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歡,王爺種田忙,指婚(二)


    “小女不才,除了種田略有成就,其他的事思慮都欠周全,幸好有親王不時指點,她那莊子才得已順利建成。舒愨鵡琻說起來,這事還得感謝親王費心了。”


    上官鴻覥著臉才說完,太後卻接茬兒衝皇上說道:“愛卿將倆個孩子往一處這麽一提,倒讓哀家突然有了個想法。”


    “喔。”


    皇上一怔,一旁的皇後卻先笑著說:“母後的意思臣妾卻是懂了。”


    上官盈眼看著皇後笑眯眯地朝自己望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突然浮上心頭眇。


    心裏一沉,眼角卻瞥到楚軒也麵色一沉,嗖地自座位上站了起來。


    隻是他還來不及有所表示,皇後一句話卻讓他定在了原處,麵色瞬間變得慘白。


    上官盈怔怔地望向麵色慘白,嘴角已經抿成了一條直線的楚軒,歡喜卻又壓抑著的楚玉,還有驚愕莫名的楚睿…鐐…


    “聖人都說‘成家立業’,皇上也是時候給賢王、親王指門婚事了。母後的意思,應是覺得上官家的嫡女與親王倒不失為最為合適的一對。”


    皇後的話,就像是一聲驚天響雷,自上官盈頭頂轟轟而過,震耳發聵。


    望著絕望的楚軒,歡喜的楚玉,驚訝的楚睿,像是勝券在握的楚輝,一臉看好戲的楚武……


    這會兒,她不可抑製地隻想放聲大笑。


    這樣的變化,突然得讓楚軒措手不及,自然也出乎上官盈的意料。


    她沒有想到,自己不肯退讓半分的堅持,最終也不抵皇後跟太後的一句話。原來自以為不可踐踏的自尊,在現實中根本什麽也不是。


    皇後跟太後,甚至不需要征求她的意見,便可以任意決定她的命運歸屬。


    上官盈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真是矯情得可笑,單純得可笑,愚昧得可笑……


    指甲深深地掐入掌心,那種痛,卻讓上官盈嗖然變得清醒。


    “皇後說得對,哀家還真看好盈丫頭跟親王這麽一對兒。”太後和善的聲音清晰地傳來:“盈丫頭深諳興農之道,人也長得出挑,又聰明文秀,出身也還配得過。親王又奉命在全國推行新政大肆興農,他們倆人若是結為夫妻,倒是應了夫唱婦隨那句古語。皇上,你意下如何?”


    “哈哈哈……”


    “太後、皇上,上官盈有話要說。”


    皇上大笑未歇,不等他表態,上官盈穩穩地站了出來,恭恭敬敬跪了下去。


    所有的目光跟刀劍般向上官盈逼來,然而,她心裏卻出奇地鎮定。


    “盈丫頭,有什麽話你盡管說。”


    皇上狐疑著開了口。


    上官盈垂著頭,誰的臉色也不看,她隻是輕緩堅定,卻又用大家都聽得到了聲音說道:“難得太後看重,隻可惜上官盈福緣淺薄,無緣親王。”


    “盈丫頭,你這是什麽意思?!”


    太後的聲音一反剛才的和善,變得有點尖銳。


    暗中吸了口氣,上官盈鼓起勇氣抬起頭來,坦然地望向眾人。


    剛剛還欣喜不已的楚玉正神色僵硬地望向她,像是要將她看透。皇後的麵上驚訝之後隻剩不屑。


    而太後,這時麵上的不悅已經直接毫不掩飾地表現了出來。


    “你瘋了!”


    上官鴻怒氣騰騰地走近她,劈頭便是一聲低喝。


    一殿的人中,就數皇上還算淡然。


    環視了表情各異的眾人一眼,皇上居然還處變不驚地笑著問了一句:“上官盈,莫不是你看不上朕的親王?!”


    上官盈可不敢小覬皇上微笑背後的那句“朕”的親王,她不無惶恐地伏下身去,用遺憾中帶著不甘的口吻回道:“先不論親王身份尊貴,如有幸能攀上,那是上官盈幾世修來的福氣。單以個人而言,親王為人謙恭溫和,又生得豐姿如玉,也是天下女兒夢寐以求的乘龍快婿人選,上官盈又怎麽會不自量力地看不上親王呢?”


    “那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太後的語氣已經變得有幾分咄咄逼人了。


    上官盈淚盈於睫,再次伏下身去,語氣中盡是無奈:“太後忘記了麽?家母已逝,至今還不足三年。”


    在眾人麵麵相覷中,上官盈哽咽著繼續說道:“母親生前為沒能替上官家生個兒子引為終身憾事。臨終前她老人家曾讓我發誓,讓我以女兒身代子盡孝,為她守孝三年。”


    抽噎著頓了頓,上官盈又補償道:“如今還有一年多的孝期未滿,所以,上官盈暫時還不能談論婚姻嫁娶之事。”


    “原來是這樣呀。”


    皇上微笑著轉向太後:“母後,是我們大意了,居然忘記問問盈丫頭可有什麽為難之處。”


    “為母守孝雖是孝心難得,但這件事,之前為何沒有聽你提起過。”


    太後的麵色雖然緩和了一些,語氣卻仍然有點生硬。


    上官盈揩了揩眼淚,哽咽著解釋:“母親離開上官家並不是太光彩的事,上官盈代子盡孝的事也不值一提,所以也就沒有向太後刻意提及過此事了。”


    “代子盡孝雖是好事,但終歸也是個人家事。盈丫頭不提也是情理之中。好了,起來吧!今兒這事原也是我們魯莽了,賜婚的事,就算了吧。”


    皇上的聲音清清朗朗,一付息事寧人的樣子。


    上官盈謝了恩,趕緊地起了身,垂眉斂目地回到李氏身後站好。


    無意間瞥到李氏的麵上掠過一抺不甘跟豁出去的表情,上官盈心裏一動,隻是那快得一時間沒抓住的思緒被李氏的實際行動警醒了。


    “太後!”


    上官盈還沒回過神來,李氏已經一個頭磕下去,急切地說道:“難得太後娘娘看上我們家盈兒,偏生她卻是個福薄的。妾鬥膽相求,願將上官家嫡次女上官青許給親王為妃,懇請太後娘娘成全。”


    李氏這麽一鬧,倒是讓一殿的人都因為意外而變得安靜了。


    隨即而來卻是紛紛的議論聲。


    上官青顯然也沒有料到李氏會有這樣的主動,先是一驚,隨著那議論聲撲麵而來,她的麵色變得有些慘白。


    這一刻,她心裏對李氏的魯莽甚至是怨恨的。


    太後也被李氏這出其不意的舉動嚇了一跳,老半天沒回過神來。


    上官鴻先前還覺得李氏的行為雖然有些失儀,但也不失為值得一試的方法。


    待到李氏這頭磕下去半天不見太後跟皇上有所表示時,他不由得又想,這著棋看來是走錯了。


    隨著殿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上官鴻的麵子上也有點掛不住了,他不由得衝李氏恨恨地斥道:“你這是在幹什麽?還不趕緊起來,少在這丟人現眼了。”


    “皇上,禦史夫人這麽一說,臣妾還真留意了一下,這上官家的嫡次女還真有股子少見的貴氣,性子也溫婉順恭,要不這婚事皇上便允了如何?”


    太後先前麵上還不太自在,聽了皇後一席話後,或許是想著剛才被上官盈丟了的麵子,又在上官青身上找了回來,這麵上的神色雖然有點勉強,但是卻緩和了許多。


    所以當皇上笑著詢問:“母後意下如何?”時,太後勉強笑道:“說起來親王的婚事原也不該哀家過問。哀家老了,自然不如皇後相人來得那麽準,既然皇後說好,那一定比哀家相中的要好,皇上便準了這門婚事罷。”


    上官盈自然聽出太後這話裏的意思是在隱射自己不如上官青了,然而太後卻不知道,這樣的結果,正好是上官盈想要的。


    至少在今天,她能為自己作回主,能暫時逃脫被人擺脫的命運,對上官盈而言就是勝利,其他的對她而言都是浮雲,她又怎麽會去在意!


    上官青看有皇後幫著自己說話,轉眼的功夫太後又暗著抬了自己一把將上官盈壓了壓,原本便極有野心的她,見機忙不迭地跪在李氏旁邊,大聲請求道:“上官青仰慕親王已久,請皇上成全。”


    皇上一愕,轉頭瞥了一眼額頭已見薄汗的上官鴻,嗬嗬笑道:“愛卿呀,你這兩個女兒算是讓朕開了眼界。嫡女孝心可佳,胸中有丘陵之才。嫡次女亦是個敢愛敢恨的性情中人。好!好呀!”


    上官鴻腿根一軟,跪了下去:“皇上,這,這個癡兒,下官,下官……”


    “哎,愛卿何必恐慌。”


    看上官鴻太緊張,皇上擺了擺手:“親王能娶個這樣為他癡心無悔的女子為妻,那是他的福氣。這門親事,朕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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