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臉色鐵青,極度不悅地看著顧啟雲。


    知子莫若母。


    自己這兒子脾氣秉性如何她再清楚不過了,看上去多情,實則冷情,看上去風流,實則涼薄,這些年萬花叢中過,估計也就譚青青,在他心裏有過位置。


    可——


    憑空冒出來一個孟婉清,卻是奪走了他所有關注。


    這兩年她看的真真的,他簡直恨不得將心肝掏出來給那孩子。


    圈子裏已經有傳言,說是喬晞這女兒和她媽媽一樣一樣的,生下來就得向男人討債,顧啟雲風流多年,一朝栽進去,這是要做第二個孟慶了。


    依她看,哪裏是做第二個孟慶,簡直比孟慶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孟慶至少沒從小將喬晞養大吧?


    自己這兒子倒是,好端端給自己找了這麽一個麻煩,還甘之如飴。


    她可心知肚明,他眼下已經兩年沒找過女人了,這和他以往的作風比起來,更是令她擔憂。


    說什麽,她都不會允許顧家出現這樣一樁醜聞的。


    顧夫人的目光又落在了許諾身上。


    許諾原本被顧啟雲剛才的言行舉止給驚到,此刻看見穿著墨藍色裙子,年過五十仍舊端莊典雅的貴婦人,沒由來就緊張了,輕聲道:“顧夫人好。”


    “你姓許?”顧夫人看著她微微蹙眉,實在想不起圈子裏哪一家姓許。


    畢竟,許諾氣質溫婉甜美,儀容得體,被顧啟雲抱住還顯得慌張,看上去,也是頗有教養的女孩。


    許諾看著她,自報家門道:“我是臨江人,眼下在雲京上班。”


    “這樣?”顧夫人點點頭,沒顯露出滿意,也沒顯露出不滿,用那種非常客氣並且帶著距離感的語調道,“我是啟雲的母親,很高興見到你。這孩子性子不好,你多擔待。”


    “伯母言重了。”許諾連忙道。


    “嗯。”顧夫人抬眸掃一眼顧啟雲,淡聲道,“喝了酒別開車,讓趙欽送你回去。”


    “我知道。”顧啟雲點點頭。


    心裏的抑鬱之氣也慢慢地淡了一會,眉眼溫和,看上去還算孝順。


    顧夫人也就滿意了,轉身朝邊上等待的司機走過去。


    譚青青連忙跟上她,緊抿著唇。


    顧夫人側頭看她一眼,無奈歎氣道:“啟雲這孩子性子強,他不願意的事情,施壓了反而適得其反,我也是煩心得很,幫不到你們了。”


    譚青青自然明白這言外之意,眼中的淚水差點掉出來,勉強道:“我明白,怨不著您。”


    “哎。”顧夫人歎口氣,上車了。


    譚青青回頭看一眼顧啟雲和許諾,咬咬唇,也上車了。


    留下的兩個人總算鬆了一口氣。


    許諾低頭看一眼手裏還拿著的項鏈,左右為難,輕聲喚顧啟雲,“顧總。”


    “嗯。”顧啟雲淡淡應聲道。


    “這項鏈,”譚青青抿著唇笑道,“還是那句話,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您……”


    她看了眼跟出來的趙欽,走兩步將首飾盒塞進他懷裏去,笑道:“麻煩您幫顧總收著吧,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


    趙欽一愣。


    自己這老板對女人素來大方,送出去的東西海了去了。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明確拒絕的。


    許諾並非欲擒故縱。


    她家境殷實,從來不缺錢,性子驕傲,縱然對顧啟雲有心思,卻也根本沒想過當他的金絲雀,尤其兩個人初初見麵,這禮物她更是沒法收。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樣的道理她也再明白不過。


    退一萬步講,她無論如何不能讓顧啟雲看低了自己,一步錯,步步錯。


    她態度堅決,顧啟雲也愣了一下,笑道:“我剛才的話並非玩笑,當著我母親的麵應允了關係,你以後自然是我女朋友,我們之間不必分的這麽清楚。”


    “我和前男友吃飯都是aa製。”許諾也笑了,神色坦蕩。


    這話突然就取悅了顧啟雲,他看了趙欽一眼,擺手道:“罷了,你收著吧。”


    “是。”老板發話,趙欽也就不糾結了,抿著唇略微想了下,開口道,“那我先去開車。”


    “去吧。”顧啟雲淡聲說完,問許諾,“手機在身上嗎?”


    “嗯。”許諾出來時拎著包,應一聲就拿出手機了。


    顧啟雲隨後道:“記一下我電話。”


    許諾低頭按鍵,他便語速平緩地報出了一串數字,正是自己的電話號碼。


    許諾很快存好了,聽他道:“周末打我電話。”


    “嗯。”許諾抿抿唇。


    今晚這一係列狀況突如其來,她實在需要時間消化。


    顧啟雲話也說完了,等趙欽開車過來,他便直接拉開後座門坐了進去,開口道:“回家。”


    趙欽自後視鏡裏看一眼他臉色,默默開車了。


    ——


    十點十五分,孟宅外。


    保鏢自外麵開了門,喬遠和葉凝月一起下車了。


    孟婉清隨後出來。


    剛站定,就聽到葉凝月淡聲道:“還有約,我就不進去了。”


    “路上小心。”喬遠淡聲一笑,叮嚀。


    葉凝月側身拍了拍孟婉清的臉,彎著眼睛笑了笑,“晚安,好夢。”


    “小舅媽還要出去嗎?”孟婉清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挺納悶,畢竟時間已經挺晚了。


    “有事要辦。”葉凝月其實很少在孟宅待,對上她一雙眼睛還是撒了個無傷大雅的謊,話音落地,就重新坐上車,吩咐司機走了。


    孟婉清目送她離開。


    喬遠拍拍她肩膀,“走了。”


    “你和小舅媽關係好嗎?”孟婉清仰頭看著他,惆悵道,“小舅舅,你其實還是最喜歡衿衿姐姐是嗎?可惜這世界上隻有一個衿衿姐姐,醫生叔叔娶了她,你就不能娶她了。”


    “……”喬遠揉揉她頭發,沒說話。


    轉個身,率先往家裏走了。


    腦海裏閃過許多張薑衿的臉,流淚的,憤怒的,屈辱的,最後,定格在她晚上笑靨如花的麵容上。


    無論如何,再也不可能回去了。


    他成了眼下這個褪去戾氣的男人,那丫頭,也長成了俏麗明媚的小女人。


    很可惜,她的淚,曾經好些是因為他。


    她的笑,卻大半和他沒什麽關係。


    是因為這樣嗎?


    所以他永遠都不能成為晏少卿,無法擁有她。


    喬遠心情不佳,一路沉默地進了客廳,直接去臥室裏休息了。


    齊盛看著他高挑落寞的背影歎一聲,朝孟婉清道:“小姐的房間每天都在打掃,我帶您上去。”


    “齊伯伯,你叫我婉清就好了。”孟婉清仰頭朝他一笑,發問道,“孟明宣睡了嗎?我想去看看他,好久都沒見到他了。”


    “少爺應該沒睡。”


    “那我去找他。”孟婉清話音落地,直接朝孟明宣的房間而去了。


    孟明宣的確沒睡,在泡腳。


    木盆裏熱氣嫋嫋,中草藥的氣味微苦,他瘦削的兩隻腳浸沒在水中,麵色淡淡地坐在沙發上,俊俏的一張臉上連個表情都沒有。


    家裏的女傭幫著他按摩腳心,大氣都不敢出。


    孟家這小主子才十四歲,卻已經喜怒不形於色,和他已故的父母脾氣都大相徑庭。


    孟慶脾氣直,心情好了十分豪爽,心情差了極其暴躁,喬晞和他剛好相反,她是何時何地都笑意盈盈的那種女人,活得明白看得開,感覺起來,有那麽點大智若愚。


    總歸,摸清秉性了,兩口子都很好伺候,反正不用猜。


    不像孟明宣。


    誰見過這樣的少年呀,那樣的力道按著腳心,他連丁點的表情都沒有。


    要知道,腳心算大多數人身體最敏感的部位之一。


    這得多大的意誌力。


    女傭正走神呢,孟明宣一雙腳突然從水裏提起來,泡腳水濺了她一臉。


    “誰來了?”孟明宣側頭問。


    隔著門板,守夜的保鏢恭敬回答道:“小姐回來了。”


    “婉清?”少年的聲音清冽如泉,微微意外。


    保鏢道:“是。”


    孟明宣垂下眼眸,朝邊上噤聲的女傭淡聲道:“不泡了,下去吧。”


    “是。”女傭也鬆口氣,連忙端起木盆,朝門口而去了。


    她一出去,孟婉清就進來了,一抬眸就看見端坐在沙發上的孟明宣,他穿著略顯寬鬆的條紋家居服,踩著拖鞋,看著她露出一個笑意,“怎麽突然回來了?”


    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嘿嘿。”孟婉清勾起唇角一笑,問他,“你剛才在泡腳呀?”


    “嗯。”孟明宣點點頭。


    “我看看你的腳。”孟婉清說話間就到了他跟前,抬手就要去提他褲腿,孟明宣壓住她手背,淡笑道:“早都好了,沒什麽好看的。”


    孟明宣大她五歲,孟婉清從小就聽他話,眼見他不樂意,也就不看了,收了手。


    孟明宣看她作罷,略微想想,又問她,“怎麽這麽晚突然回來?”


    “我可能以後都要住在家裏了。”孟婉清兩隻手交握放在膝蓋上,朝他輕聲道,“顧叔叔到結婚年齡了,再照顧我不方便。”


    “是。”孟明宣若有所思。


    他天資聰穎,從小長在孟家這麽複雜的環境裏,比一般同齡人都早熟許多,孟婉清說一句話,他都能聯想到前因後果了,問都不用多問一句。


    孟婉清憋了一路,到他跟前話就多了,懊惱問,“哥哥,你說為什麽男人到了年齡就該結婚呢。”


    孟明宣看著她,唇角的笑容如雪蓮花綻放,清淺極了,“女人也是。”


    “那人為什麽要結婚?”孟婉清又道。


    孟明宣略微想想,“原因很多。”


    “比如呢?”


    “愛情、財富、權勢地位……”


    “你覺得小舅舅為什麽和小舅媽結婚?剛才小舅媽和我們一起回來了,門都沒進,又走了。”孟婉清突然就想起葉凝月了,歎氣道。


    “為了我們。”孟明宣語調突然低下去,看著她,神色鄭重。


    “喬小姐和孟老爸呢……”孟婉清一句話又問出口,還沒說完呢,眼淚突然掉下來,看著他一臉委屈道:“孟明宣,我好想他們怎麽辦?”


    孟明宣抬手攬了她後背,將她抱到了自己懷裏,一時無言。


    孟婉清想念,他何嚐不想念。


    人都說他父親是一代梟雄,性情暴戾、喜怒無常,他卻隻記得他開懷大笑的樣子。


    人也說他母親是妖精投生,生來就是為了向男人討債,誰遇上誰栽,他卻隻記得她柔聲細語講故事哄他入睡的模樣,哪怕那些故事他其實覺得無聊至極。


    他想念他們,時時刻刻,分分秒秒,不比自己這妹妹少。


    偏偏,不能說。


    他是男人,想念是軟弱的事情,消磨人心智。


    孟明宣歎口氣,抬手揉了揉孟婉清的頭發,笑道:“還有哥哥呢,沒事。”


    “我有按著那個醫生叔叔說的,每周都去教堂和喬小姐說話,可其實我已經知道了,他們聽不見,根本不會回來看我們的。”


    “你說的晏醫生?”孟明宣柔聲問她。


    “嗯。下午還見到他和衿衿姐姐了,衿衿姐姐都上班了,可憐得很,晚宴的時候一直在低頭吃東西,醫生叔叔沒吃多少,和小舅舅喝了一點酒。”


    孟婉清從小被照顧得很好,性子單純,聽他問,思緒頓時就跑偏了。


    孟明宣也想起晏少卿了。


    心存感激。


    孟婉清兩隻手都抱著他的腰,突然又問,“等你長到小舅舅和顧叔叔那麽大,也會結婚嗎?”


    結婚?


    這件事太遙遠,孟明宣根本不曾想過,笑容淺淡,“不知道。”


    未來的事情,誰能說得準呢?


    他的確不知道。


    孟明宣攬著她的肩膀,無聲地歎口氣,柔聲道:“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休息。”


    “我想和你睡。”孟婉清抱著他的腰,偏偏不依。


    孟明宣就笑了,揉著她頭發道:“乖。”


    “不要。”孟婉清聲音軟軟撒嬌,“哥哥,你就讓我和你一起睡嘛。”


    孟明宣無奈道:“我的床你睡不慣。”


    孟婉清:“?”


    她放開了孟明宣,起身去臥室裏麵看他的床。


    孟明宣坐在沙發上沒動,很快,孟婉清就蹙著眉跑出來,問他,“你為什麽要睡那麽硬的床?”


    “你就像十萬個為什麽。”


    孟婉清咬著唇,看著他過分瘦削的一張臉,眼淚在眼眶裏轉呀轉,半晌,硬生生逼了回去,沉默著上前,蹲下身趴在了他的膝蓋上,悵惘道:“可是,這到底為什麽呀。”


    她這一瞬間想到的事情太多,孟明宣自然明白,可,就連他也無法回答。


    隻能向前看。


    孟明宣原本就不是話多的人,揉著她頭發靜靜坐著。


    孟婉清在他膝蓋上趴了一會,有點困了,糾結完,也就起身回房了。


    保鏢沒進來,從外麵拉上了門。


    孟明宣便從沙發上起身了,慢慢往裏麵臥室裏走。


    他右腳有點跛。


    不嚴重,屬於那種不仔細看就看不出來的情況,可,心裏那道坎還是有點過不去。


    平時出行暫時以輪椅代步。


    ——


    孟婉清出了門就不困了。


    孟宅很大,以往人多,總是顯得熱熱鬧鬧。


    她心智簡單,是孟慶的心頭肉,在孟家根本沒人敢惹,也因此,並不明白那些爭鬥算計,有時候看見別人針鋒相對地說話,還覺得緊張刺激又好玩。


    可——


    眼下的孟家卻顯得空蕩蕩,冷清極了。


    她一路進了房間,抱著很久以前喬晞買給她的毛絨大熊,隻覺得悲從中來。


    沒一會又哭了。


    隻覺得喬晞溫柔的聲音在耳邊一直繚繞,她沒法睡。


    太恍惚,手機響了三遍才聽到。


    手機是顧啟雲買的,在她隨身的小包裏背著。


    孟婉清看見來電,舒口氣,接通了輕喚,“顧叔叔。”


    顧啟雲一愣,“怎麽了?”


    “沒怎麽。”


    “是不是在哭?”顧啟雲聽著她聲音裏帶著哭腔,整個人都不好了,畢竟,小丫頭和他在一起三年多,基本上都沒哭過,眼下剛離開就哭上,他能不生氣焦慮?


    顧啟雲蹙著眉聽她說話,孟婉清忍不住抽泣道:“我想我媽媽。”


    話音落地,她極力克製的淚水就忍不住了,哭泣聲一直傳到了顧啟雲的耳邊。


    顧啟雲剛到家門口,還沒下車呢,聽見她的哭聲隻覺得一顆心貓爪撓似的難受,直接朝趙欽道:“去孟家。”


    “現在?”趙欽一愣。


    “就現在。”


    “好。”


    趙欽掉個頭,又任勞任怨地將車子往孟家開。


    十一點多,兩個人才到了。


    守夜的保鏢都被這大晚上過來的兩個人嚇了一跳,連忙回去請示齊盛。


    顧啟雲登門,又這麽晚,齊盛自然驚動了喬遠。


    喬遠還沒睡,穿著黑衣黑褲下樓了,看見他就快步走過去,發問道:“怎麽這麽晚過來?”


    “婉清呢?”顧啟雲直接問。


    喬遠看一眼齊盛。


    後者溫聲道:“剛才阿華去看過,小姐已經睡下了。”


    “阿華是誰?”


    聽名字辨不出男女,顧啟雲側頭問。


    齊盛一愣,“家裏的阿姨。”


    顧啟雲點點頭,“剛才打電話的時候婉清在哭,說是想媽媽,我覺得讓她回孟家不合適。”


    他話音落地,喬遠若有所思。


    孟家承載了太多回憶,就連他,平時總會不自覺就想起喬晞,更何況從小就長在孟家的婉清和明宣呢,明宣那孩子早熟懂事,婉清卻和他完全兩個極端。


    她從小被保護得太好,幹淨得就像一張白紙。


    可——


    顧啟雲眼下的情況,實在不適合。


    喬遠舒口氣,淡笑道:“她剛回來,難免不適應,時間一長自然就好了。”


    “由著哭一段時間?”顧啟雲蹙眉。


    “總得長大的。”


    “多餘的我不想說,我現在過來,自然是要將她帶回去的。”顧啟雲神色溫和,話音出口卻帶著股不容置喙的意味。


    他對孟家有恩,喬遠自然不好過多反對,半晌,溫聲道:“顧總這份厚愛,婉清怕是消受不起。她才九歲,許多事也不甚明了,等以後成了大姑娘,如何承受那些風言風語?人言可畏的道理您應該明白,我覺得顧夫人的擔憂不無道理,你們畢竟無親無故,況且,婉清也不是沒有家人。”


    “這些話你先前怎麽不說?”顧啟雲不悅了。


    “此一時彼一時。”喬遠道,“婉清逐漸長大了。而且,您對她的愛護,超乎尋常。”


    “這樣揣度人心,不覺得齷齪嗎?”顧啟雲冷臉看著他。


    喬遠無奈一笑。


    的確,兩個人相差十九歲,想到那種層麵上的確有點誇張了。


    可——


    誰讓孟婉清是孟慶和喬晞的女兒呢。


    有那樣堪稱傳奇的一對父母,人們自然會以獵奇的心態去看待他們的孩子,猜測多了,便好像真有那麽一回事似的。


    顧啟雲到了適婚年齡,孟家的風波也已經過去,他實在沒道理繼續麻煩顧啟雲。


    喬遠歎氣道:“顧總,請三思。”


    他神色鄭重,顧啟雲都愣了一下,淡聲道:“我先上去看看婉清。”


    “她已經睡了。”喬遠也起身。


    一再被阻礙,顧啟雲頓時煩躁了,挑眉不悅道:“我在做什麽我自己很清楚。你們那些齷齪心思可以收起來,我還不至於看上一個半大孩子。”


    “我沒有這麽想。”喬遠一愣,無奈道。


    “那就行了。”顧啟雲話音落地,看了眼他邊上的齊盛,僵著臉道,“帶路。”


    齊盛看了喬遠一眼。


    喬遠抿著薄唇,半晌,點點頭。


    齊盛便帶著顧啟雲上樓了,往孟婉清房間而去。


    很快到了。


    房間裏沒開燈,月光卻從窗簾裏映進來,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孟婉清已經換了睡裙,抱著自己的毛絨大熊,歪頭睡著,也不知道是不是沒睡好的緣故,秀氣的眉毛蹙得緊緊的,連唇角也扁著,看上去心事重重。


    ------題外話------


    親們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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