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點半。


    顧寒兮站在**樹下,聽夏蟲幽鳴叫,**花就像是一把粉紅的折扇,棱角分明的扇骨,紛紛散散的交錯在葉柄之上,一縷縷的粉色絲綢從扇骨中滑落,合起扇骨,每一條絲綢都柔軟順服的偎在扇骨之上,或者弱不禁風的向下墜去。


    顧寒兮喜穿白衣,此時,他穿著一件valentino的白色襯衫,下麵配著一條黑色長褲,腳上一雙菲拉格慕morrice係列黑色牛皮平底商務休閑鞋,整個人顯得貴氣十足又頎長優雅。風像舞動的妖精,在滿世界的繁華與荒涼中偷偷卷過,揚起了他白色的衣角,吹動了攀爬在牆壁上的薔薇,淡粉色的花瓣飄然抖落,落在了他沾染了光華的墨發上。


    顧寒兮在等著唐七七和夏冰彤上樓拿衣服。


    他有些困,但仍直直站著。十年的戎馬生涯讓他可以幾天不睡覺,也可以一覺睡兩天。


    “勿踐閾,勿跛倚,勿箕踞,勿搖髀,緩揭簾,勿有聲,寬轉彎,勿觸棱……哥哥,我背得對不對?”腦海中再次浮現出一個垂髫小女,穿著鵝黃色的衫子。


    “哥哥,母妃說女孩子要時時挺直腰板,長大了才能儀態萬方,哥哥,母妃說的對嗎?”小女孩的臉已經有些模糊了。


    多少年了,是啊,多少年了,顧寒兮每次想到自己的妹妹,心中都仿佛被人用鐵器攪了攪:啟稟王爺,素衣公主被狄族淩辱,屍骨無存。


    屍骨無存……


    想到這裏,顧寒兮慢慢紅了眼,眼神也變得殺氣騰騰,男兒有淚不輕彈,是的,本王不能傷心,本王要為素衣報仇。


    “喂喂喂,不就是讓你等了二十分鍾,你至於露出這種想要殺人的表情嗎?”夏冰彤提著兩個袋子不屑道,袋子裏麵裝滿了某人的衣物。


    顧寒兮這才意識到自己失態,輕輕挑眉,然後迅速恢複漠然冷淡的表情。


    胡虜未滅,自己卻一朝穿越。


    先適應這裏的風俗習慣吧。


    畢竟,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活著就可以撻伐四方。就可以反勝為敗,東山再起。


    素衣,哥哥一定好好活著。


    夏冰彤把袋子遞給顧寒兮,顧寒兮竟然沒有伸手接。


    夏冰彤不耐煩了:“拿著。”


    “想你也是富家小姐,令父不為你配小斯嗎?”顧寒兮平靜地問道。


    夏冰彤心塞一萬次:七七,你受苦了,這特麽哪裏來的公主病?不,應該說是王爺病!


    可是,你這做派在唐七七那裏可以,但在我這裏,對不起,本女神不吃這套!


    “顧寒兮,我跟你說,現在是現代社會,跟你那時候的風氣不一樣,沒有小斯,沒有丫鬟,人人平等,懂?”夏冰彤把袋子掛在他手臂上。


    於是我們養尊處優的顧王爺生平第一次在街上提自己的東西。


    “上車。”夏冰彤開了車鎖,然後坐進駕駛座,那是一輛紅色的寶馬。


    等了半天,也不見那人鑽進副駕駛,於是夏美人皺著眉毛黑著臉看向車外:某王爺依舊麵無表情的站著,宛如冰泉修竹。


    啊啊啊!真是讓人火大!


    “怎麽不上車?”夏冰彤急切問道,真是的,這都幾點了!影響了本女神的新陳代謝你負的了責嗎你!


    “這種轎子,我不喜歡。”顧寒兮淡淡地說。


    其實不是不喜歡,是不會開車門吧,啊?口是心非的傲嬌王爺?


    “不喜歡也得坐!”夏冰彤下車把他推進車裏,係好安全帶,打火,啟動,紅色寶馬一騎絕塵。


    車內響著某天後的最新單曲,熱烈而舒緩的音樂稍稍緩解了夏冰彤的憤怒心塞。


    二十分鍾後,夏美人很想掐死一個人。


    “你暈車不會早說啊!”


    顧寒兮低頭俯身,發出壓抑的嘔吐聲。


    頓時,車內密閉的空氣中漂浮著一股嘔吐物的味道,夏冰彤趕快把窗子都打開。


    啊啊啊,自己的新車哇!


    這是什麽味道?夏冰彤捂著鼻子皺著眉頭,菜混合著酒的腐爛,刺鼻,微酸。


    終於,“嘔——”夏冰彤也開始“飛流直下一瀉千裏”,把晚上吃的西餐吐了個幹幹淨淨。


    窗外夜幕低垂,繁星如銀河,不時有蟲子飛過。


    唐七七:“老哥,我覺得披薩很好吃。你覺得呢?”


    唐莫慢慢回道:“看著跟嘔吐物一樣。”


    唐七七放下手裏的宵夜——披薩,怒道:“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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