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綿知道顧遠城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言子陌的人裏出現了背叛者,而背叛者是顧遠城這邊的人,這是第一個砝碼。付寒是特種兵少校,有著軍隊和國家權利,這是第二個砝碼。付淩是意大利黑手黨,意大利黑手黨是僅次於言子陌黑幫的第二大****組織,實力雄厚,這是第三個砝碼。至於第四個砝碼……自然是她。


    “遠城,我知道你的想法,知道你的決心,可是……”沐綿低頭下去,“經過那些事情之後,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我了,也不是以前那個可以給人帶來無數快樂的小太陽了,我……”


    “我知道。”看到她這般憔悴模樣,他心疼不已,心下衝動,張開雙臂便要擁抱她,可忽然又停了下來,擁抱她的動作停頓在空中,一秒,兩秒,三秒,他又慢慢的收了回去,滿臉挫敗,“我又何嚐不是變了?”


    是啊,他們都變了。


    她知道他多想擁抱她,而她難道不一樣嗎?她一樣想要不管不顧撲到他身上,用力擁抱他。


    可是不能了。


    心中已經足夠悲傷,心中已經強忍著堅強到了極限,如果再擁抱,他們必然會崩潰,抱頭痛哭又能改變什麽呢?


    他們都長大了,時間和經曆讓他們變得比同齡人要更加成熟,過去她的性格活潑開朗能說會道,被周圍朋友起了個外號叫做小太陽,照耀人心,帶給人陽光,而今她不願與人深交,不願相信人,身邊沒有朋友,獨自一身生活,性格沉穩,多了些孤僻。


    而他不也一樣嗎?從過去那個純粹幹淨,對女孩子說話從來不大聲,溫柔的連石頭都能融化的大男孩,蛻變成了如今這般樣子,眼底帶著鋒芒冷銳,除她以外,對任何人說話都拒之千裏,冰冷無比。


    他們,都變了……


    “就算性格變了,但我們的心沒變,原則沒變,不是麽,綿兒。”他望著她,而她隻是低垂著眉眼,心沒變,他的心是沒變,可她的呢?她變了嗎?她恨那個男人,他知道,但是恨,何嚐又不是一種把那個男人放在了心中的表現?綿兒,綿兒,他的綿兒……


    “言子陌的強大不容小窺。”半響後,她才說話,“而且除了言子陌以外,他還有另外四個兄弟,我見過他大哥,二哥,還有小五,雖然我不太了解他們,但個個都是人上人,你要對付他就要一同對付他的兄弟,很困難,遠城,很困難。”


    “就算再困難,我也要試一試!我的心已硬如鐵石,綿兒,你忘了嗎,我手上還有一個非常大的砝碼,言子陌的致命砝碼。”


    沐綿瞪大眼睛,“你是說……”


    “對。”顧遠城目光冷厲,“是言子陌逼的我,既然他們做出這麽惡心的事,也就別怪我對付他妹妹了!”


    她也恨言子陌的妹妹,所以她沒有說話。


    顧遠城又說,“綿兒,你什麽都不用做,今日一見我隻是想知道你是否安好,一會兒讓蕭遲送你回去,你一定要裝作什麽事都發生,不能讓言子陌知道我們見麵,否則他一定會欺負你的!”


    他什麽都在想著她,冒著巨大風險來見她,最後卻不考慮他自己的處境,隻在意她。


    “嗯,我知道。”她也不能負了他不是嗎?用力擦了擦眼淚,“雖然我之前勸你不要和言子陌衝突,但如果你真的決定要反擊,我會站在你這邊,任何需要我的地方你都可以找我,你說的對,是言子陌和他妹妹先不義,我們也就不需要當什麽白蓮花了!”


    “別鬧了。”顧遠城打斷了她,“我剛才說了,你什麽都不需要做,所有的事情我一個人來做就可以了。畢竟你力量單薄,怎麽對付的了言子陌,你現在就安靜的待在他身邊吧,不要忤逆他,不要讓自己受傷,相信我,時間不長,我一定會讓你脫離他!”


    她看了他好一會兒,點頭,從喉嚨中哽咽著說出一個字,“好。”


    “雖然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還想再看一看你,但時間緊迫,我們要分開了,綿兒。”這一次分開,不知是何時又才能相見了,“不要掛念,認真活著。”


    人生有太多意外,唯獨隻有活在現在,盡管再悲傷無奈,但活著,便就有了無限可能。


    下次再見麵,我希望能夠擁你入懷,綿兒。


    下次再見麵,我希望能夠在你麵前痛哭一場,遠城。


    “那麽,我走了。”終究最後什麽都沒說,她堅強的對他一笑,沒有哭,“你也要好好的,注意身體,不要折磨自己,就像你對我說的,隻有活著,隻有照顧好自己,才能實現你想做的事,不用掛念我,我比你想像中,還要堅強。”


    “你這個倔脾氣,始終沒變啊。”他低低沉沉笑起來。


    她也笑著,嘴角咧到最大,衝他擺擺手,“下次再見了。”


    下次一定還要再見麵,一定不要出任何事啊,遠城。


    “好,綿兒,快回去吧。”他歪了歪腦袋,“我看著你走。”


    我看著你走……


    以前每次放學,逛街,遊玩,他把她送到家門口,都會對她說這麽一句,我看著你走。


    我看著你先回家,我才放心,我才會離開。


    ……


    咬緊牙,沐綿轉身大步拉開門離開了,她真怕再多停留一秒,會忍不住大哭出來。


    蕭遲靠在外麵的牆上等著她,見她出來,也沒多說什麽,兩個人一起離開了酒店。


    顧遠城站在窗邊,看著沐綿坐進蕭遲的車,車子消失在他的視線裏,他才仿佛虛脫了一樣,順著牆壁滑落到了地上,雙手抱住腦袋,肩膀微微顫抖起來。


    蕭遲的車開到途中一半,他說他有事,打開車門出去了。


    沐綿右眼皮忽然跳了一下,從後座爬到前麵,蕭遲的電腦放在副駕駛上,她想了想,打開了他電腦。


    她看不懂他電腦上那些複雜的東西,但他電腦上有個小窗口,叫監控回放,她把窗口點開放大,畫麵是她從獸醫店坐上他的車離開的時候,出現在畫麵裏,車子後麵小巷中的人,不是葉凡和黎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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