長裙,柔軟的布料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段,長長地一串圓潤的黑色珍珠項鏈,襯得她膚如凝脂,整個人的氣質也變得不同。


    此時的她,在這樣的妝扮下,渾身散發著屬於名門世家大小姐的高貴氣場。


    隨身伺候的女傭望著秦央的打扮,眼眸裏閃過了一抹驚豔,“小姐,您真是美麗極了。”


    “嗯?”


    秦央雙手拎著裙擺,站在落地鏡前,來回的打量著自己的妝扮,她目光挑剔的顯然是想找不到不足之處。


    在四天後那樣的場合上,她絕對不容許自己輸給別人,即使她本身應該是配角,但是她一點也不介意,壓過主角的風頭!


    “當然是了。”


    還算有眼力勁兒的女傭連忙奉承般笑道:“四天後的婚宴上,小姐一定是最耀眼的存在。”


    “嗬嗬,最耀眼的可是新娘呢。”


    秦央雖是打趣了一句,可語氣卻聽不出絲毫笑意,反倒是充斥了一股子譏誚。


    女傭又哪裏聽不出來?


    她雖然沒見過新娘,但是卻知道,秦央是她的衣食父母,因此一連串讚美的話語,不斷溢出,而秦央則一直彎著唇角,尤其是聽到了那番貶低新娘的話,心裏更是各種痛快。


    察覺這一現象的女傭,剛想再說一段話取悅秦央時,就聽到另外一個聲音響起,“王嵐,你的工作做完了嗎?”


    王嵐剛想說,她哪裏還有什麽工作呀,她隻要哄得小姐開心就行,然而,在這句話脫口而出之前,她眼角的餘光就注意到了站在房門口,滿臉不悅的女人,俞儂儂。


    在她心裏,俞儂儂再厲害,也不過跟她一樣,是個傭人。


    何況她已經失寵了,要是她能夠得了秦央的眼緣,想要取代俞儂儂,那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正因為存了這樣的心思,女傭王嵐,才會在她的工作結束後,還願意跟在秦央的身邊。


    所以,王嵐怎麽都不怕俞儂儂。


    可是她現在一個字都不敢再說,因為她還看到了站在俞儂儂身後的人。


    那是秦央小姐的未婚夫,山澗別墅真正的主人,蘇幕遮。


    女傭的忽然啞火,自然也引起了秦央的注意。


    她轉過身望向蘇幕遮,小臉上立刻揚起欣喜的笑容,邁著輕快的步伐,她走到了蘇幕遮的身邊,“親愛的。”


    “我還有點工作要忙。”


    就在秦央想要挽住他的手臂時,蘇幕遮直接推開了秦央,然後轉身欲走。


    “幕遮!幕遮!”


    蘇幕遮疏離的態度,讓秦央方才的開心蕩然無存。


    她高聲呼喚著蘇幕遮的名字,而蘇幕遮,卻始終沒有回頭。


    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俞儂儂,將秦央難堪的臉色盡收眼底,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


    蘇幕遮當然不是有所謂的工作要忙,那不過是他要離開,隨便扯出來的借口罷了。


    他從房間出來,直接去了地下車庫。


    很快,還在二樓的秦央,就聽到了汽車發動的聲音,等她整個人衝到窗戶邊的時候,就看到一輛黑色的寶馬直接被夜色吞沒。


    蘇幕遮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道路上亂轉。


    即使夜深了,整個城市也還是無比熱鬧。


    等到白天時最繁華的路段沒幾輛車後,蘇幕遮才隨意找了個路邊的停車位,停了車。


    他抬手落下了車窗,隻覺得一股子炙熱的夜風迎麵而來,吹得他指間燃燒的煙霧直接轉了方向,將他熏的幾乎睜不開眼。


    蘇幕遮直接將吸了兩口的煙,按滅在車載煙灰缸中,原本彌漫在空氣裏的煙霧很快散去。


    這時,他才發現,他隨意停留的地方,其實就是薄荷父母住的小區。


    這裏,他很熟悉。


    原來,無意間他竟然來到了這兒。


    蘇幕遮下意識抬頭,視線穿透了濃濃的夜色,直接看去——


    借著昏黃的路燈,那個地方隻能看出一個大概的輪廓,可他卻知道,那是薄家的位置。


    蘇幕遮知道,在這深重的夜色裏,薄荷一定是早早的陷入了睡眠。


    忽然,他有種瘋狂的想法,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薄荷就此一睡不醒,因為他知道,等薄荷醒來,用不了幾天,她就會成為別人的新娘!


    可是,不管他開心也好,還是不開心,時間這個從骨子裏都透著驕傲的孩子,是不會為任何人停留下腳步的。


    婚期宣布後的第十天,也就是六月二十七號,婚禮當天。


    薄荷跟程珈瀾舉行婚禮的地方,沒有選在教堂,而是選擇在維景酒店。


    酒店老板大方讚助了麵積最大,裝飾最豪華,鮮少對外開放的大廳。


    雖說這次婚禮,從宣布到舉行,一共隻有短短的十天,說起來太過倉促,可是布置的卻是如夢如幻。


    a市有頭有臉的人物,齊齊道賀的場麵,任誰看了也隻有羨慕的份兒,哪裏還能看得見半分倉促。


    流淌著舒緩輕音樂的宴會廳裏,幾個相熟的,或者才熟的人,聚在一起推杯換盞,在間或低聲的議論紛紛幾句,而被議論最多的則是名聲不顯,鮮為人知的新娘。


    這些年。


    因為程珈瀾不留餘地的保護,許多人隻知道程珈瀾的身邊養了個小女孩,卻不知道姓氏名誰。


    更別說見過樣子了。


    而身份足夠,曾經見過薄荷的一些商場老油條們,更是歎服。


    他們真的沒想到,那個看上去單純天真的女孩子,竟然能夠不聲不響的完敗各路千金小姐,名媛閨秀,明星大腕,跟在程珈瀾身邊四年不說,最後,竟然一舉奪得程太太的桂冠!


    什麽叫深藏不露?


    這就是了吧!


    作為被眾人腦補猜測的對象,薄荷在一眾人的護送下,來到了酒店的化妝間。


    早就拉著景致圍觀的楚玨,看著一旁櫃子裏掛著的長長一排各種類型禮服,一雙眼都快瞪出來了,“哇,帥總裁出手果然不同凡響!簡直要閃瞎我24k鈦合金眼的節奏!”


    雖然她不知道這些禮服的來頭多麽牛逼,但是看起來就很值錢的樣子呢!


    薄荷坐在梳妝台前的凳子上,一頭如雲如墨的黑發,被化妝師巧妙地盤起來,臉頰兩邊的秀發,被挑下一縷,發尖兒直接停留在她的鎖骨處,幾隻精致小巧的發簪,則被隨意的插入頭發,簪尾的碎鑽無聲無息的散發著璀璨的光芒,猶如天際隨意點綴的星辰,而潔白的頭紗,是直接在身後披散開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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